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小半天光景,酒楼大堂内,原本宾客满堂的场景已成为了狼藉遍地的惨烈景象。
草堂佣兵团的十数名武道修士,金河山山主刘振,酒楼那位平日极少现身的管事,以及余杭跟那位身穿绿锦绣花裙的女子,尽数倒在了这间酒楼大堂中,或者身死道消,或者重伤不起。
慕容雁南身边的黑衣劲装青年,一身玄妙的身法如龙游九天,飘忽不定,跟楚天打的有来有回,期间跟楚天有过几次生死相向的拳脚互换,只是出乎预料,两人都没能杀了对方,只是赔上了小半条性命。
一身绿锦绣花裙的女子,娇躯瘫倒在大堂地板上,先前被楚天接连两拳砸入地面,眼下才靠着神桥境的琉璃体魄,颤颤巍巍从坑洞中挣扎而出,只是女子一身衣衫早已凌乱破碎,露出裙衫下的大片皙白和殷虹血迹,一只纤纤玉手的五指,搁在冰凉地面上微微颤抖,视线向那位白发老人望去,充满了哀求和痛苦。
散修游勇,生存本就不易,自古以来,唯有硬骨头的隐忍爆发和软骨头的狗刨江湖。
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出身低贱微寒,误打误撞踏足了武道,资质寻常,姿色倒还说的过去,又能如何?
即便是一次两次的坚持己见,冰雪傲骨,可时间长了呢,这个天底下谁会给你讲道理?从来就不兴怜香惜玉这么一说。
白发老人眯眼看了女子一眼,冷冷一笑。
在老人心里,这女子不说没有功劳,就是那苦劳也一样欠奉。
一个还有半口气在的娘们,还是一只人尽可夫的破鞋,也想要他慕容雁南出手相救?
慕容雁南神色镇定,紫狐傲然也就没有动手。
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跟楚天交手的一炷香光景,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向白发老人那边看去。
另外一名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呵呵一笑,右手捻着一串碧青色念珠,笑道,“虽说有点乘人之危,可我好像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要能活着便是好的。”
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抹了把脸上血污,点头笑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眼神炽热,他听说过青云阁朝仙峰有一位看门人,据说那人坐卧山巅观望云海,曾衍悟‘云巅’一拳,他没有见过那个叫刘广的家伙,但是却听城主大人说起过那一拳的玄妙,还有楚天那近乎邪魅的诡异身法。
黑色劲装青年笑道,“卢东明,咱们还是先说好了,等此战过后,此人身上武道战技归你,你那一份武运归我。”
灰色长袍男子笑道,“尽管放心便是,我哪次给你抢过。”
说完这句话后,叫卢东明的灰色长袍男子轻笑一声,手腕翻转,原本捏在手指间的念珠消失不见,手心出现一本淡黄色书卷般的法宝。
天地有传闻,上古之时圣人行走天地,有一位多宝道人,身负灵宝万千,以天书灵纹记之,每翻一页都有神鬼莫测之威,后世墨家大能以灵纹师的玄妙手段锻造《多宝书》,威势绝伦。
这位叫路东月的灰袍男子,手中法宝显然是一本品秩不错的《多宝书》。
楚天心里有些惋惜,距离自己踏足魂武九境,依旧还有一线之差,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这一路走来的太过顺遂,并且每一步走的都十分坚定,落地踏实,导致自己的精神拳意,体魄神魂,灵元精气,都有一种太实的感觉,反而成了进一步破境进阶的阻碍,骨气太重,难以提起。
楚天皱眉看着慢慢向酒楼大堂正中走来的灰袍男子,淡声道,“不是说好了,只要能剩下一手之数的人,便都能安然无恙走出此地?”
