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自少林僧人与其他看客暂散后,赵舍不由道:“大哥,你到底存着什么计谋与这两个小和尚比武啊?”萧云微笑,却不答回帐,任九重、太阴真人等也挨个儿跟去。赵舍嘀咕道:“莫名其妙。”他自然不知道萧云与法尘法见的特殊情意。
下午,法尘法见积蓄好了精气神,又下山来战萧云,到傍晚方止,少林和尚自然也群体尾随。临离前,萧云笑道:“两位,可有胆量今次这般与我连战十日?”两人拍胸道:“有何不敢!”法见念头一动,大声道:“若我们于这十日中赢了你呢?”萧云郑重道:“那么我就率人离去,放弃这次的挑战少林。”两人大喜,道:“当真?”萧云道:“当真!”接着他转对任九重道:“任大哥,少林大部归来还有多久?”任九重微微一笑,道:“回公子,昆仑中途与少林会合,双方到此大约八日。”萧云又面回两小僧道:“那么与两大派的比试便推迟两日,待与两位小师傅比完再说!”
“太好了!”法尘法见如获大成果,蹦跳归队,少林僧中两罗汉堂弟子请示道:“慧安师傅,那萧云既然发下了此话,凉来不至于不遵守,我俩比法尘法见功夫好得多,替下他们,赢了那萧云,不是更好?”慧安一眼未瞥,冷冷道:“你们若上阵,就没那么多优惠了!”慧安对昔日法尘法见与萧云的关系清楚得多。
下面七天,果真一如第一天,最为快乐的可说是法尘法见了,每日都有进步,连梦中都是拳脚棍影,慧安更为两人提供了无人打搅的幽静。而山下前来观战的看客越来越多,当他们知道不久后将有更大武场后,期盼之心更重,带动得周边的客栈人满为患。到第八日的时候,少林与昆仑大约一千七百人终于急赶到,却没有预想中可能发生的见面激斗,更没见到少室山被攻被破,那群看客听到动静纷纷为两派让位,喜叫道:“太好了,正主来了,好戏码快开始了!”两派一时迷糊,趋前一看,月魔在左,少室山的老幼在右,中间则是萧云与两个小和尚在比斗,四下不断有叫好声,整个场面紧张而无事。一弟子马上对白眉道:“师尊,咱们两派的人比他们多,趁他们正懈怠,即刻攻过去吧,把月魔打个落花流水!”另一弟子也道:“对,看它旗幡也太气人了,‘顺天伐逆对抗不公圣教千秋大左使萧’,口气狂妄到了极点,岂有此理!”白眉瞪了群弟子一眼,却无命令。若双方是遭遇于野,可能免不了一战,但月魔行动以来已把正式武学挑战的宣传播洒江湖,无人不知,人人都等着看结果,若依着人多不分青红杀将过去,由看客中如此多的武者一传,五大派也别要名声了。
白眉更关注的,是萧云此刻在搞什么名堂,好在慈恩慧安一众人大喜聚来,一番解释,白眉才心中了然,大部分弟子却更加糊涂,问及师傅怎么回事,白眉心怒,冷哼不答,元英则言道:“师傅您看,萧云如此大张旗鼓与两个小和尚比武,是否为了展示月魔平和理礼的一面,也是为下面正式的比武预热定调?”白眉这才颔首微笑,若自己的弟子中连这点心思都无人琢磨出来,昆仑也不用混江湖了。
法尘法见被更多的人且是两大派主力观望,很有些紧张,听到萧云温和二字“安心”后,才继续自个儿的专注,特别是,两派弟子明白现场因由后海不住喊:“小和尚加油!”
这日尽时,法尘法见照例打道回府,白眉与慈恩慈难商议后,决定两派主力也宿在山下监督月魔,而少林的老弱仍回寺中。这番折腾后,月魔一方以萧云为首,任九重、太阴真人、双煞、毒神、大憨居后,向两派所在缓步走来。两派弟子即刻全神警戒,反倒无人生出趁人多一拥而上的念头。
萧云于白眉面前站定,道:“前辈,多日不见,无恙否?”
