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挨骂,对于宫中的太监来说也是门技术活。
比如是王太监,此时他就在总督府外,被周蔷薇劈头盖脸地骂着。
但王太监一边挨骂,还得一边陪着笑脸,就连心思都不能放松,因为他得将周蔷薇的原话给记着,又去掉一些过分的不必要的成分,最后好回到京城覆命。
周蔷薇叫骂倒也没有掺杂太多闲言碎语,大抵就是护着自己的夫君,又按照宁浪的说辞解释了一番高丽发生的事情,并且还说宁浪出任高丽的摄政王是出于时局的需要,他自己并没有留恋高丽权位的想法等等……
王太监将这些话一一记在了心里,等到周蔷薇赶他走的时候也不敢逗留,一溜烟就跑了。
只是,王太监在跑回府衙之后心里却想道:就怕公主这番说辞,就算能够勉强应对皇上与大臣们的责难,也不能让大家都心安呀!这也对,历朝以来,哪有本国的臣子兼任他国大臣,并且还是摄政王这样的一国之主高位呢?不行,还是得找宁大人商量商量!
便没有立刻回京,王太监也没有着急派人去寻宁浪,因为他知道宁浪总会到府衙来的。
果然,晌午的时候宁浪便过来了,王太监不敢明目张胆与宁浪相见,只能等宁浪单独一个人的偷偷地摸了过来。
二人见面相对而坐,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王太监在宁浪这里得了银票好处,自然要‘分君之忧’,再说他也知道宁浪与周禀烈的关系,当下便不无担心地说道:“宁大人,不是奴婢多嘴,而是公主的说辞固然犀利,只怕这朝中与皇上的猜忌还是打消不了的。宁大人你这边可还有更好的办法?”
宁浪摇摇头,说道:“我也是无奈之计,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敷衍朝廷。一者高丽之事已经发生,再难更改;二者我并无任何不臣之心,就是在高丽也不过是暂时领了摄政王之位,回到天津之后便继续兢兢业业,为皇上分忧。我是汉人,安朝的臣子,这一点并未改变!再者,我还是皇上的女婿呢,相信这件事情只要公主不介意,皇上也会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王太监急了,忍不住多嘴道:“皇上不管,那朝中大臣们会管呀!宁大人你是不知道,如今的朝堂之上,那太子一党可谓是只手遮天,有时候就连皇上都奈何他们不得。特别是在曹征云此人入阁之后,他与李进忠二人一个把守内廷,一个在内阁几乎是架空了于首辅,就连皇上拿他们都没有什么办法。”
宁浪听了眉头一皱,他早就料到皇上一心要玩这制衡之术,让自己的儿子们公然争权,搞什么三王争鼎的游戏,这其实就是在玩火。
一旦控制不好,这火将来肯定会越烧越旺,也越来越难以控制!
只是想不到太子一党的势力居然发展得如此之快,同时也不禁深深佩服起曹征云这个人物来!
太子无德无能,老实说曹征云其实手里的牌并不好打,可是他偏偏还是将太子一党经营到了这种地步,这样的人物玩起权术手腕来,确实是鲜有敌手!
但就是这样,宁浪也不是很担心。
或者应该说他要是在朝中,那就有些担心自身的危险了,可是现在宁浪主政在外,引兵一方,曹征云和太子一党就算是权势再大又能怎么样?
仔细想了想,宁浪对王太监说道:“王公公请稍安勿躁,关于此事,我自然还会向殿下以及皇上上表陈情,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支持我的!”
得到这样的答复,王太监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本来就是出于好意,拿了宁浪的好处,所以才多嘴提醒这么一声的。
但是他的提醒,却对宁浪有莫大的好处!
王太监一走,宁浪便让人找来了江宇杰和姜华,对二人说了一下刚刚王太监说的朝中形势,二人听完之后各自沉吟片刻,然后江宇杰拱手道:“大人,朝中党争激烈如斯,但却对大人的处境不无利益呀!”
姜华点点头,也说道:“大人或许可以利用太子一党得势,皇上心中不安的心思,暗中陈情,就说大人你忠心未改,又说明大人你高丽一行给天津带来的好处,最后点明一下大人你在天津与山东一带领兵,或许可以牵制一下朝中大势……”
江宇杰听完笑而不语,显然是和姜华想到一块儿去了。
宁浪沉吟片刻,说道:“我就是这样想的,只是就怕这样写上去,皇上相信了,康王殿下也相信了,然后他们父子在朝中为我力保,反而会让曹征云更加忌恨我等!”
姜华与江宇杰二人都是聪明人,闻言对视一眼,瞬间便有了决定。
江宇杰说道:“姜兄今年在大人身边的时间比较少,不如就让我代表大人去一趟京城,为大人四方游说陈情吧!”
宁浪点点头,说道:“我正有此意,让你们二人其中一个替我回一趟京城。除了要陈情游说之外,我家中你们二人也要去一趟,告诫一下我父亲,若是朝局再继续烂下去,他老人家就不宜再在京城待下去了!”
江宇杰应声道:“属下自然会规劝!”
宁浪还说道:“除此之外,为了证明我没有不臣之心,我打算这一次为天下各州府做表率,正好到了年底,各地都需像朝廷缴纳赋税银两、奇珍异宝,你也一并带过去。事情成与不成,就看这些银两与奇珍异宝,够不够堵住他曹征云那张嘴了!”
姜华笑道:“如此一来,若是曹次辅还挑大人你的刺,便也说不过去了吧?”
三人闻言同时大笑,然后宁浪又决定在晚上给江宇杰设宴送行。
次日一早,大家便在城外为江宇杰一行人送行,这一次因为携带了许多的奇珍异宝和金银,所以江宇杰也带了不少的人手护卫。
在临别之际,江宇杰对宁浪拱手劝道:“还有一言,属下趁机便告诉大人吧!这眼看冬月将近,年关将至,若此时朝廷相召,大人千万不可应命!”
宁浪点点头,笑了笑,表示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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