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茫茫下了一整夜，纳兰山庄如同仙境一般。

　　碧水潭虽然经过了今天的波澜，可是仍是一如从前，

　　碧水潭、碧水、干净如此，流的血在雪地中慢慢消失，平静安然。

　　阿川一边烤着火，一边看着那站在孤零零墓地上的纳兰诚。

　　经过三万水师来袭之后，整个纳兰山庄因为纳兰伯庸死后的动荡之气，消失殆尽。

　　那些本身不满由纳兰诚担当纳兰庄主的人也消停了下来，至少现在在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从这里看去纳兰山庄灯火通明，纳兰诚允许今夜众人饮酒。

　　阿川等人跟着纳兰诚来到这小洲之上，酒气将寒气驱散，虽然梁国三万水师已经退去，可是纳兰山庄也是元气大伤。

　　至少那个身穿青衣的公子纳兰已经不再了，还有那个自信要白日飞升的纳兰伯庸。白雪皑皑将这本已满是疮痍的纳兰山庄给遮挡住。

　　左月儿有些无聊的用小枯枝挑动着火堆，呲，一点星火晃动。

　　左月儿眼神一动，“阿川，你说那赵凤仪把陆风雪带走干嘛？”

　　在三万水师散去之后，阿川等人回了纳兰山庄，一名灰衣老者出现在快哉亭看雪的二人身前，将陆风雪打昏之后带走。

　　看装束应该跟着赵凤仪的那个老者，不过当众人知道之后，已经来不及了。

　　对于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带走，阿川也想不通。

　　当阿川决定去追的时候，陈青衣拦住阿川，“也许这也是那小子的一个机遇。”

　　阿川一撇嘴，开了个玩笑，“难道去邯郸城当什么面首吗？可是陆风雪那小身板可是不行啊。”

　　陈青衣轻轻拍了阿川肩膀一下，“趁现在那赵凤仪还没走远，你小子要是羡慕我把你给送过去怎么样？”

　　阿川笑嘻嘻地搂着陈青衣的肩膀，“怪老头，怎么说今天我阿川也让你的名字响彻梁赵两国，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啊。”

　　陈青衣当初笑了笑，“老夫也是开个玩笑，不要当真。”

　　阿川坐在陈青衣身边，拿过酒喝了一口，“怪老头，你那青衣剑在哪啊？”

　　左月儿也来了精神，毕竟在这干坐着也没什么事情，“是啊，当然你们打过之后，怎么什么也看不到了，素王剑呢，还有你那青衣剑是从哪来的？”

　　听着左月儿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陈青衣挠了挠头，喝了口酒才说道，“本来老夫是不想说的，不过在这么一个下雪的天气，就跟你们说说吧。”

　　怪老头陈青衣自己朝后面躺了躺，找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淡淡地说道，“那素王剑本是天外而来的一剑，在杀了千人之后，这素王剑杀气太重，出剑必杀人，成为魔剑，用更通俗的话来说，这剑会影响用剑的人，那素王剑在天雷之中消失，不过以这种本就神秘的东西可是不好说，也许某天便出现了也说不定，不过你们要真的知道的话，可以问问外面那个小子，至于老夫的青衣剑。”

　　陈青衣一伸手，一道青芒出现在身前，“这便是老夫的青衣剑！”

　　阿川惊奇地看着这青芒，“这不是真剑？！”

　　陈青衣笑着一摆手，烟消云散，“到了老夫这个境界，世间万物皆可为剑，只是这青衣剑本就在几十年前便毁了，老夫也不愿再用其他的剑，可是这青衣剑的剑意还在便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阿川砸了砸嘴，“怪老头，那是真剑厉害还是这个厉害？”

　　陈青衣摸了摸下巴，阿川赶忙说道，“别说你用剑都厉害的话！”

　　陈青衣白了阿川一眼，“自然是手中有真剑更厉害一些。”

　　阿川哈哈一笑，“怪老头，我师傅给你的剑你还不用。”

　　陈青衣笑着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学剑之人，就算对自己不真诚，可是对手中剑不能不真诚，不然这剑就不会听话，不能成为你可以生死相依的朋友，养剑、亦是养心，除非老夫遇到一柄能承载青衣剑剑意的剑，才会考虑其他的。”

　　阿川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喝了口酒，“怪老头，你说像公子纳兰那么一个公子，怎么会爱上一个青楼女子？”

　　陈青衣哼了一声，“你小子还想套老夫的话，这件事情估计也只有公子纳兰自己知道了，我不是听外面纳兰诚说那个青衣小子给你留有东西，你不去看看？”

　　阿川本想问一下这怪老头关于那女子的事情，没想到被陈青衣给堵回来了，“这么冷的天气，我还是先不去了。”