白眉不好界定态度,只含糊嗯了一声,弟子们却以为师尊不屑于和魔头对话。
萧云不管这个,道:“余话讲了不过费时,萧某只想说,敝教此次入江湖前来少室山,是想与少林、昆仑纯以武艺公正比试,我方胜了,只欲得一纸和约,贵方每一派胜出,也可独自提出一个敝教可以答应的条件,此中,无阴谋血杀,也无逼迫,全凭一颗平息干戈的向善之心,因此,这之后的日子里,双方不可有任何一方生出不必要的枝节,前辈以为如何?”
有昆仑弟子当即骂道:“魔头,你说怎样便怎样吗?正邪人马相距不超十丈,却相安无事,不是表明我正教弟子无正义之心,怕了你们月魔么?!”
萧云也不在乎,只微笑看定白眉,后者言道:“萧云,你方擂比之众何数?”萧云道:“八百!”白眉道:“如此,少林与昆仑若分别与你方斗,一则麻烦,二则让人说我们用了车轮战术,所以老夫提议,我两派共出八百人,胜败约定也由两派共同承担,如何?”萧云微微一笑,道:“前辈之议合情合理,萧云自然不敢不从,那么方还缺少中间人,我们共同延请附近地域内有名望的武人及百姓士绅前来公证并管束比武细则,如何?”白眉却不敢快速的应答,仔细琢磨萧云后面的提议,想不出有什么对方的可乘之机,才道:“若此中真无阴谋事项,老夫自无不答应之理。”萧云笑道:“如此甚好,晚辈等就此告辞了。”他一拱手,率众回归。
元英见师傅仍怔怔望着步离的萧云等人,便试问道:“师傅,有何不妥么?”白眉一叹,道:“你就没发现萧云身后那个看不出年岁的卦装老道,虽目无他视,貌似一个随从,但为师竟难探知其高深,若与之动手,胜负难料。”
元英等弟子听得大惊,方豪道:“怪不得这萧云如此从容,对我们提出的全盘接受,原来是有着什么把握,师尊,是否想法探查一下月魔一方还有什么不为我们所知的底细?”
白眉却撂话道:“今日天晚,落帐,各自休息,吩咐弟子们,晚间轮流值守不可少,但也不可伺机探查敌营,有违反者,开革出师门!”
这最后一句,可说把所有弟子都震在当场。
白眉走了一步,却道:“老夫还是对那慈难和尚也这么嘱咐一把!”说着,他大步迈向临近也将野宿的少林一派,途中心叹:月魔有那一人在,便只能照着它的规矩来……
赵舍在萧云率首脑去见白眉时,没有跟随,而是向一些未离去的看客散发采买的多余帐篷,但那厢的对话他却听了个一字不漏,等萧云回走,他立刻抛下杂事迎去,凑近,小声道:“大哥,那白眉明明是使计耍诈,要占便宜,两派合出八百,那不是比独家要厉害,你真有把握胜过他们?”萧云脚步未停,微笑道:“没有。”赵舍被雷了一下,止步琢磨,半天嘟囔道:“没有还这么大方。”
是夜,双方果然都未向对方采取任何行动,也无刻意的对骂喧闹之类,可说平静无事。
下面的两天,萧云因有言在先,依旧与法尘法见比武,两小和尚因记得大败萧云的好处,这两天都是两人合攻,但是,直到第十日的尽头,两人也没能胜得什么,想到目标无法达成,托着熟铜棍,颇有些失魂落魄,而那些看客,心早不在他们身上了,连喝彩都少了。萧云却在二人转身的刹那喊住道:“法尘法见!”两人一怔,停转。萧云道:“你们两个身为罗汉堂弟子,就有责任保护少室山的一草一木,不受外敌侵害,若有机会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也不应畏懦不前,另外,习武单单刻苦是不够的,要多多体悟和实践,寺中、林间、山下皆可为问道武场,我虽暂时不能试炼你们的武艺了,他日但凡有机会见面,依旧可相切磋,那时,你们当为少林一柱石了,记清,我刚才说的话。”萧云说完回走,留下夜幕中似乎明白了很多的法尘法见。半天,两人喃喃道:“萧师傅,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月魔与少林昆仑以比武决胜败的这第一天,少室山下人满为患,除了参与对战的两方,中间一侧就是合请来的地域内有威望的公证人群,其中武林人士过半。三群人的外围,就是数不清的看客了,为了观瞻方便,许多人临时搭筑了高台并租赁座位,其他各类买卖就不用提了,甚至还有一个高处充作露天赌场,大摆猜测胜负的赌局,在其中忙碌的就有那胖子贾孔方,可说现场繁华如市集。