这会儿,那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巧伸手,屈指在空中一弹,捏住一根晶莹丝线,微笑道,“只能怪你运气不太好,事情有些变化。”
老人微笑着点头,“当然,虽然有些变化,但对你来说还不至于变得最坏,至于会不会变成最坏的样子,还是取决于你自己的嘛。”
楚天深吸了口气,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不知道不对到底在哪里。
半步魂武九境,武魂法相第一次入道觉醒,以《形意拳》为根基,《云巅》一拳为拳理,楚天对世间轻重缓急早已有了初步的认识和了解,因此能从容应付每一战中的莫测变化,无论是跟人捉对厮杀,还是脚底抹油的开溜,楚天都能做到心中有数,不能说从失误,但即便是有失误,也无伤大雅,但这一次的感觉,让楚天拿捏不准,好像在那一线之间,存在这一条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沟壑。
不能不谨慎行事。
既然不明白,那便一拳拳打到底就是了。
楚天冷哼一声,一脚猛然踏地,云海升腾。
“有意思。”
灰袍男子微笑沉吟,只是脸色很快一正,整个人气势陡然拔高,就像是一位人畜无害的凡夫俗子,一下子变成令人敬畏的武道宗师,那股子灵元气势,如浪潮翻滚,浩浩荡荡。
灰袍男子抬起右手,五指如勾,微微握拳,那本悬浮于手心之上的淡黄色书卷,在灰袍男子灵元运转那一瞬,由于本命法宝的共鸣,刹那向外倾泻出一股庞大浑厚的气流,灵元倾泻,以肉眼可见的淡黄色光华,不断飘荡,使得灰袍男子一身衣衫猎猎作响,尤其是那一头披散后背的青丝,更是恍若神魔降世,疯狂乱舞,激荡不已。
淡黄书卷哗啦啦翻动,里面竟然有丝丝缕缕的风雷声响。
于此同时,以防守之势站在另一侧的黑色劲装青年,心弦一紧,来不及反映,嘴中念念有词,右手双指下意识捏诀,以先前那种玄而又玄的身法战技,瞬间化为一道残影,从原地消失不见,只是不等黑色劲装青年重新站稳,便觉得有撕裂虚空的罡风破空而来,脸颊一阵火辣辣刺痛。
双手横胸,从腰间拔出一根墨绿色玉笛,向侧脸挡去。
一片流萤剑纹鱼跃而至,与那根墨绿色玉笛撞在一起。
剑纹激射,灵元倒卷,那柄本就有些暗淡的玉笛更是明灭不定。
只是让黑色劲装青年头皮发麻的是,在他挡住那一片流萤剑光后,天地间好似一线潮,一层细密的涟漪围拢成一道帘幕,笼罩天地八方,帘幕内,是一道道晶莹剔透的剑虹流转。
楚天双指做剑诀,轻声呵斥,“剑阵,流萤!”
当初剑一临走时,赠送给楚天一枚本命剑丸,虽说楚天早已暴殄天物一般的挥霍殆尽,可一路上的衍化,并不是一无所获,这流萤剑阵,便得自楚天对剑一那一剑飘雪,方寸衍天地的感悟。
只是这种压箱底的手段,楚天并不想轻易施展出来。
再者,即便武魂法相已第一次入道觉醒,想要以精纯剑意刻画出这么一副灵纹剑阵,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剑阵围拢天地虚空,黑色劲装男子如芒在背,避无可避。
眼看一抹剑虹已至眼前。
一团雷龙突兀横在劲装男子与那一抹剑虹之间。
雷龙噼啪炸响,剑虹肆意铮鸣,落在别人眼里,就像是龙凤相争,僵持不下。
那道被灰袍男子收录在淡黄古书中的两仪紫雷,终于算是为劲装青年迎来一丝斡旋的余地,急促呼吸间,重新提起一口气机,手中那柄暗淡玉笛才再次散发出一股股让人心寒的幽冷光华,摆脱了那种被剑虹直指眉心的压抑。
他庚自从出道以来,纵横龙骧城二十余年,素来以身法鬼魅,杀伐果断著称,被称为龙骧城小杀神,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了拳法造诣如此高,剑术如此强,最关键身法还比自己更诡异的魂武境修士。
实际上庚并不见得比那一身灰袍名叫戊的家伙差了,只是先前跟楚天一番打杀,楚天多是自武魂画卷随手攫取灵纹对敌,而庚却只能实打实的消耗体内灵元,若比灵元浑厚程度,即便是神桥中期的武道修士都未必比楚天更有优势。
劲装青年向黑袍男子点头致意,示意这一次相助他必定记在心里,灵元鼓荡间,强行破开流萤剑阵的围剿,手中玉笛便已经横在了胸前。玉笛中,有隔层布满绣花裙女子金针一般的灵巧暗器,是三柄以‘寒晶石’铸造的飞刀,细小狭长,能吞噬天地灵气,以此淬炼刀锋,在刀锋之上,更有七道刃纹,即便是高出自己三个境界的修士,一旦被飞刀刺中,也会被短时间内冻结体内灵元,沦为任人宰割的存在。
相距六丈之外,在灰袍男子帮劲装青年拖延了一瞬的重换气机的时间后,便看到楚天已经飞身而至,抬手便是一道《镇字符》落下,大堂之中,金光笼罩,如佛门金刚经让灰袍男子深陷泥淖,这还不算,楚天双手不断挥舞,稚童打架一般,一通王八拳砸上去,天地间有月华罡风雷弧剑纹横空出现,让素来以灵宝玄妙神通多而著称的灰袍男子瞬间灰头土脸,最后还被楚天一拳砸中肩胛,砰然倒飞出去。
一袭青衫在空中飘荡,楚天如影随形,在灰袍男子倒飞出去同时,一手拂云盖大鼎,漫天云海急转直下,直直向灰袍男子撞去。
楚天背后洞门大开。
劲装青年一跃而起,玉笛横甩而出,尚在空中,三道涟漪破空而去。
一身黑色劲装,以刺杀著名的庚头皮发麻,实在想不到,楚天到底是什么怪物,那一身拳意,从最开始到现在,非但没有丝毫坠落迹象,反而层层拔高,到现在也没半点停滞迹象,那脚下生云海的身法,更是跟鬼魅一样,好似意念所动,在天地之间能轻松横移挪转,此刻自己三柄飞刀祭出,眼看就要钉在楚天后心,却看到楚天周身绽放出一片赤金色光华,这还不算,光华之外,竟是还有接连数层的青色石壁出现,围拢周身。
这还怎么打?
