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这个时候，凌冷拍了拍手。

　　“小孩，不错嘛，还有点意思。”凌冷之前被生命问道是否欺负了小晗之后，就再也未有进一步动作了。现在，他终于插了话。

　　凌冷插了话，必然是有话说的。

　　“你什么意思？”生命扭过头来看着他。

　　“小孩，你不要他们赔偿固然是你大义，可是你是否知道，你若是真想保护那个叫做小晗的姑娘……嘿嘿，但但是这样做，可是没用的哦。”

　　生命眯了眯眼。是的，凌冷虽然说话奇怪，但是仔细追究确实也是不失道理。小晗在整个事件中全然是不起眼的角色，倒并非是她真的不起眼，而是因为易于沦落为牺牲品，所以反而不起眼。

　　这样的牺牲品，事后会被怎样……那是谁也说不准的。

　　生命望向老鸨子。“作为不要赔偿的条件，你老实告诉我，小晗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在整个时间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生命就像他自己所说的自己一样，是不善言谈的。所以说话的时候，带有着强烈的命令口吻。这样的人语气在别人耳朵里那是很不舒服的。

　　老鸨子更不例外。

　　但是老鸨子虽然心里不舒服，甚至想要尖声讽嘲生命一顿后就走，但是毕竟碍于各种原因，他无法这样做。

　　而生命一开始也提到了“作为条件”，那么老鸨子再怎么怨恨也无法逃避这个回答了。

　　不过这真要是回答，说起来，老鸨子还是将眼光停留在凌冷身上的多些。

　　为什么呢？

　　这就扯会最之前的问题了。

　　老鸨子说道：“我们这里的姑娘分三六九等，每一等的都恪守着自己的本分，提供的服务肯定是没话说的。可是呢，服务提供的多了，也难免一有机会就有了身孕。”

　　“喏，小晗就是被那里的男人搞大了肚子，按照规矩，是要交一笔封口费或者直接花重金将她赎回自由身的。”

　　“他做了什么选择？”

　　“选择？哪里有什么选择啊，当然是什么都部做喽。”老鸨子明面上是对生命在解释，可是语言背后，却好像又是在针对凌冷。

　　凌冷当然也不免嗤笑一声。

　　生命看着凌冷。凌冷自己做的事情是不会拒绝承认的。他道：“却是和那家伙说的一样，但是你可别管这个，你可知道，你在意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我在意的是什么？”

　　“可是那姑娘的命运？”

　　“我可跟你说了，信还是不信呢那是随你的了，毕竟小晗姑娘既没有被人赎走也没有赚到封口费，那么就很简单了嘛，只好自己把孩子生下来，弄死或者自己养，不过你想想……”

　　“那小晗姑娘到现今就积攒了多少钱财？估计生个孩子一挥霍，就终身别想恢复自由喽。”凌冷望着生命，眯眼笑道：“你说是不是呢？”

　　生命一时沉默。不过他见老鸨子早就在那儿哼鼻子了，正好问道：“他说的属实吗？”

　　“属实？”老鸨子冷嘲道，“我们这儿，对姑娘也不算差了，他们若是真没有人儿愿负责啊，我们这儿也会给一个免费帮她生下孩子的机会来的。”

　　“只是生下了孩子，是男的就当大茶壶呀之类的苦力，是女孩的话，便也正好又空填一个姑娘出来了是吧？”凌冷突然插嘴。

　　插嘴固然不好，但所说属实，老鸨子也只能咬牙切齿地盯着凌冷，却不能做什么出于解释的行为。

　　因为生命已经判断了凌冷所说属实。

　　“那么这么一来的话，这样的悲剧就形成了一个停不下来的循环。”

　　生命望着凌冷，声音静冷地道：“我之前就猜到你是哪个欺负小晗的人了。”

