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儿表面上看上去似乎只是一个和生命同龄的小女孩儿,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实际上知情的人,例如瑾离霜,才知晓汝儿的真实身份,七彩化形草。
七彩化形草,有什么特别的吗?
七彩化形草,生命知道它是一种传说中的十分神秘的仙草,拥有着无穷的开发潜能,古籍记载其象征祥瑞,其意义大致可与紫气东来龙凤呈祥麒麟出世比肩争锋。
而这样一来便可以说她是十分惹眼的一个“物品”了。这物品稀有,却也因为过于稀有,反而落了冷淡的下场。可是一传出去,那由此而吸引来的人物也可不就是一般的不普通了。想着这些的时候,还是生命看到汝儿望着他的一瞬间之时。
是的,生命有些慨叹。汝儿作为这样的一个物品,他是将其看作人的,瑾离霜也是将其看作人的,所以他们之间具有友谊,因此往往忽略了她其实在世人眼中作为商品的存在。
作为商品,那么就是谈不上情感的,那么也就没有什么情感上的羁绊。而汝儿可不是商品,她自己也或许不这样认为,但是她迷惘。
生命看到汝儿眼底的悲哀,他的心有些震动。他只有十三岁,他没有太大的视野,可也正因为没有过大的视野,才相对如此的感觉到震撼。
因为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心灵总是要脆落。或许秋风席卷落叶,也要引起感怀的悲伤。生命经历这种情感多了,复杂又晦涩。六七年来,反反复复的折腾,又在不久前受到了重重的使他感到无力甚至于虚邈的重创,他懂得汝儿这个眼神中想说什么,意味着什么。
同时,他也正因为经历多了,比一些年长于他的人经历的也要多了,也就在灵魂上没了些尊贵与贫贱的分别吧。若是说敢于叛逆的思想由此而来,到可以不言判定,得知那叛逆并非来自单一的情绪而已了。
既是如此,那么又会是什么?或许,是一场谋划也说不定……
“凡益……她是会和我讲一些故事的,童话故事神话传说人文社会,都有,我是较为欢喜的,但是,过去的我不太明白凡益为何总给我讲许多童话,很多很多的童话,她难道很喜欢童话吗?还是说我……就是一个孩子呢。”
汝儿抬头,小屋已经盖好了基础的骨架,透过房梁,可以看到大阵造出的光芒外,愈发弥散的光。
生命的目光和汝儿的目光相碰,汝儿垂眸道:“我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孩子,明明活了很长时间,但很多时间就像是睡觉一样,只是被摆在一边做装饰,在我的记忆里,在凡益还没有出生前,在那一段时间,我可以肯定我是没有记忆的,直到凡益出生,或许是借此沾了些福光,我竟也像人类一二周岁的婴孩般,可以记忆一点点东西了。”
“所以,我很感谢凡益,我很喜欢凡益,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真不想离开她!”
第一次的得到的东西是珍贵的,第一次得到的东西再是理想的东西,那这更是值得珍惜的,珍惜的人物也珍惜自己,这也更是值得添彩和叫人高兴的。正也因为得以添彩和高兴,快乐的事物得以发扬。
也正因为得到快乐事物的是如此之快乐,失去的时候正可想是那般之痛苦。生命这样想着,也难怪汝儿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见往日之天真。
生命同时见汝儿说着说着,声音也就愈来愈低沉,直到似乎要哭一样,但也终究不会再哭。生命安慰着她,同时也是默默不语,汝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足以见得她和瑾离霜之间非凡的羁绊,道理也如此。所以生命是很十分奇怪的,到底是什么让汝儿不得不离开她?即使要背负这样的痛苦。
可是,当生命得到当事人的解释,也是有些惊讶了。汝儿说:“你们都有父母的……对吧?凡益虽然和她家人很少见面,但是她家人也还是会关心她的吧?所以,不只是凡益,凡益讲的故事里都有家人,或许,我也有的吧?父母……”
生命听得汝儿这般说道,当下也是一愣一愣,随后也是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之前向我打听人,是你的父母之类的家人……是吗?”生命看着神色有些失落的汝儿问道。
“嗯……”汝儿点头回答,然后语言里很有苦涩的味道,她回望了一下记忆中的过去,开口道,“凡益对我的安全很重视,将我保护的很周全,得益于此,我一直没有独自溜出去的机会,正好不久前凡益被安排去接待一个叫做银天光的家伙,我便趁机央求出来透透气……”
“于是,我们就这样相遇了,接下来就是直到今天所见发生的一切了吗?”
