瑞名终于能坐下了，也不用猴着腰，像个孙子。
梁护和裴无生就没这待遇了，只能在他身后站着。
“吃瓜不？”
“不，不吃了，大人还是说祸事吧。”
沈卫一笑：“说是祸事，也就是一些神仙为祸，也不是什么大事，人来了，我自然会解决，只是打起来声势极大，伤了西安城里人的性命，怕也不妙，到时你听我吩咐就是了。”
瑞名眼珠子都快落地上了，这，这神仙？
梁护倒还好，知道一些命士喜欢把妖怪叫成仙家。
“大人说的神仙，可是妖？”
“雷部正神怎会是妖？”
梁护倒吸了口凉气，他也在闲暇之余读过《神仙谱》一类的书，知道天庭之中，雷部神仙最多，出手最狠。
这要真是雷部的话……咦？
“老爷，你这是……”
瑞名完全吓傻了，坐那跟个雕塑似的，要不是手脚都在发抖那更像。
“老爷？”
裴无生也叫道，这可有点掉价啊，堂堂西安知府，怎么就吓成这德性了。
沈卫吃着西瓜，满脸嘲讽地瞧着瑞名。
这做官的他见得多了，一些考八股出来的，胆子还没历练好，特别一些靠着师爷的，还有就是旗人出身的，靠的多是家族的势力和家里的勋传。
“这，这真，是有神仙？”
“大人还能骗你？”林操瞪眼道，“大人好心告之，你还不信？”
“这……不知大人在宫中做的是什么官？”
梁护帮瑞名问了，瑞名那模样，哪能问得出沈卫的官职来。
“天下命士统领。”林操冷冷地说。
钦天监正？梁护脸色一变，这要说别人说的什么神仙，他还不信，怕是连瑞名心底深处也未必会信，可是钦天监正的话。
那可是天下命士之首，别的官，还可能说是随便找个勋贵来偷鸡摸鱼，可这个官，从古到今都是有本事的人才能做的。
“见过监正大人！”
品阶还低一品，可瑞名还是不敢怠慢。要知道沈卫可说他连蛟龙都杀了。
“瑞大人不用多礼了，你送我这么多礼物，我也谢谢你。”
“都是些小玩意儿，不值钱，”瑞名这才缓过劲来似的，“下官斗胆问大人一句，那雷部的神仙，真要在西安城里闹事？”
“千真万确。”
“可他们神仙，不该有好生之德吗？”
沈卫哪能说是冲着他来的：“话虽如此，可就如人分好坏，这神仙也有好坏。”
“这倒也是……那大人想让下官如何配合？”
“等那些恶神一到，我便让林侍卫给你传消息，你听到消息做事就行。”
“那好。”
瑞名定了定神，沈卫就让三更泡了一壶茶，跟他闲聊起来。
“西安城中泉眼不多，水源多来自秦岭，自如便有八水绕长安的说法。其中渭河、灞河为主，井口更少。大人问起这水源是为何事？”
沈卫听他如此说，便苦笑了下。
就算以前西安井多，现在也必跟安阳一样，都沉到下面去了。
而西安风沙又多，地面堆土一多，便更不知多少层土下才是锁龙井。
那一尘说是在东城，先从东城找起便是了。
“东城有多少口井，下官也未知，梁师爷可知晓？”
梁护摇头：“城里原有图纸，也被同治时的大乱，给烧了个干净，后面也未清查恢复。我看不如将东城里长都找过来，问个清楚，重做地图。”
“那就由完人和梁师爷去办吧。”
萧完人刚进院子，他去了一趟骊山，怕那蛤蟆精还有同党，待了一个时辰才回来。好在有甲具在，人马合一，来回也快。
“这是我钦天监的春官正，你们好好配合。”
“见过萧大人。”
四官正都是六品，比四品知府还要低两品了，但梁护没有官身，平头百姓而已。
“沈大人要急，我这就跟萧大人去办。”
“去吧。”
梁护和萧完人走后，瑞名和沈卫又闲聊了一阵，才说起家里的事。
“蓝蝶？瑞大人如夫人的名字倒是美啊。”
沈卫不知想到什么，眯了眯眼，在那笑。
“是挺美的，哈哈，不提这个，大人可知那闹鬼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要去看了才知道，瑞大人，时辰还早，不如一起走一趟？”
“有劳沈大人了。”
瑞名大喜，沈卫肯亲自去看，那自然再好不过。
这时陈凤喜提着两颗大西瓜进来了，看了眼瑞名，眉毛一拧，也不多说。
“凤喜可回来了，沈卫那家伙不让我碰他那盘西瓜，我都快馋死了。”
陈凤喜一扫那石桌上的切片西瓜就明白了：“那瓜里有龙的胆汁，你吃不了的。”
“靠，三更你也不说？”
三更眨眨眼，抱着那盘西瓜走了。
瑞名听得连连摇头，什么龙的胆汁，他也不敢多问，便请沈卫上了轿子，与他一同回府去。
知府衙门后院那瑞名也住，但他在满城里还有个大宅子，那才是瑞家。
除了蓝蝶和他正房，他还有两房小妾，问起来，才知他到西安，已是转任的第三处了。
原来还在河南做过两处地方的知府，每到一处就要找个少女做小妾，越年轻的越好。
现在已是一妻三妾，住在这大宅子倒也不算拥挤。
沈卫来到满城就想到朱子虎，伸头去看，朱家那头挂着白灯笼在做丧事。
“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个都统姓朱？”
“你是说朱子虎吧？今天早些时候，西安将军来找我，就提到朱家的事，说是他暴病而死。呵，这姓朱的一向嚣张跋扈，死了也好。”
瑞名说着竟无半分同情，虽然文武不对盘，可到底都在西安为官。
“这便是你家？”
“大人……”
瑞名看他不进门，站在门口那端详着支撑大门的柱础，便问道：“有何不妥？”
“一般做这柱础的多是莲花瓣覆盆式的，你这柱础倒是新奇，怎么地用了一头麒麟？”
柱础又叫磉盘，是用来承重的基石，放在重要的梁柱之下，多是用石做的，雕刻成各种模样。
这顶着大门口的两根柱子，下方就是麒麟模样的柱础。
“这宅子是我从别人手里买下来的，不会是这柱础有问题吧？”
瑞名一惊，想到家中闹鬼的事，就打了个哆嗦。
“还要进去看看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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