果不其然,那三柄锋利的飞刀,在破开数道青色石壁后,撞在楚天后心金光上,发出一连串刺耳的金戈铮鸣声。
即便是魂武九境的琉璃金身,比起这种坚硬程度,也只有望尘莫及的份。
好在那黑衫劲装青年那三道飞刀,为灰袍男子赢的了一瞬喘息的机会,让楚天无法继续追着叫戊的中年男子捶打。
从两人同时出手,到黑衫劲装青年被楚天剑阵围拢,灰袍男子被楚天无数灵纹打砸,再到眼下,只是一瞬而已,这让灰袍男子跟劲装青年心里都才意识到了一些不对。
从一开始,这叫楚天的青年,便在隐忍,始终没有全力出手。
一个魂武八境的武道修士,根邸到底能有多厚?
终于驾驭淡黄书卷挡住了那长矛一般的雪白云海,灰袍男子扯了扯嘴角,双手拍打在淡黄书卷上。
一页翻开,一条宛若天河瀑布般的灵元激荡而出。
灵元荡漾,很快化为一条蜿蜒数丈的长河,如仙剑横空,微微震荡,荡漾起阵阵涟漪,然后随着灰袍男子轻叱声起,如仙剑长河笔直一线,向楚天头顶疾驰而去。
灰袍男子抖了抖衣衫,胸口承受那片云海坠地之威,有沉闷刺骨之痛,不过还好,只是让自己体内灵元顿滞了些许。
灰袍男子学楚天双手砸下。
在酒楼大堂这方狭小的空间内,灰袍男子不信自己跟庚两个武道根邸一步步捶打上来的半步神桥境武道修士,还不是楚天一人对手。
楚天挡住了那三道飞刀,便看见劲装青年急速退去,并没有跟自己继续厮杀的念头,同样依葫芦画瓢,双手扯出一条淡青色河流,向那阵阵涟漪的长河投掷而去。
紫狐傲然看着楚天经历半天鏖战,气势不坠反升,各种玄妙灵诀更是层出不穷,啧啧称奇。
以紫狐傲然的老辣眼力,自然能看出,除非是实力高出楚天一大筹,否则想要跟楚天比拼耐力,根本就只有吃灰尘的份,即便是不清楚楚天的底牌,紫狐傲然也能猜测出来,楚天要不就真的是一位出神入化的灵纹师,还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刻画了无数灵纹符箓来未雨绸缪的那种,要不然就是身上有难以想象的秘密。
只是不管如何,那些灵纹符箓一般幻化出来的术法神通,需要灵元道韵的支撑是假不了的,这般肆无忌惮的挥霍,体内灵元凝练程度,得有多浑厚不见底?
劲装青年以那种玄妙身法在周围不断游弋,似乎在寻找出手时机,看似闲庭信步,实际上额头上已布满了汗水,倒是才加入战场的灰袍男子,一鼓作气,凭借手中那本《多宝书》,层出不穷的手段,跟楚天分庭抗礼。
楚天几次想要以‘山河印’将那淡黄书卷直接砸烂,只是最后都只能作罢。
淡黄色书籍全部翻开,一条金色长河倾泻而出,金光流转,让整个酒楼大堂璀璨夺目,使得一身灰袍的男子也愈发显得庄严无比。
只见灰袍男子一手挥出,沉声道,“你倒是再给我破开试试……”
楚天一袭青衫随风飘摇,突然停下,抬头向那条金河看去,金河咆哮,很快便化为一条巨大金龙,昂首嘶吼。
楚天眯眼冷笑,不等灰袍男子话音落下,右手便已高高抬起。
是一副《江山图》。
当初楚天离家之时,大长老曾让楚惠将家族这幅传承至宝送给楚天,虽然看似古旧无奇,经过一路的琢磨炼化,以及轩辕青青的指点明悟,已经祭炼成武魂法相中本命法宝之一。
此刻被楚天第一次祭出。
江山画卷好似将大堂空间打开了一道巨大豁口。
那条昂首屹立的金色巨龙,在灰袍男子的瞳孔收缩中,便那么直接冲入了画卷之中。
山河内,有巨龙咆哮。
灰袍男子头顶淡黄色书卷明灭不定,急剧颤抖。
楚天只是双指并拢,在画卷上轻轻一抹,刚好将画卷中那条金色巨龙抚平。
楚天抬手一指点出,有风雷声直接向灰袍男子破空而去。
灰袍男子愣神之际,背脊冰凉,一退十数丈。
楚天淡然一笑,“执笔画江山,不过都是骗人的把戏。”
那一道风雷声,只差毫厘便能穿破灰袍男子胸口,好在灰袍男子反映及时,这才及时躲避开来。
龙骧城城主府七大暗影之一的戊,不但被楚天强行剥夺了本命法宝中的半数灵韵,更是差点被楚天以灵纹刺杀,非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眼神泛起一抹异样神采。
他突然发现,楚天的那些玄妙手段,好像跟自己本命法宝《多宝书》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自己能占为己有,实力岂止飙升一筹。
指不定,这便是自己踏足神桥境的契机所在。
看到灰袍男子没有丝毫怒意,眼神反而泛起一抹异彩,楚天扯了扯嘴角,难不成这些个进入此地的家伙,都是对生死无所谓的怪物不成?
