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点头,道:“前辈放心,不若我先派一个人去通知他们,我露面之前千万不要点火,柯叶,你去。”定闲忽道:“慢,焉知你不是去传信图谋别的?或者刻意减少人手,好方便一会儿突围?”萧云无奈道:“师太想怎么做?”定闲冷笑道:“很简单,你束手就缚,到寺外再命令你的人下山,然后我方才会放你!”任九重插口道:“老师太这种建议似乎过分了,你既然不相信我们,又如何让我们相信你?”双煞也道:“到时候你们要是不放人,我们岂不成了傻子?”
定闲冷声道:“那只因为我正道没有谎言的必要!峨眉弟子听令,围住他们!”数百峨眉弟子很快就位,人人持剑,只有仪君十数人未动,定茹叹道:“她是掌门,也是你们的师傅,听她的去吧!”仪君这些人只好也围了上来。
萧云五人面向五个方向,每处都有层层的峨眉弟子,双煞手心出了汗,他们并不擅长打架。萧云道:“若打起来可能会死伤无数,包括贵派弟子,师太,这就是你想要的么?”定闲面无表情,道:“除魔大事,死伤也是命数!”白眉忍不住道:“定闲,休怪老夫多嘴,月魔教约定的一炷香时间快到了,你这一打,两烛香也不够,可不要赌他们放火的胆量啊?”
定闲冷冷道:“若白眉前辈肯出手助阵,三两下就竟功了。”白眉气结:“你——”但他无论如何不能同一个尼姑跟晚辈计较,宗五谷嘲讽道:“某些人一贯的自以为是,黑白不分,正邪不辨,实在难以想象他竟然贵为一派掌门数十年!”
元英低声道:“师尊,白山黑水中,我昆仑也损失了十多个人,弟子们可能早不满您助言这萧云了,依徒儿之意,咱们还是暂时置身事外吧!”白眉叹息一声,不再开口。
包围中,忽发出两声剑归鞘声,定先一看,皱眉道:“仪双仪晶,你们做什么?”仪双结巴道:“徒儿……徒儿两个不想杀人。”双生子不敢看师傅目光,溜回了定逸定茹身后,这一来,包括三仪在内的数十人也无声撤离,合围缺出老大一块儿,纵然再补齐,那包围也薄了不少,定闲脸色难看之极,突听一人道:“定闲掌门不必忧心,除魔卫道大事,何愁无人响应?我流沙帮现任帮主余德维愿代表流沙帮一同助你擒得此人!”余德维一说完,许多人也响应起来:“我!我!还有我……”呼啦啦,原本只是观战的数百人围上了那缺口。
余德维的计较不难看出,一是为自己打响名声,二是擒获萧云后想法迫出烈阳决。
萧云眯眼笑道:“好徒儿,连你也要对付师傅么?莫非不想学为师那极品武功了?”
余德维早料到有这一出,佯怒道:“萧云,别以为你胡言乱语转移视线就能逃脱正义的审判,嘿,我余某人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你栽赃污蔑!”萧云道:“是么?定闲师太,不知你前些天有没有到过濮阳城?那里离流沙帮总舵不远。”定闲道:“去过又怎样?你到底想说些什么?”萧云道:“那师太该知道那些天有很多年轻女子夜里消失又被人送回去的事了?”定闲面色如冰,道:“萧云,你竟然还敢提及此事,那些女子大好年岁,被你一时罪恶毁于一旦,单凭此点,贫尼也要替天行道,诛你剑下!”萧云大笑,道:“师太怎么如此糊涂,那几天我孤身一人,又受了重伤,怎么能同一时间段做下那么多案子?其实,那时候我正被关在流沙帮地牢里,余德维硬逼着我收他为徒,还四处派人劫持了许多年轻女子,好让我挑出可以供他日后练功的鼎炉!”余德维做怒道:“姓萧的,你竟然如此无中生有,侮辱我流沙帮名誉,余某跟你拼了!”他叱一声拔刀冲上,任九重接过阵,顿时引发连串响应,那些江湖人也喊杀着往前冲,围着的峨眉弟子只得半甘不愿的围上,五人瞬间受困,定闲总觉萧云之言并非全是捏造,一时又理不清,顾不了许多挺剑攻上,与萧云斗在了一起,萧云轻松接过,继续道:“师太在濮阳城街头有没有遇到余德维一伙儿驾着辆马车,他的手下还撞伤了一位老人家,当时我正受擒坐在那马车里,甚至撕下了一块儿毯角在车外,不知师太见没见到?”定闲一呆,停剑在地,别的可以扯谎,那毯角确实是真切地看到掉落,只不过当时未去想象罢了,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余德维这才发觉错估了萧云脾性,被任九重缠身,开口不易,艰难地说出一句:“师太小心上当!他当时也可能隐在别处观望!”萧云反问:“那么那毯角怎么回事,你当时马车内坐的人又是谁?”余德维一时无语,萧云又道:“后来剑阁韩女侠查询女子失踪案,正好破了地牢救人,无奈还是中了流沙帮的银花之毒,我只好带着韩姑娘冒险从水上逃到对岸,此后就分道扬镳了——”为求真实,他不得不说起韩千雪,为防别人多想,还加了一句分道扬镳。萧云总结道:“乖徒儿,我说的没错吧?”
