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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久必疲

剑魔 李小七 4983 2021-03-29 04:19

  所谓兵久必疲,就是这个道理。

  诸葛治旗语再动,已改变了指令性质……

  于是,当某一支嗜血军,行到一有多个路径通向的过道时,突然由那些各个方向上,同时传来喊杀声,士兵们四望,首度见到了成群蜂拥过来的白云军队。

  猝不及防下,嗜血军产生慌乱,穷于应付,战力也大打折扣,小有折损,等将领大声安抚军队,发令进行规整后,那些白云军竟已经从原径撤退了,就似从未现身过一般。

  嗜血军将领这才有些明白敌方的意图了,不是撤走了,而是潜伏在不知名的地方,随时来骚扰,以产生奇袭的效果,这将领也不简单,并没有向着去追踪某一方向上的白云军,而是选定一个敌人方才没有现身的方位,急速行军。

  他是在想,你想让我去追,我偏偏不上当,而如果能与本方其他几支军队汇合,战力大增,这种骚扰战术就不惧怕了!

  但是,他想的还是太轻松了,又行到一个多重过道时,相似的喊杀声再次突然出现,在多个径口,己方又同时遭到了攻击,而且,队伍一度被割断。

  这一次,军队损失更大,伤残明显,哀叫声此起彼伏。

  这将领只好命令队伍暂时停下来,稍作休养。

  未有事的士兵们却不敢放松心绪,持兵器警惕地望着那些径口,害怕敌袭再次出现,接连两次受袭,他们已经对这些迷径口产生惧怕感了。

  而将领则满脑疑惑,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进行埋伏的点不止一处,而这两个点恰巧又被自己的队伍碰上了,那么,其他嗜血军,又是否遭遇到了相似的伏击?

  敌人到底有多少人呢?!

  忽然,一个亲兵联想到什么一般,大叫道:“不对啊,将军,那些袭击的,好像和先前是同一伙人,起码咱们排头这个方向上的敌人,我就看着面熟!”

  是么?

  对于这一点,将军倒没有特别注意,这时回想,脑中一片空白。

  但这一说,其他几个径口上的士兵也叫嚷道:“是啊,我们这面上的,好像也是同一批人……我两次看到有一个全身盔甲的悍将,持一双锤子,冲在前面,勇猛无比,咱们看到他身上,没有损伤,他一锤子扫过来,却能撂倒一大片……我也两次见到一个光头的,貌似是和尚出身,都不用兵器,以掌伤人……我见到的是一个皮肤惨白的家伙,会洒缠磨人的虫子……我见到两个近乎一模一样的人,估计是双胞胎……”

  什么?!

  将军刹那间疑窦丛生。

  怎么可能?!

  要说两批人定点的埋伏,被自己同时遭遇上了,还有可能。

  但在这不知何处的迷宫中,自己等猜不到敌人的位置,敌人又怎么猜得到自己要行往哪里,而且,还是数股的敌人从各个方向异地同时发起进攻,如预先排演的一样。

  莫非,自己的行为模式,已经被其完全预测到了,敌人能“未卜先知”,而且,是全体的敌人?

  一想到“未卜先知”这点,将军突然心中一动,从倚靠的木桩上直起身,仰起头,向四面观望。

  首先看到的,是被木桩隔绝着的、成排成线高出木桩的木制“城墙”,“城墙”之上,并无一人,甚至行进这么久,绕过这么多的过道路径,都不记得其上有人出现过,而那些木桩的顶端,都有倒钉木刺之类障碍物,难以立足和攀爬,众人也便潜意识地认为,那“城墙”作用估计也和木桩一样,是为了隔绝空间。

  但是,现在一看,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将军目光放平,凑近木桩间的细微缝隙,向内看去,并无人影和相关踪迹,也即,没有藏人的可能,视点再回到高处的“城墙”,看到一物,就再也无法挪转视线。

  他看到的,是一面旗帜,而这面旗帜,此刻静立不动,其下起支插作用的,是一座“城墙”上类似城门楼的设施,而此城门楼,比较密封,只有一圈细细的,类似风口设计的通口,而若有人藏身其间,透过细口向外观望的话……

  将军瞬间摸到了什么,急问四围道:“谁见过那上面的旗帜动过?”

