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局中药味很浓,杨公公走进里面,就捂住鼻子退到门口,让一位粘杆处的侍卫跟过去。其余人则将客人赶出去,守在门口,不让人进出。
“喂,你们干什么?”
这药师正要发火,一看腰牌,立刻偃旗息鼓,满脸堆笑。
“这位是宫里来的?”
“你看我像吗?”
药师不知说什么好,干笑两声:“大人要来买药?”
侍卫瞪眼道:“废话,不买药,进来做什么?”
“这……不知是要膏药,药丸还是药材?”
“我要药兔和千年黄精。”
药师一惊:“药兔这京城没地方有,黄精我们这儿也只有两百年的。”
他心下打鼓,这两种可都是长生药,难不成是看到药局名字进来的。叫长生是取个彩头,哪真有长生药?
“两百年的也成,都要了。”
太一在药局里来回走了几圈,又停下脚,瞧着那后方研药的一群小工。
药局药铺都有药师,有专门配药的,也有专门分药,制药的小工。
一些药材,需要研磨成粉,或是蒸晒晾干,这种事,自然不要药师来做。
“那是在研磨什么药材?”
“都是一些黄芪茯苓,不算是特别好的药材,研成粉后入药,药效大些。”
这药师算看出来了,这位道长是同行,而且说不定是太医院的。
“唔,我过去看看。”
药师想拦住他,可还是手脚慢了,太一已走到那群小工旁边,蹲下用手掐起一些,放在嘴里一尝,就冷笑一声。
“厉害,想不到你这药局里也有‘散魂粉’,你这长生药局,怕不是让人长生,而是想让人早死吧。”
“‘散魂粉’?”那侍卫一愣,却马上就醒悟过来,叫来同伴,将药局里的药师小工都团团围住。
“杨公公也进来吧。”
“洒家在外面就好。”
太一心想,也好,散魂粉要是害了这公公性命,倒不好办。
散魂粉又名丧魂粉,采用的是一些类似三六叔那种厉鬼的尸骨,特别要用膑骨和头骨,研磨成粉后,再加上一些仪式,而让其有效用。
效果很简单,就是让人失魂落魄。
只要洒在人的身上,根据这用量的大小,少则能散掉一魂,多则能让三魂七魄完全丧失。人要没了魂魄,那便是行尸走肉。
散魂粉的难度在于取得厉鬼尸骨,仪式倒还好说。
寻常厉鬼都散落于乱葬岗,但并非乱葬岗里的尸骨都是厉鬼,而要挑选,则需要相当的法力。
一般的破邪先生,连这种事都不敢碰。
寻找到了尸骨,还要先用无根水加酸浸泡数日,让尸骨发软,然后再暴晒,才能把尸骨研磨成粉。
这过程中,由于尸骨阴气太重,极易让人魂魄受损。
而还会有厉鬼找上门来的事发生,就是这长生药局的人突然暴毙,也让人不意外。
要是这还不算什么,那么这二十多个小工,都在研磨尸骨,制作散魂粉,还不说一旁放着的已经制好的,差不多有数十斤之多。
光这规模,连太一都为之侧目。
“这跟我们药局没关系。”
掌柜的终于出来了,是个瘦高的男人,一拱手就说:“我们药局是接了一份单子,是有人委托药局制作这一批散魂粉。”
“你明知是散魂粉还敢接?”
“世道艰难,要养这么多人,也不容易。”
“先后死了多少人?”
掌柜的脸色一变,苦笑道:“已经死了四十个小工了。”
“人都是从哪找来的?”
“东北山东一带活不下去的难民。”
太一掐着散魂粉,又用舌头舔了下。
掌柜大为惊讶,这散魂粉太一已经舔二回了,而要让人魂魄失散,只需要半钱即可。
“是什么客人要用这么多的散魂粉?”
“这……”
侍卫将刀一拔:“说是不说?”
“说,说,是东王府的人。”
东王?
太一都脸色微变,天下间只有一个东王,那就是长毛的东王杨秀清。
“东王早就死了,连长毛都灭了,那洪贼也都绝了后,哪来的东王!”
“是,是冬王!”
“冬王?”
杨公公掐着鼻子进来说:“道长,冬王是民间所称。”
太一马上明白了,天地春夏秋冬四官长,冬官就是冬王,也就是工部尚书。
“严尚书家吗?”
“是。”
“绕什么圈子?”
掌柜干笑两声,就看有小工倒下去,马上有人将其拖走。
“把已制好的散魂粉给我,我拿去严尚书家,还有黄精。”
“严泰来不在京中。”
“那就去工部。”
工部倒也不远,太一骑着毛驴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赶到,一位右侍郎出来相迎。一听是散魂粉的事,就将他们引到后院。
工部的后院极为宽敞,此时却摆着数十口棺材。
“京城事多,最近老是死人,总理衙门让我们备下六十口棺材。不想一造好就出事了。”
“哦?”