余德维终于恼怒尖声道:“你胡说,你后来明明带人躲在了——”乍觉这话不妥,承接了前面的事实,改口道:“余某是去救人的,当时你劫持了韩女侠,余某怕韩女侠有危险——”萧云截断道:“且不说这些事情真伪,在流沙帮地下水牢里,你囚禁前帮主江白飞,日夜亲自拷打,最后竟残忍地剜去了他的一只眼珠,生生吃下——”余德维气结,道:“你胡说,我没有——”萧云笑道:“哦,我是说错了,你并没有生生吃下,而是舔了舔那上面的血,若吃下了,你怕会日夜不安的,而你做这一切,就是为了逼江白飞说出所谓的流沙帮机密宝藏,我记得逃走时你已得知了江白飞胸前伤疤就是地图,不知你有没有活活割下那块人皮,寻没寻到宝藏?”余德维终于回归思维,道:“姓萧的,你休要耸人视听抹黑余某,余某与江大哥乃结义兄弟,对他敬爱有加,怎么会做出这等逆伦之事?这些手段只怕你月魔教才做得出来!”萧云反问道:“那么江白飞又去哪里了,你怎么成了流沙帮的大当家?”余德维暗骂,自己怎么把这茬忘了,他大笑道:“姓萧的,余某本就对大伙儿说过了,江大哥是被你等月魔教人残害的,流沙帮与月魔教不共戴天,你再胡编乱造,也休想余某放过你!”盛安附和道:“对,对,大伙儿不要相信这魔头的反间之计,杀萧云,为江当家报仇!”马佑等十多个流沙帮弟子一同喊了起来,余德维回归自信,得意洋洋道:“你休要拿余某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掩饰你本身的孽行,你——”萧云冷肃一喝,道:“余德维,逆天弑师,你可知罪?!”这声喝如一道天雷,一时把余德维劈中原地,萧云道:“为了让你师傅也即江老帮主扶持你替代江白飞成为大当家,你亲手杀了师傅,这等丧尽天良神鬼不容的事,可是你做下的?!”余德维瞬间面色惨白,萧云的威状,就像被他亲手杀掉了的师傅的附体审判。
实则,萧云在那一声吼中,弹去了一气指,余德维不能动弹,才像是心虚承认的样子,当萧云气指再来,解去了穴道后,他猛然跳身,戟指萧云道:“你——”正要辩驳什么,忽发现身周不对,不但打斗止息,所有人都以异样的目光看他,连离他较近的人也纷纷退避,像是怕被什么脏东西沾到一样,听不清晰的议论声更是不绝于耳,余德维接下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不由有些后悔,先前为何要愚蠢的远离流沙帮来到这少林寺,又为何自大的要挺身而出拦住萧云……
忽闻白眉声似铁锥的道:“嘿嘿,老夫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弑师逆伦之人,少不得要亲手除去而能后快,那余德维,授首吧!”白眉拔地而起,巨掌盖向余德维,后者魂胆皆丧,急跃出人群,道:“此刻有口难言,日后余某再向诸位解释!”盛安马佑等也匆匆随上。白眉也不追,看着逃跑的一干人冷笑道:“若容这等人活在世上,老夫宁愿回到昆仑,永不出关!”