灰袍男子突然望向跟那名丰腴女子站在一起的男子,一身紫袍,玉树临风,灰袍男子没由来的有些嫉妒和憎恶,自己出身一般,靠着卖掉大半自由才换来今日的一切,可你紫狐傲然,却有着绝伦的天资而不珍惜,为了一个娘们自断前程。
天地间的武道修士,天生便分三六九等。他这位原名应该叫卢东明的卢家弟子,龙骧城七大暗影之一的戊,虽说武道天资不错,但是跟真正的天纵奇才,相差不知有几千万里,这一点,本名叫卢东明的中年男子心里清楚。
那个叫庚的年轻家伙自然也心知肚明。
只是他们不同的是,那叫庚的家伙不认命,想要跟那位城主大人一样,以秘法汲取天地武运,来增加自身根骨重量,可他卢东明却从不这么认为,若强行汲取天地武运,真的是一条阳关大道,那些青云阁的巨擘都是傻子不成?何况即便是一条阳关大道,他秦江天真能如此好心,没有掣肘保留?
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便是摆在自己眼前的这份机缘也一样,但是卢东明心里有种直觉,若他能得到楚天身上的武道秘法,自己的武道前程,必定会延长许多。
哪怕还当不起‘千年一遇’武道奇才这种赞誉,但能走的更高一些,慢慢来,总是好的。
不过,机缘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所以本名叫卢东明的灰袍男子抖了抖衣袍,横立虚空,笑着看了看楚天,再看了看劲装青年,“行走江湖,生死自负,我觉得这一战值得全力出手了,你帮我压阵?”
一身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脸色怪异,伸手揉了揉脸颊,能活着没有谁是想死的,他也不例外,所以从一开始到现在,他还是保留有一些底牌的,不然何至于这么狼狈,当然,他知道那叫楚天的青年,也一样没全力出手,无奈道,“你确定?”
灰袍男子凝重的点了点头,“生死一线,是生是死,天说了算,但是我觉得这一战,值得我卢东明如此。”
劲装男子会心一笑,“卢东明,呵呵,都快忘记的名字了,你还真记得啊。”
劲装男子转头看向那位白发老人,后者神色无波,年轻劲装男子点头道,“如果你死了,以后我有空一定会给你带几壶好酒去。”
卢东明点了点头。
龙骧城七大暗影,实际上出身都不算差,但是资质不算多好,成为青云阁外门弟子不难,但想要成为内门弟子,却不简单。因此这才以一分天大人情,在龙骧城城主那寻求了份机缘,以秦江天私人弟子的身份,得以接触青云阁那些真正玄妙高深的武道功法,前提是,为他秦江天做事,每年还要交付大量的月华石。
叫庚的劲装男子,本来是一座城池城主的私生子,当初来龙骧城之前,跟父亲有过一场开诚布公的长谈,说是可以让他在龙骧城以秦江天亲传弟子的身份呆上二十年,会给他一些保命的手段,武道功法战技自然也任由他览阅,只要能在而立之年,踏足神桥境后期,便会让他有机会成为下一任家主继承人选。
当然,这二十年,你是闭关修炼,还是挑战各路豪杰,以战养战,随意。
所以相比另外六人,这位叫庚的青年人,有更大的自由。
既然卢东明这家伙决定一战定生死,想来必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了,真正的氏族子弟,跟刘振余杭那种山泽游勇,哪怕是同等境界,根本就不可相提并论。
所以劲装年轻人惊愕同时,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意动的,能看接下来的一场大战,可要比先前所有斗法都要来的裨益良多。
至于慕容雁南,本就是秦江天手底下的一条走狗,清楚这里面的门门道道,还管不着暗影七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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