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腰关内,一处不起眼的茅草屋之中。
虽是白天,可是却点着灯,似乎是这里的主人不喜欢见到阳光一般。
一名身穿灰色衣服的中年人抬头望向远处,他的面前是一堵墙。
不过,这人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一般,望向了那处月光乍现的方向。
微微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画眉笔放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
那去人千里的冷漠忽而变成了桃花满天的风光。
偏偏这人却是个男子。
只是这般风光,却不会被人看到,不然一定有女子黯然,世间如何有如此绝色的女子。
羞杀百花多矣。
不过一瞬间的事情,那男子用洁白的手指轻轻扣打着桌面,喃喃道,“这龙腰关自然是势在必得,不能这样,整件事会麻烦一些。”
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为难。
“算了,不过是一城的争夺,根本上不得台面。”
抬头望向小院的方向,男子淡淡地说道,“既然来了,总得见个面,送个礼的。”
说罢,男子戴上斗笠,走出了屋子。
出了门,不忘将门锁上,才慢悠悠地朝那处小院走去。
小院内,月光散尽。
说书的郭淮背对方道姑而立,手中夕月,剑尖斜指地面。
还能站着的不超过五个人,奇怪的是那本应该第一个便倒下的赵大侠却安稳地站在了原地。
手中的剑早不知丢在哪里。
其他四人也差不多模样,看来是这说书的郭淮故意为之。
说书的郭淮有些抱歉地说道,“这好久不耍剑了,力气用大了些,诸位莫怪。”
其余人皆在心中暗骂,真他娘的不要脸,剑术高是一回事,这样不要脸是另一回事。
像这样既不要脸,剑术又高的,行走江湖切莫得罪!
场中无人敢抱怨,想抱怨的看到那柄剑也没了想法。
方道姑看着场中情况,一时间觉得可笑,这不是自己年轻时候才会遇到的情景。
原来高处也是一样的。
看了眼挡在自己身前的这个惫懒的读书人,至少郭淮以比自居多矣。
方道姑伸手拍了下说书的郭淮的肩膀,刚要说话,便察觉这说书的郭淮的不对劲。
反而是说书的郭淮直接转过身来,将整个后背都暴露给其余几人。
看着方道姑,说书的郭淮反而没有刚刚的淡然,对着方道姑眨了眨眼,“咋了,想笑就笑呗,有啥不好意思的,没人敢笑你。”
方道姑心领神会,轻笑道,“这群人是什么啊?”
说书的郭淮笑道,“这便是大侠啊。”
二人哈哈大笑起来,周围众人都如同没听到一般,站在原地。
柯岚面皮涨的通红,眼中露出一丝愤恨,可是很快便隐藏了起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更何况,这么一闹,众人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最不济,也不会站在那说书的郭淮的那边。
那么自己那件事情,就更瞒地天衣无缝了。
只是,这说书的郭淮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件事情的?
此人不杀,寝食难安!
赵大侠一脸茫然,似乎还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另外三个老者,怎么说也是这见过大世面的江湖中的老人。
江湖上有很多昙花一现的风流少年,剑客无双,可是很少能活下来的。
无所畏惧,在年少的时候很简单;
难的是,只靠剑活着的少年郎也只能是少年郎。
不会活得太长,又或者变成了畏手畏脚之人,这样才能活得够长久。
江湖,到最后不就是谁活得久,谁才有说话出头的机会,当然你得足够的聪明。
所以,三个老者对于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怒,就算是心里有点芥蒂,也多是装的。
在三人看来,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中年人,很快便会死去。
不知不觉的死去,就像烟花过巷一般。
那么,跟一个已经要死的人,又何必动怒呢。
老江湖,可不仅仅是活得老而已。
只是此时,忽而有人不合时宜地惊呼一声,打破了这样诡异的气氛!
刚刚的惊呼声是赵大侠发出来的,猛然惊醒,四处找起自己的长剑。
转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的手中正握着长剑,只是已经断做两节!
长剑在手,赵大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虽然声音还有些颤抖,断剑指着说书的郭淮,“不管你是谁,这次敢来这里捣乱,就让你知道咱们赵国的厉害,苛盟主,你说是不是。。”
借刀杀人!
岢岚的面色在这一刻冷如冰霜,砍死这赵大侠的心都有了!