  众士兵抬眼望去,细思起来,半天,才有人恍悟地道:“哦,我记起来了,我见过一次,不过是先前的一面旗子,那旗子做过一个奇怪的摆动,我还以为是错觉或者风吹的,现在一想,明显是人为的,类似某种暗号!”

  经这一提示,许多人也明白了,恍然之音不止。

  其实,木阵中的这种城门楼,以及楼尖上的旗子,一路来已经见过不少,而士兵们也并未感到奇怪,毕竟,楼上插旗是一种很普遍现象,象征意义很大,那旗子样式也甚为普通,士兵们就没有往深处联想,这时一推断,这城门楼的设置,以及其上的旗子,很可能是为了居于高处观察己方,并将讯息以自拟的旗语传递回幕后的指挥者,指挥者定出决策,再将指令通过两次旗语中转给阵中其他位置的白云军们,所以,对方才能“未卜先知”,并利用同一拨人数度向自己进攻。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

  但是,谜底破解,将军反而更担心, 敌方资讯充足,就是掌握了全部的主动与时机,而仅是自己这股队伍,在两次遭袭后,都已经大有折损了,其他分离开的嗜血军们,会遭遇到什么情况就不难想象。

  那么,长此以往,再来个几次突袭,在这阵中哪里还有安稳和持久可言?

  想到此,将军当机立断,将手伸向身边,道:“给我弓!”

  一把弓到了手上,将军立刻挽起,瞄向了那城门楼上旗子的旗杆。

  他想的很直接,将旗射倒,断开岗哨与指挥大本营的联系,如此,敌我双方在资讯上就处在了一个相同的位置!

  所有手下看着那把弓,以及对准的旗上,屏气凝神。

  嗖,箭支直飞出去,正中旗杆!

  然而,士兵们没欢呼起来,就见箭支射中后竟然弹了开来,不知落往何方。

  这旗杆材料竟然不是木制的!

  将军这才明白,敌人是有恃无恐的,不过,他冷笑道:“儿郎们听好了,攀爬上木桩,并上到木制城墙上,毁掉旗帜,能否扭转局面,就在此一举!”

  找到症结,士兵们也安心多了,轰然应声,开始分组向目的地攀爬。

  那木桩很高,即便站到马上,都难以够着,更别说其上还有尖刺的障碍物,不过,众人齐心协力,相互搭手垫背,很快达到了木桩顶的高度,士兵们再用刀剑将尖刺障碍等大致驱除,终于,有第一个人登上了木桩顶,发出一声欢呼。

  而就在此刻,其下士兵有一人指着那旗子,惊道:“旗子动了!”

  将军急转头,看向旗子……

  旗子确实动了。

  作为大本营的阵中最高最阔也最坚厚的城楼内,平阔的空间中,旗语兵们占据八方守候于各个风口,内报外传,无一个放松精神。

  指挥者之一的张盼、华章也没有停歇。

  两人正看着中间数丈桌子拼成的一张地形图。

  这张图,并非沙盘的样式,而是严格参照当前实际的木桩八阵图,以微小实物来构造的,可谓是一种缩小版。

  而敌我双方的各支军队,也有着不同颜色以及编号的小旗子代表。

  哪支军队在阵图中的哪个位置,则地形图中对应的小旗子就会被插到哪个地方,哪知军队被完全消灭吃掉,则哪个旗子就会被拿开,而军队的兵力情况,也会由小旗随时可以变化的直立长度来表示。

  嗜血军入阵,阵图运作一开始,城楼内八面的旗语兵就会透过风口将八向上的诸般旗语回馈给众人知晓,而张盼和华章就会将变动中的旗子,还有阵型中的改动即时演绎出来,好随时掌控整个局面。

  而现在,自己一方已经收获到了最大果实。

  利用着绝对性的资讯优势,以及无半点差错的调动,白云军多点出击,以众对寡,以整体对局部,已经对各路被隔离开来的嗜血军造成了极大杀伤,更重要的,是降低了对方士气,增加了其疲劳度,现下,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己方占据优势。

  但是,所有的调动指挥,并不是二人来完成的,而是完全由诸葛治发出。

  而诸葛治在哪里呢?