比试的双方却没有这般热闹的看客心情,不同于上次少室山上六派论武时每人的跃跃欲试,这次双方要参与的人多少都有着紧张。月魔这边,萧云将八百人单独列开,如山中一样规则有律,而那边两派选出的八百弟子虽没那么死板严格,也是群聚成堆,不输士气。
元英见白眉观望对方阵营那八百人良久也未语,似有解不开的疑惑,便道:“师傅,您在担心什么吗?”白眉反问道:“英儿,豪儿,玉儿,依你们看,月魔这八百人根底如何?”三人也早遥观过了,方豪道:“徒儿看这八百人顶多似江湖上的三流角色,稀松平常,而且平均不超过三旬,这个年龄段,也难以有大修为。”邓玉却道:“徒儿原也这么看,不过若对方真这等程度,根本不可能达成他们的目的。”元英更为谨慎,道:“师傅,您认为呢?”白眉摇头,道:“且赛几场看看吧,八百场的比武,即便多场次同时进行,也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由第一天就能看出端倪。”元英道:“要不然,徒儿三个适时换进去?”白眉道:“且不忙,双方本以平常人手对阵,魔人表象上如此普通,我方也不可先行违义。”
卯时一刻,铜锣响过一声,由公证人中的为首者朗言道:“武林史志中,英雄辈出,各领骚妍于一时,然强者治世之策,不应定为‘霸’字,霸者,以垂视之姿,将终生视作蚁辈,或压、或打、或使其内斗制衡,兼且规则自设,正邪由己,溺于幕后鼓掌之学,行翻云覆雨之能事,称颂只因道无异声,此阴谋家,井视者,终将自噬,无所认为世之表率,其治下无强弱之阶分,无善恶之独定,亦无仇怨之连生,凡侠义,自为公断,今有少林、昆仑绵延千百载侠之大门户,与月魔新教之求允寻公者,感于霸字之不可取,特以平和之心,设擂切磋,避忌死伤,胜者不追,败者不迫,共生于武林天下!”
这话一讲,叫好一片,不是人人明白了其中内涵,而是下面定要开打了。果然,开场这人一转腔调,道:“鄙人单存,为方圆百里有声望者共推,暂引双方之擂程,细则上……好了,第一场就此开始!”中间讲了一大堆比武规则,还划了两个空场地,设了一个记录官、一个裁判官、一个敲铜锣负责比试进程的武人,当最后的开始二字道出,满场看客欢呼鼓掌。
这第一场,昆仑的一名弟子站到了场中,看他神情,自信与高傲互生,有点不太看得上对面那个平淡无奇的月魔教徒,而双方立场敌对,更连客套话都免了,在开场的锣声响时,昆仑这弟子即刻仗剑狂攻过去,力争几招内就逼得对方没有还手之力,哪知与他设想的相反,那月魔教徒轻松用噬魂剑接下了他的每一招,接着,反击如电,这昆仑弟子初始还能应对,到后面,剑根本跟不上意识,对方每出一招,他须退一步才能接下,如此,连退多步后,后脚跟一下踏出了设定的红色场线,听到场边即时响起的终结铜锣,才知已然输了。而这一刻,满场静默,下一时,月魔一方欢声雷动,正教一方则呆若木鸡,那裁判官也反应过来,喊道:“二十一招,月魔胜!”同时,一个记录官则将详细结果记录在了案上册中。
那月魔教徒收了剑,一声得罪侧身走向圈好的供参与完比武的人立足的场地,而对面输掉的昆仑弟子一时喃喃道:“二十一招,怎么可能?”
是的,怎么可能?有此疑问的,不止一人,连白眉都思绪急剧翻腾,脑中回放着场中曾演绎的一招一式。首先,昆仑这位弟子毫无保留,显露了其二流以上的功力水准,异常的,无疑是那月魔教徒。
众所周知,武人修炼内力于丹田,内力运转,化为真气调度至四肢百骸成为气劲,而从实战上讲,剑由身体催动,身体的腾挪效率则是由真气催动的,真气博大自如且间断少,动作就可更快速且连接起来并减少破绽,不过没有任何一个武者能做到真正的真气调度无迟滞,这里就分流出了高手与低手。但那月魔教徒毫无内里高手的气机或外观,其出招却能一同一高速由始至终,已是突破了招有使老力有断节的武学常规,成了肢动力生,意停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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