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
刘笙说的话、脸上的神情始终犹如梦魇一般,在徐寒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徐寒说不真切,但在接下来的日子中,有意或是无意,徐寒总是忍不住暗暗观察着刘笙。
他隐隐约约觉察到,关于这暗室中的一切,刘笙必然知道些什么。
而他也确实发现了些异样。
因为在训练时,总是不如人意,刘笙一如既往的每日受罚,又因为受罚而错过晚饭。
即使如此,仅有的早饭与午饭,他都吃得极少。
须知他们虽然整日被困在这暗室中,可训练却每日不曾停歇,对这些十余岁孩童来说,每日的消耗极大,因此一到开饭的时辰,每个人都几乎是抢着要吃饭。
为此暗地里更是免不了勾心斗角。
女孩那边的情况徐寒不清楚,但单单这十二个男孩,除去他与刘笙剩余的十人,为了夺取更多的饭菜而俨然分成了三派。
寻常日子里相互不满,到了吃饭时更是时不时大打出手。
而那些负责看管他们的男人却从未阻止,反而是有些乐见其成的味道。
这一日。
照例徐寒一人在屋内修炼着那一套拳脚,刘笙如往常一般受过一顿皮肉之苦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入了房门。
徐寒待他坐定后上前递上一张早已为他留下的薄饼。
在那一夜之后的十余日光景,徐寒总是如此。
刘笙看了徐寒一眼,这些日子由于徐寒的善意,倒是让刘笙对他的态度好了一些。
他如往常一般接过那薄饼,撕下一小块咽下。
然后他却并没有如以往将那剩余的博饼放回徐寒的手中,而是将之随意的丢到了一旁。
徐寒一愣,这薄饼虽然不多,但就是为了这小小的一块薄饼,那十位男孩每日可谓用尽心思。刘笙不吃就算了,为何还要丢弃。
徐寒有些不解,可还不待他询问。
本已经安静躺在床上的那些孩童见那薄饼飞出,一个个犹如恶狗扑食一般朝着那薄饼落地之处冲了过去,一时间咒骂与怒吼不绝于耳,充斥于整个房间。
“快些吃吧,待宰的肥猪们。”刘笙不曾回头去看那些男童们一眼,只是用一种只有他与徐寒能听见的声音,阴冷的说道。
说完这些,他也不去看此刻徐寒脸上的震惊之色,再次如往常一般,合衣睡下。
......
又是五日的光景过去。
徐寒在这一天,终于是明白了刘笙话里的意思。
一位男孩在吃着晚饭时忽的发出一阵哀嚎,脸色瞬息变得紫青,额头上更是青筋暴起,然后身子倒地,手上那他想尽办法争夺来的的食物散落一地。他的身子一阵抽搐,数息后,在诸人诧异的注视下,没了气息。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徐寒根本未有预料。
待他回过神来,那男孩的尸体便被陆大牛派人带走,之后他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指挥着诸人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那死去的男孩是三方势力中的一位首领,他的死去,无疑对他的团体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几方人此刻在小房间中剑拔弩张,活着的两位首领想要借此机会抢夺那一方的人手,而失了领头的一方人却是手足无措。
徐寒自然无暇顾及那些人,他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刘笙一定知道些什么!
待到刘笙走入房内,徐寒便迎了上去。
他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急切却已经将他此刻心中的想法暴露得一览无遗。
刘笙似乎早有预料,他朝着徐寒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究竟怎么回事?”这样的行为无疑为徐寒与刘笙创造出了有利的环境,徐寒在那时赶忙凑到刘笙的边上问道。
刘笙也深深看了徐寒一眼,似乎是在衡量,眼前这个男孩是否值得信任,但数息之后,他便有了决断。
当下,他便凑到了徐寒耳畔,轻声说道:“我来这里已经有八个月的光景,到了如今这房中的人已经换了三批。”
“都死了?”徐寒一愣,有些诧异的转头问道。
刘笙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并不全是,但大半都死了,和今日那人一般死了。还有一小部分被他们带走,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可他们是怎么死的?难道真的和那些饭菜有关?”徐寒闻言,心头顿时生出一股凉气,毕竟这些日子那些饭菜他也未有少吃。
刘笙再一次摇头。
“我不知道,但是吃得最多的人总是最先死,又或者最先被带走。”
徐寒在这时终于明白了刘笙为什么情愿挨鞭子也不愿意多吃些饭菜,练好拳脚。
他的脸色也在那时变得凝重了起来,可很快他又意识到了有些不对,他再次问道:“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这是一个讲不通的道理,若是陆大牛等人将他们买回来只是为了害死他们,那他们有的是比这快得多也有效得多的办法,同样,这么做除了花去他们的钱财,对于陆大牛等人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可那些死去的孩子,又当作何解释?”刘笙一愣,他不得不承认徐寒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但关于那饭菜的事情他始终无法心安。
刘笙眉头一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带走的孩子中也有吃得很多的人,但他们的拳脚却比那些死去的练得好得多……”他这般说道,语气却渐渐低沉了下来。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个很关键的线索。
“但凡有人练得不好便会被责罚,显然那套拳法极为重要!”
“甚至有可能是他们买下我们最主要的目的!”徐寒低声分析着。
他继续说道:“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那些人的死去,但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练好那一套他们所传授的拳脚。”
说到这里,他再次看向刘笙,声线忽然低沉了下来:“而想要练好拳脚....”
“至少,我们得吃饱饭菜。”
“可是...离开了这里...谁知道他们又会将我们怎样...”刘笙迟疑道。
“无论怎样,总好过一辈子待在这里。”徐寒打断了刘笙的话。他的眼睛在那时映着屋外射入的烛光,闪着一道令人心颤的寒芒,那是他的决意。
“我想更好的活着。”徐寒呢喃道。
“更好的活着……”似乎是被徐寒所感染,刘笙重复着徐寒的话,眸子中也渐渐亮起一阵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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