“不知道长可知亡魂觅棺?”
太一点头:“是死了的人的魂魄,主动去找棺材。工部也发生了这事?”
工部右侍郎叹气道:“要是一两桩就好了,道长且看。”
一口棺材的盖子斜在一边,上面都是人的抓痕,像是有人抓开盖子进到棺材里面。
另一口棺材,则有两个湿脚印,明显是有人踩在上面,再躺到棺材中。
“一共有多少口?”
“三十六口,我找命士打听过,才知是亡魂觅棺。这棺材都是备用的,这一下被占了,那要是出事了,必然会让要下葬的人,尸魂无法合在一处。于是,那命士就让我去准备散魂粉,说是这洒在棺材中,就能让那亡魂消失。”
原来如此,太一将散魂粉递给他:“你小心点,手别碰了。”
“是。”
杨公公陪着太一走出工部衙门,太一突然说:“药也找得差不多了,没有药兔,也勉强够用,先去太医院吧。”
“那再好不过。”
太一摊开手中藏着的散魂粉,想着宫中的老妖婆,嘴角一扬,想到了一个办法。
……
萧家相馆关着门,萧完人正跟萧湘说着要多派人手去苏杭一带,派去取镇脉石的人就回来了。
一进门,这萧家的家丁就一个趔趄吐了口血。
“萧五,你这是怎地了?”
“少,少,少爷,出事了。镇脉石被人偷走了!”
“什么?”
萧完人大惊失色,存放镇脉石的地方,是他萧家的密室,能进入者不超过五人,其中就包括他和萧湘。
原是想拿这镇脉石碎片布一处风水阵,聚气养人,福荫后人。可要赶着去京城,就先放在密室之中,想等有空闲回来时再布阵。
轩辕九筹和侯天惊也被惊醒了,推门而出就道:“我们的碎石也被盗走了?”
“都放在一处,只是用三块不同颜色的绸布分开包裹,这哪会有剩?”
萧完人跺脚道:“那守护密室的老范呢?”
“老范身首异处,发现时,身子是在密室外,脑袋却在后面的茶园里。”
萧完人苦不堪言,原想是内贼作案,这一看还是外人办的事了。
要不也用不着把老范杀掉,将他骗走就是了。
“萧兄,我这就去跟大人禀告。”
事情重大,也隐瞒不得,轩辕九筹叫来马车赶去福来客栈。
侯天惊问道:“完人,你家密室有几人可进?”
“我、十四叔、六爷爷、七爷爷、还有庄子上的一位大管事。”
江南四家都是世交,萧家的情况,侯天惊也了解。
“十四叔这几日都在相馆,自然不会是他,你那两位爷爷,也都早因泄漏天机过多,眼瞎耳聋,连路都走不了几步……”
“喂!”
“萧兄别着恼,我都是实话实说,至于那位大管事。我见过他两次,他面目不善,脑后生有反骨,我也不明,为何你父亲当初要将他留下。”
萧完人冷哼道:“因为他是司马家的人。”
“西北司马家?”侯天惊愣道,“怎地到江南来了?你不怀疑是他打开的密室?”
“他不可能。”
萧完人摇头。
侯天惊不好再问,西北司马家,可是西北三马之一,专精天地命脉,与轩辕家齐名。声望可说在侯萧二家之上,就是江南四家,轩辕家也隐隐在侯萧二家之上。
而轩辕九筹更比他二人大上五六岁,早在二十年前就接管了家中事务,也非二人可比。
萧完人还好,萧老爹也过世了十来年了,但萧家大小事都有族里公决,也非萧完人一人能作主。
侯天惊就更惨,他父亲还活着,一有事哪论得到他说三道四的,就是年纪也小了萧完人二三岁,在三人中更是最年少。
“大人来了。”
轩辕九筹进门就喊,萧完人和侯天惊立时起身,就看沈卫带着林操和叶弑走进院中。
“大人,镇脉石被盗了……”
“事我听轩辕说了,三更已经备好马车,我们这就去萧家庄。”
萧完人一怔后马上点头:“我这就带路。”
他又跟萧湘交代几句,和侯天惊也上了沈卫的马车。、
“轩辕已和沈大人都说了?”
“嗯。”
“沈大人可能查出是谁盗走的镇脉石?”
“不难,问那老范就可。”
萧完人和侯天惊一愣。
“大人要用召魂之术?”
“非也,你们可听过身首离合?”
“大人竟会身首离合之术?”
沈卫一笑:“你们萧家庄和青牛庄在金陵城一西北一东南,没有来往吗?我不会这秘术,但步老九会。”
萧完人一惊:“步缺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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