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俊逸的青年男子,一身素雅青衫,腰悬玉佩,头戴玉簪,手中折扇更是绘有山河云纹,若是细看,便能看着折扇表面隐隐有月辉般的水纹缓缓流淌,若隐若现,翩翩君子不过如此。
不过这堪称丰神俊朗的青年听见壮汉的话后,可没半点与身份气度相符的温文尔雅,拍一声合拢折扇,狠狠砸在壮汉头上,咧嘴骂道,“滚,别跟着老子丢人现眼,早晚得死在娘们肚皮上。这些天在桃花巷没玩够,竟敢想要借着老子的脸面祸害良家女子。”
壮汉使劲揉了揉脑袋,一脸幽怨神色,就跟受了多大委屈的娇俏小娘似得,周围有路人侧目而看,都是一身鸡皮疙瘩,俊逸青年却早已习以为常。
“嗨,还是不是兄弟了,当初咱们歃血为盟,说好的情同手足,共进退,刀山火海的来着,就这么点小事,都不帮兄弟的忙,他奶奶的,以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啦?”壮汉揉着脑袋,自顾自小声嘀咕。
“不过那小丫头的确不赖,卢师兄,你说是不是?要是你看上的话,我上前帮你打个招呼也行,咋样?”壮汉尤不死心,向俊逸青年挤眉弄眼道。
相貌平平的女子紧皱眉头,狠狠的瞪了壮汉一眼,后者立马缩了缩脖子。
被称呼卢师兄的俊逸青年一脸鄙夷:“黄大年,咱俩的关系没这么好。”
粗狂壮汉看着已经走进那座叫‘楚府’的府邸少女,有些遗憾,不住唉声叹气。
……
……
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楚府门口灯火辉煌,就像熙熙攘攘的宵夜闹市,楚天看了眼家门口鼎盛的热闹场面,微微错愕,显然没料到此次开灵大会场面如此盛大。
原本还以为自己回到家族会遭到楚振峰那家伙诘难,不想一路如此顺畅,想必楚家也没料到此次开灵大会会有如此盛况,一时应付不过来,楚振峰那家伙更没时间来找自己麻烦。
很快回到自己小院,楚天随意坐在屋檐下,意兴阑珊的望着夜空明月升起,在脑海整理思绪,楚家虽说是暮霭城三大家族,但开灵大会只是家族小辈的一场集会,算不得多大的盛事,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大场面才对,一路上楚天听到不光是暮霭城各大家族都到齐了,就是连城主府都来了人。
暮霭城三大家族,楚、韩、林三家,除此之外,还有十余个稍小一些的家族,平日依附于三大家族的庇护下,但无论如何,二百年来从未有一家独大,城主府便是明面上的‘武林盟主’,暮霭城的掌控者,毕竟暮霭城城主当年是从王朝京城过来的强者,哪怕那位早已离开了,王朝机器的威势犹在。
正因如此,城主府从未看过三大家族的脸面,就是三大家族族长封敕大典,也就是象征性派遣一位执法前来恭贺,哪像今日,那位平日在暮霭城最为天字号的小公主,司马丹竟然亲自前来。
楚家,韩家,林家,城主府,暮霭城各大豪杰……楚天微微蹙眉,一个家族后辈子弟的开灵仪式,竟能汇聚如此风云大势,实在耐人寻味,若说这其中没什么阴谋阳谋,楚天是打死都不相信。不过更耐人寻味的是,还有一些平日在暮霭城不曾见过的陌生面孔,再加上当初见到的那大红长袍的诡异家伙,同一时间汇聚暮霭城,就像一团乱麻,在楚天脑海理不清。
“一川碎石大如斗,满头思绪石乱走……”
楚天揉了揉脑袋,瞥了眼左手手腕上寂静无声的手镯,无奈摇头:“管他娘的风急天高还是黑云压城,管本公子屁事!”
月色如水,清风袭来,楚天闭上眼睛,嘴里暗自哼唱道:“一川碎石大如斗呦,随风满地石乱走啊,两耳不闻窗外事呀,天塌自有高个顶呐……”
楚天哼哼唧唧沐浴在清风月华下,就这么睡着了。
……
……
在楚天躺在月下熟睡的时候,一位身材枯瘦的中年男子,走入暮霭城,随后直接向一座恢宏府邸走去。
中年男子身披一件黑色长袍,好似与夜色融为一体,在他进城之后,很快便看见一名青年男子快速走来,恭敬的将他领到那座豪华府邸。
那中年男子最终停在一座极其优雅的庭院之中,眯着眼环顾一周,朝庭院中一名年轻女子招了招手,年轻女子见状,浑身一颤,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向中年男子走去。
“韩家主有心了。”中年男子看了眼站在一侧的佝偻老人,手在年轻女子丰腴胸脯上摸了两把,啧啧笑道,“没想到在这偏僻之地,竟还别有洞天之处,难得,难得呐!”