　　陈青衣踢了阿川一脚，“你小子还是滚出去吧，我要跟月儿扯一会。”

　　阿川揉了揉屁股，拿了壶酒走了出去，口中骂道，“怪老头，老子以后也要练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一朝剑在手。。哎！”

　　阿川捂着头跑了出去，陈青衣哼了一声，“臭小子，以为你小子这么说老夫就会教你练剑？！”

　　小屋外雪花飘飘，纳兰诚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阿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看向身前的小坟墓，有雪花的堆积显得这座不起眼的小坟墓大了一圈。

　　阿川走到纳兰诚身边，“纳兰诚？不，纳兰庄主，要不要喝口酒？”

　　纳兰诚撇了撇嘴，“我还是喜欢你小子叫我纳兰诚。”

　　接过酒葫芦，纳兰诚喝了口酒，眼中泛起涟漪。

　　阿川对着那坟墓，鞠了一躬，“公子纳兰，当初请你喝了一口酒，没机会跟你多探讨探讨其他的事情，不过我阿川答应的事情一定想办法做到。”

　　阿川拿过酒壶在这坟墓之前倒了一大口，对于这么一个佳公子，阿川自是心生可惜。

　　纳兰诚淡淡地说道，“阿川，你不是想知道我哥哥的事情吗？我可以告诉你。我从小将我哥哥当成目标，追逐着他，学习他做过的每一件事，可是当我长大之后，从别人的眼神里和话语中知道，我的哥哥是个了不起的人、天分很高的人，他们都叫他天才，后来我哥哥纳兰若光成了公子纳兰，我也离我哥哥的距离越来越远，后来我下意识地跟我哥哥离得很远，只想靠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离哥哥的距离没那么远，可是当我哥哥拿到那把素王之后，我知道自己再努力也追不上我哥哥的时候，我想自己也就这样了，以后也不用再怎么努力、失望了。直到我哥哥为了我嫂子放弃了公子纳兰的身份、放弃了素王剑、丢了一身修为，成了一个桃花红城里的乞丐、一个酒鬼。当时我并不明白，一个本是仗剑横行的剑客，为何会为了一个女子成为这样。所以我开始想自己顶替哥哥成为这公子纳兰，可是素王剑并不认我，我差点死在了碧水潭，其实我应该早就死在了碧水潭，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成了现在这个境界，从那时候起，我便知道自己只能走自己的路，不能成为其他人。老祖宗，”

　　说道这个词的时候，纳兰诚顿了一下，“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应该是哥哥跟老祖宗说了情，不然我早已经死了。”

　　阿川拍了拍纳兰诚的胳膊，“都过去了。”

　　纳兰诚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眼睛微红，“我知道，可是不说出来，我心里不舒服！阿川，你知不知道我哥哥和嫂子给了我什么？！”

　　阿川看着激动的纳兰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你说。”

　　纳兰诚伸出了右手，在手心的位置有一道淡淡的青线，阿川一愣，这不会是那样东西吧？

　　纳兰诚点了点头，“你想的没错，这是素王！”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是阿川还是有些惊讶，虽然不是很清楚这素王的威力，可是能轻易将已经是浩然境的纳兰伯庸穿透，单单就锋利程度，这素王便足以让人侧目的了。

　　纳兰诚忽然掩面跪倒在雪地之上，“哥！”

　　阿川转身看向身后的碧水潭，淡淡的雪花在空中盘旋，碧水潭波澜不惊，那场大战仿佛已经在这世界上不再存在，一切都仿佛波澜不惊，时间慢慢地朝前走去，不会回头。

　　陈青衣撇了一眼小屋外的阿川二人，“月儿啊，这回的雪下得真是不错啊。”

　　左月儿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那是，为了这个我可是花了大力气。”

　　陈青衣喝了口酒，“花了多长时间？等到了不禅寺咱们去吃那最好的斋饭！”

　　左月儿有些期待地说道，“也没多长时间，一晚上吧。要不是非要这一天，估计用不了这么时间，还是多亏了赵双溪大哥的手段高啊。怪老头，我听赵大哥说这蓝色的雪花没有毒，只是点颜色，看着那群水师如同芦花坠地真是好看啊。也不知道不禅寺的素斋是不是真的好吃？要是不好吃怎么办？不会吃胖了吧，最近吃肉吃的有些多，有些瞌睡了。”

　　陈青衣笑了笑，看着左月儿，“瞌睡就睡吧，等明天起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门外大雪如鹅毛越下越大，已经有些看不清外面的景色了。

　　陈青衣美美地喝了口酒，“有人来、有人走，江湖又何曾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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