　　凌冷不可置否，所以什么都不反驳。但是生命心底却是疑虑不已。这凌冷既然不愿意给小晗一笔费用，又不愿意赎走小晗，那么他为何还要对生命说这一袭话呢？

　　这是在暗示生命要帮小晗一把的吧。

　　可是……凌冷既然有能力帮助小晗，又为何不帮助，反而要让生命去帮助呢？

　　生命的瞳孔渐渐紧缩了起来。

　　“莫非是……不想沾染上因缘？”生命暗中磨着牙，“这可真是极端的可恶！”

　　生命目光冰冷地凝视着凌冷，这个男人，是这样的轻浮和无所谓。却还要假惺惺地装作怀着善心的圣母，简直就是恶心到想吐。

　　“自己做了的事，却不愿意付出半点责任，那么当初为什么还要去做？”生命简直不理解凌冷的举动。

　　“看到没，公子，那个男人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人！”

　　老鸨子在一旁伺机反咬一口了，恶狠狠地给凌冷抹黑道：“作为一个男人，呵呵，还是一个有点身份的男人，竟然就这样没有责任心，啧啧，还好意思说别人呢。”

　　“怎么样，小子，现在没话说了吧？”老鸨子看到凌冷是不是的别过头去，还装作冷笑，却以为他是已经心虚，老鸨子心里爽的不要不要的。

　　但是生命却是瞥了他一眼，吐出了冷淡的两个字来，“闭嘴！”老鸨子的脸色一下子就铁青了。毕竟她是站在生命这一头说话的，那么以生命为中心，生命针对谁，谁都不会好受。

　　老鸨子那是更是如此的。

　　生命，一下子得罪了两方面，或者说……他至始至终，就没有站在哪一方。唯一的一方，只有自己这一方。

　　他问凌冷，道：“我只问你一次，小晗的责任……你愿不愿意付？”

　　凌冷摊了摊手，斜眼道：“我没钱。”

　　生命又道：“那我如果给你一笔钱呢？”

　　“你有钱啊？”凌冷笑了，“那就找别人去呗。”

　　“果真是个人渣！”生命不削地将目光从凌冷身上移开，不再看他一眼了。他向一旁面色青白的老鸨子问道：“赎回小晗自由身要多少钱？”

　　“你要赎回小晗的自由身？”老鸨子听到生命这句话，忽而面色又转变回来了好多。毕竟若是要花钱的，那么她是来者不拒的。

　　“你要赎回那姑娘的自由身？”就在这个时候，凌冷忽然又开口了，他的表情颇有些嘲笑的味道，他对生命道，“你知道吗？那姑娘……可是妓女喂，你赎回她……有什么用？”

　　“给她自由。”生命几乎是在凌冷说完话的同一时间，就道出了答案。

　　凌冷的面色有那么一刹那的惊讶。但是很快又变了回去，道：“好吧，那就算是这样好了，你能赎回一个姑娘，有什么用呢？这里也不少与她命运一样的姑娘哦？”

　　生命一怔。

　　是的，他明白凌冷这句话的意思。

　　“救一个和不救……一个样子……”生命头脑怔怔。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去顺着凌冷的话去思考，毕竟如果这样思考是正确的话，凌冷就不会抛出来为难生命了。

　　但是生命……他就是下意思地忍不住这样去思考。终于……也很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救小晗而不救许多和她类似的人？

　　如果只救她一个的话……那么，更多的受苦受难的和她一样命运的姑娘了？

　　再广泛地说，以至于整个世界呢？

　　有多少这样的姑娘啊！

　　如果这样还不够，那么还可以更加的广泛啊，那就是全世界受苦受难的人。再广泛……便是所有的生物了。

　　毕竟从根本来说，生物的出生，就是接受生老病死折磨的过程。

　　那么……生命，到底，有什么意义？

　　生命被凌冷一句话，折磨的头脑昏沉，精神迷茫。这就好像

　　回归到了起点。

　　是的，回归到了起点，他什么都没有变：知道的是知道，不知道的是不知道，但是知道的渐渐分不清是不是知道，于是所有的东西都好像知道，也好像不知道。

　　虚虚实实，如幻似梦。

　　迷迷糊糊，看不真切。

　　这是一个，没有意义的世界。

　　更是一个，没有必要存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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