“那家伙叫什么来着?楚寻是吧……好一个镇国将军,你能有这么个邻居,不错嘛。”中年男子眯眼嘿嘿一笑,他实在不明白,那楚寻当年也是大秦王朝巅峰战将,一身修为通天侧地,怎会落得这个下场,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那老家伙竟会在这里留下传承,可二百年来,也没看这楚家有什么木秀于林的珠玉子弟呐,但愿这老东西的消息无误,否则他不介意在这留下点什么。
中年男子想着,眼中有冷芒一闪而逝,手掌稍稍用力,只见那女子娇躯猛然一颤,脸色瞬间惨白。
中年男子一把将年轻女子拉到怀中,闭上眼睛在她脖颈深吸了口气,满脸陶醉。
这位在暮霭城堪称一手遮半天的韩家家主,魂武九境的老人,瞳孔一缩,跟随中年男子走到庭院精舍中。
精舍不大,方圆也就五丈左右,装饰却如身姿丰腴的艳丽妇人,中年男子自顾走到一张檀木座椅上坐下,随手拿起一件成色不错的雅玩物件,是一方玲珑精致的铜鼎,四面雕刻云纹符箓,哪怕在外面,也是一件值得收纳起来的物件。在手上把玩片刻,他好像突然想到一件事,不过旋即摇了摇头,随口问道:“没想到在这暮霭城,竟能见到‘云霞鼎’,还是中品灵器,这倒不是关键,重点是这‘云霞鼎’中收纳的还是一元玄雷!嘿…有意思。”
微微佝偻身躯的老者身子微倾,恭谨回答道:“回秦护法的话,这‘云霞鼎’乃是老祖当年机缘巧合下,于东海之中一座礁岛秘境所得,因为家族后辈无人能凝聚雷系武魂,便搁置在了这边。”
枯瘦男子哦了一声,啧啧道:“看来你们韩家底蕴不错嘛,中品灵器便如此随意的搁置在这。”
枯瘦男子将手中‘云霞鼎’重新放回桌上,好似不舍的轻轻抚摸片刻,他突然流露出一丝讥讽,冷笑道:“韩家主你将这‘云霞鼎’搁置在这,不会是故意给秦某看的吧,不得不说,我对这鼎内的一元玄雷还真有些忌惮,这要是你以此鼎倾力一击,我还真不见得能讨到便宜。”
韩家家主浑身一颤,赶忙躬身道:“秦护法明鉴,我韩家对护法绝无半点不敬之心。”
枯瘦男子摆手笑道:“放心便是,我便随口这么一说,当不得真。再说了,我跟如玉师弟可是相交许久,否则也不会来这一趟。”
身体佝偻的老人讪讪一笑:“秦护法说的是。”
枯瘦男子孽孽一笑,摇头道:“韩家主,你在我面前也不用如此拘束便是,既然我称呼如玉一声师弟,按照道理,还得称呼你一声长辈……”
不等枯瘦男子说完,老人浑身一抖,汗如雨下,“当不得,当不得。”
枯瘦男子看了韩亭山一眼,眯眼道:“你这点真不好,秦某素来不喜欢弯弯肠子,就喜欢直来直去,所以你这在韩家修炼了百年的察言观色本事,搁在我这真不讨好,要我看,你比你儿子我那如玉师弟差远了,不过这也好,青出于蓝嘛,不然你们韩家几百年憋在这鸟不拉死的地方,能有什么出息?倒是我前段时间听说楚家也出了个有趣的后辈,能在这暮霭城隐忍十年,结果一鸣惊人,虽然对于我来说是小打小闹,可整个暮霭城的议论风声不小啊。”
韩家家主,这个叫韩亭山的老人一脸哭笑不得,心里唯有叹息,不过说到自己的小儿子,却重新露出一抹欣慰之意,只是想到楚家那个叫楚天的小子,他的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凝重。
“你说你们韩家那个叫韩文的垃圾,会不会是那小子下的手?”枯瘦男子怀里的女子早已面无血色,娇躯微微抽搐,好似经历了难以忍受的痛苦,可女子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是强忍住自身血液被‘抽丝剥茧’的剧痛。
韩亭山微微一愣,皱了皱眉。
韩文虽说在韩家只是一个不成材的后辈,可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是他韩家嫡系子弟,若真是那个叫楚天的小畜生搞的鬼,他不介意……嘿,没什么介不介意的,在那之后,整个楚家怕是都将付之一炬。
韩家虽说在暮霭城跟楚家并列为三大家族,实际上底蕴比楚家还是要差上一筹的,至少在三十年前,他跟楚鸿的一场大战,可是败的极惨,记忆犹新,恍在昨日。
在数十年前,楚鸿还未成为楚家家主的时候,便享誉暮霭城,被誉为暮霭城第一棋圣,魂武九境修为,哪怕在外面的人眼里不入流,可能在暮霭城被冠以‘圣’这个字,分量之重,可见一斑!
事实也是如此,楚鸿一副星辰棋盘武魂,号称星辰阵图,可吸纳星辰灵韵化为己用,将对手困于星辰棋局,如陷星阵,杀力极大,传言在星辰棋盘中,他可看穿对战之人所有招式,后发先至,先发制人,不等对手反映,战局便已结束。
只是可惜,十年前兽潮之中,那楚鸿身受重创至今未愈,听说即便在楚家,也很少露面。
韩亭山嘿了一声,罢了,数十年恩怨,又有何用,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想要武道更近一步,可谓登天而行,可他韩亭山,却能看到那遥不可及的一步,只要此次功成,他便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到时候踏足那传说的神桥境,这小小暮霭城,还不尽在自己翻手覆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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