生命见到汝儿点头而没有反驳,当下也是微微吸了一口气,他现在也算是大致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了。他等待心里稍稍放松之后,便是重新正视着汝儿。
“果然,你也认为我这样幼稚,也这样有着说谎的意思吧?”
生命闻言,反倒一笑了。“怎么会呢?”他看着汝儿略微颤抖的眼睛,道,“其实,我也不见得有什么家人的,我也没见过我的父母长什么样子,除了像是那个多年前就已经走了的亲爷爷一样的老师,我的妹妹现在也不在了。”
闻言,汝儿头脑里也稍微嗡嗡响,她的目光中有着强烈的诧异之色,同时心中也是一阵茫然和惊惧。她是没有意料到生命竟然也没有父母,但是最让她恐惧的是,她竟然从未想过还有人有着和她类似甚至一样的经历。
“这样也就是说……我之前,都是在捣蛋了,我只在为我一个人着想,而我同时也只是药草而已,我这个人……太自私了?”
汝儿心中呢喃,很有不明不白的意思存在头脑里了。她竟然发现她自己只是在自私的想着自己的事情,却从未想过他人。
她神情呆滞地看着生命,心头微微发木。
“那你现在岂不是……”汝儿没有把话说下去。
生命在汝儿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摇了摇头。“我现在已经不再只想着发现其中的秘密了,而是想过好当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日后再见我妹妹一眼。”
看着神色自然而带着笑容的生命,汝儿心中感觉不可思议。因为她拿自己同生命一比,发现,生命比自己乐观太多了,明明在他的身上发生了这些真真实实的事,却能淡然自若仿佛不受一丁点影像一样的道出来,实在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总之,只把目光和精力放在眼前,过好现在,就是我所认为可行的,所以,先不说你到底有没有……父母吧,珍惜好同样珍惜你的离霜,不才是真正的得到幸福吗?”
“珍惜,凡益,才是……幸福?”汝儿小声地在自己耳边说着,然后微微抬头,看到的是生命真诚的笑容。她的心底忽然有些莫名地被触动了。
“原来,不知不觉,我也有了新的朋友了啊……”汝儿心里渐渐发陈出了酸甜的味道,想着生命和他见面那会儿,还觉得他挺不可思议的,不仅为人冒失又傻乎乎的尽说些惹人讨厌的话,还总是自以为是说出很多可能性意图为自己申辩什么,但是现在,他竟然也会拥有瑾离霜一样的笑容,她感觉挺不容易的。
而在汝儿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脸上也是渐渐有了神采。生命看出了汝儿这是自己有了思绪,当下顿时轻松了不少,同时也为她能够借此成长而衷心祝福。
可是,就在他心身都在放松的时候,他却突然有些奇怪了,被汝儿突然用力一推,“噔噔噔”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身形。
“小子,这可是你自己自作多情了,你担心的那些种种,怎么可能会落到我的头上来呢?还是那句话,我是为了凡益如果我真不见了,凡益肯定会哭鼻子的!”
生命感觉说完话的汝儿没有给自己好脸色,反而哼哼了一声。落在生命眼里,却也是没什么的。和他一样的身高……嗯,只有莫名的可爱而已。
生命没有说话。汝儿当下一怔,旋即心里也有些犹豫是不是自己的做法被那家伙当真了。她挣扎良久,咬了咬牙,心下一沉,最后还是在生命有些抗拒的眼神中,当着他的面前,面色很是赧红地道:“我承认,你……马马虎虎算是排在凡益之后第二重要的人,因为……因为你也是我的朋友!”
生命看着汝儿把话说完之后,很快就转过身去并走开了。他站在原地一时没有表情,正想着汝儿这可爱得很有些过分的时候,却发现瑾离霜正朝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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