可仍然语气不变地说到,“虽然岢某承大家厚爱,当了这个盟主,可是这种大事,还是得仰仗诸位了。”
说书的郭淮背对众人,可是依然能想到众人的脸色,不禁觉得好笑,看来自己许久不走江湖。
这赵国江湖的脊梁何时变成了如此污※秽不堪了!
眼中不禁有些黯然。
方道姑看出了郭淮的心事,算起来,这郭淮也算是半个赵国人,江湖路也从这里而起。
用手轻轻摸了摸说书的郭淮的头发,以心声说道,
“世道零落,白马过隙。”
说书的郭淮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伸手摸向腰间,摸了个空。
酒葫芦在来之前便丢在了另一处地方,这个时候没有酒喝,真是件让人头痛的事情。
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
“江湖儿郎游江湖,遇不平事当如何?”
“江湖儿郎走江湖,袖中无钱又如何?”
“江湖儿郎醉江湖,酒杯太浅情多少?”
“江湖儿郎。。。”
。。。
“江湖儿郎江湖老,刀剑在侧光棍好?”
声音清澈,偏偏又有股子看破红尘的沧桑。
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又有谁会如此不合时宜地出现,还唱着如此一首只问不答的歌。
方道姑很是奇怪地望向小院外,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只是方道姑没有注意到的是,说书的郭淮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一道深灰色的身影悠然出现在小院之内。
不看众人,只是用眼睛瞥了一眼背对众人的郭淮,淡淡地说道,“就这么一堆破烂,也值得你来此不成。”
声音很淡,似乎根本没有将众人放在眼中,也许应该将似乎二字去掉,因为他本来便没有将这世上绝大部分人放在眼中。
方道姑看着这个身穿厚重的灰衣,头上戴着斗笠的陌生人,皱了皱眉头。
是敌是友不分,这几句更是将说书的郭淮推向了赵国江湖的对立面。
虽然不怕,可是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
说书的郭淮挤出一副笑脸,扭过身来,一拍大腿,装作很是惊讶地模样,“哎呀,桃花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么多年不见,怎么还穿的这么厚啊,虽然这个鬼地方是冷的有些奇怪,可是也不用穿那么厚啊,闷的慌,你说是不是。。。”
说了一大堆废话,可是半点也不敢问这名叫桃花的灰衣人来此何事,也不敢给这灰衣人说话的机会。
偷偷摸摸看了一眼桃花,说书的郭淮暗骂道,他娘的,这么个小地方,这位大爷怎么会来!
似乎是听到了说书的郭淮的心声,又或者是觉得这郭淮这么多年一点进步没有。
被说书的郭淮称作桃花的灰衣男子轻哼了一声,“这么个小地方,我可没半点兴趣,不过是我觉得待在那里无趣,便出来走走。”
“这么多年,我学会了一个道理,目光要长远,一城一地,俱是小事。”
说书的郭淮似乎有些惧怕这个灰衣人,喃喃自语道,“白马峰不也是小地方,断魂山也是。。”
听到这话,那名叫桃花的灰衣人顿了顿,没有说话,可是目光似乎冷了一些。
说书的郭淮赶忙岔开话题,“既然不是为了这弹丸之地,这许久不见,怎么也得多喝两杯才行!”
名叫桃花的男子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来这里便是为了喝酒一般。
就像这说书的喜欢说得一句话,故人喝酒,哪里需要什么理由,要是真没有,那便什么理由都行!
不知是谁,淡淡地说道,白马峰下来的没几个了。
二人同时愣在当场,一时无言。
小院外,忽而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抓住这个楚国奸细!”
一队士兵挡在了小院之外,手中长枪指着场中那个名叫桃花的灰衣人。
如临大敌!
名叫桃花的灰衣人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旁的郭淮暗道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剑气如风,不见那桃花如何动作,那挡在身前的一队士兵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说书的郭淮摸了摸鼻子,还好这群士兵境界不高,不然可不仅仅是被打晕而已。
小院内,在那队士兵喊出楚国奸细之后,本来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众人,再也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岢岚横着跨了一步,长剑横胸,“道义所在,虽死不辞!”
那桃花的眉头又皱了皱,似乎有些心烦。
说书的郭淮赶忙上前说道,“众位啊,俗话说的好,两军交战,战场上的事情,当然要在战场上了结!再说了,一群人打一个,怎么也是败坏各位的名声不是。。”
名叫桃花的灰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
岢岚也有些骑虎难下。
这时,忽而门外传来马蹄声。
“将军有令,此处事情由郭先生代为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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