跑到寺外,盛安道:“帮主,那些兄弟怎么办?”余德维哪顾得了这个,不耐烦道:“他们只是些小喽啰,没人会为难,事完自会回帮。”马佑道:“那,帮主,我们现在也回去么?”余德维道:“当然,老子算是看透了,什么江湖名声威望,只要你自己足够强大,便无人敢小看!”他已在心中发誓,回去后定要大肆扩招人手,数倍提升流沙帮实力。
半山中,埋伏的月魔教人发现了余德维三人,一手下道:“总令使,要不要擒住他们?”夜莺摇头道:“不相干的人物,不要管他……不好,寺中恐怕有变,我去看看!”她化作一只黑色蝴蝶,飞上树枝。
寺中少了余德维一众,但对峙还在继续,只不过唯一围着萧云五人的峨眉派弟子都没有动手,夜莺的声音忽响起:“一炷香已完,若再不放我圣教五人离开,我方将点燃地精之火!”声音隐去,萧云道:“不如采取折中之法,大家一同出寺,先防止火被燃起,如何?”定闲犹疑,定逸插话道:“师妹,未免千年古刹被毁,以及那几十名少林弟子性命有失,还是不要僵持下去了。”定闲冷声道:“好吧。”数百峨眉弟子围着萧云五人出寺,其余五大派当然也不会坐等,纷纷随上。少林刚有行动,空闻的声音又传来道:“慈恩,救回我寺弟子即可,不得妄自参与是非。”看来这两个老僧一直关注着外面的事态,慈恩只好道:“弟子遵命!”一千多人到了寺外,行没多远,果见数量不可预估的月魔人埋伏在林道旁,为首正是屡屡发话的夜莺,见五人出来,她稍松口气,道:“正道的,快把我教左使五人让回!”同时她一招手,数十名僧人被押了过来,看上去都无大碍,慈恩一数,一个不差,好歹放心,急道:“女施主,可否放回我弟子了?”夜莺道:“这些和尚差不多有五十人,分做五批,我方每放一批你们就让行一人,如何?”定闲道:“萧云必须是最后一个!”
萧云道:“这个师太放心,夜莺,放回二十位大师!”夜莺道:“这——”她还是听了令,把两批和尚放了回去,萧云侧首,道:“柯枝柯叶,出去!”双煞得意对围着的人嚷道:“让开,让开,一点都不大气,跟我们左使差多了!”那些江湖人怒极,却也不敢胡乱出手,由得两人大摇大摆出去,窄道又瞬间合上。
萧云道:“再放二十位大师……任大哥,慧通,你们过去。”任九重担忧道:“公子——”萧云摇头,道:“放心。”和尚过来,两人出去,人围再次合拢,这时气氛多少有些微妙起来,萧云也不迟疑,道:“把其余大师也放回来吧!”夜莺双目闪动,对定闲等人道:“尔等可闻到这林中地精之火的味了么?我教已在这周遭的林中喷洒了地精,又有数百名教徒持着未燃的火把,一旦你们不守信誉,我令一出,必然引起山林之火!”林中确实有一股很浓的怪味,不少人怕有毒,掩住了鼻口。夜莺手一挥,剩余的和尚也被放了过去。萧云道:“诸位,请让出条道吧?”数百围众心理上一时拗不过去,那脚步移得很不干脆,萧云道:“那就得罪了。”他纵身一跃,从厚厚一层人的头顶飞过,等正道人回过神时,萧云已身在自己的营盘里,正道人大觉失了颜面,月魔教众则齐声欢呼,柯枝柯叶心道:“原来左使的轻功已丝毫不下于我们了。”萧云道:“那些负责点火的有多少人?”夜莺道:“回左使,大约有一百名兄弟,每人身上还背了一大囊可喷洒的地精。”萧云道:“让他们都撤回来。”任九重道:“公子,这恐怕不妥吧,咱们没有筹码在手,万一他们动手呢?”
萧云笑道:“这山中道路复杂,林木繁多,碍手碍脚,相信谁也不愿把这里当战场。”若真打起来,怕是一天一夜也不见结果。夜莺执起一个响螺,吹响一个古怪的音符,很快,回应的螺声一个个响起,在山林间蔓延,不久,第一批背囊的月魔教众赶来,正道人一看,那背囊近乎百斤,想起白山黑水就是这种东西围困了成千上万人,不由胆寒,直花了小半个时辰,人方聚齐,夜莺粗略一查,奇道:“原本派出去一百人,现在只有九十八人,莫非那两个在睡觉不成?我再试试!”她又执起身上悬挂的响螺吹起,三长两短声,跟先前的召回令根本不同,吹了几遍,夜莺叹道:“没有螺音回应,看来他们是睡大了,也罢,兴许睡醒后他们会自动下山的。”慈恩立刻担忧道:“这位女施主,可否再试几次,万一他们醒来不明事态自主放了火呢?”夜莺道:“只要没有声音弄醒他们,大约是很难醒了,你们再派人去找,大约太阳落山之前也能找到。”很明显是在威胁对方不要动手以闹出动静。定闲忽道:“魔女,你刚刚吹的与先前为何不一致?螺声中是否别有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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