  张盼看向一角闭目端坐在一张蒲团上,旁有焚香,如老僧入定一般的诸葛治,心中再次震惊。

  其实,自战斗一开始,诸葛治闭目不使人打搅了,但是,其又一直在一条一条地口吐清晰的指令,再有旁边旗语兵传递开去,有时,甚至同时下达数条指令,在此过程中,语气平和,没睁过一次眼。

  但是自己和华章以指令和旗子相对比,在地形图上演绎,却又发现,诸葛治的指令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以及折扣,可说完美无缺,但是,他并没有看过一眼地形图啊?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整张地图,乃至每时每点的变化,都即时地呈现在他脑海之中,就像高手们对棋盘的记忆那样,能以口对棋。

  但是,这张木桩八阵图远比棋盘不规则,出现的情况也更为多样,诸葛治要在脑海中完全演算这些,掌控全局,又该拥有多么大的脑力?

  此刻,张盼暗惧道:“幸亏这个人与我有结拜之情,也并没有将我当做敌人看待过,不然,在濮阳城那一次,自己就已可能不保……”

  华章也心道:“这个诸葛治,好大的才学,可惜啊,并没有投靠侯爷……”

  两人各有所思中,忽有旗语兵紧急道:“坤位阵眼的敌人已经发现城门楼作用,正在攀爬攻旗!”

  什么?

  看来,嗜血军是终于发现怎么回事了。

  张盼与华章同时转头,继而,看向角落的诸葛治。

  这时,才见诸葛治首度的睁开眼来,不仅如此,他还一下起身,走到地形图前,将所有己方棋子前压,形成全体进攻之势,口中清楚又坚决地道:

  “是到了总反攻的时刻了!”

  是啊,该反攻了……

  对应的,是那处夺旗的战场的变化。

  那个嗜血军士兵刚攀上木桩顶,还没有进一步往上上,忽就惨叫一声,掉落于过道中。

  众人一惊抬头,就见有一个白云军服饰的弓箭手出现在了城墙上对应的位置,刚发完一箭准备再次上弦的样子。

  那其下指挥的将领大吃一惊,怎么回事,这个弓箭手是怎么冒出来的,难道是从那个貌似密封的城门楼中潜过来的?

  但是,他的这个猜测很快被现实推翻。

  只见,又一个弓箭手出现在了城墙另一个位置上,接着是下一个,不长的工夫里,就有一小排的弓兵出现在城墙,一个个弯弓搭箭,向着其他先后攀爬上木桩的嗜血兵射击。

  原来如此,由现身方式上,那将领终于想通了,弓兵们都是由下方突然浮生的,明显是曾藏身于城墙之下,以便随时保护城墙以及城门楼的。

  其实,他想的还是有所偏差,白云军的弓兵们并非是藏身于木制城墙中,而是更下方挖洞掘出的坑道中,而那坑道的一个端口,就与城门楼上下相连,如一座多层的塔,如此,坑道中的士兵才可以随时由内部形成的攀爬梯突上,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而这些弓兵,先前也多数没有参与在阵外的平原战场,而是一直候在这里,藏身于地道之中,等待命令。

  不过,现在不是琢磨具体原因的时候,那将领马上下令道:“弓兵快回击,不要让他们阻挠成功!”

  嗜血军分队时,本来每一队中就分配有弓箭兵,虽然数量不多,应付一般事件还是够了。

  如此,墙上墙下开始对射起来。

  虽然对方拥有地利的优势,但是,人量毕竟也不多,只要将其消灭,己方依旧可以登上城墙。

  现实却给这将领造成了打击。

  城墙上的弓箭兵,突然增多了起来,而且,源源不断,而且,不仅这一面的城墙,多径口的过道四面八方的城墙上,都出现了弓兵,箭口目标一致,将自己等人于全场覆盖。

  这一下,形式立刻单方面倾斜。

  白云军弓兵拥有高度优势、远程优势、合围优势,甚至人量上,也无法预估。

  而嗜血军被拘囿于狭窄的过道中,队伍也被拉长,无所遮掩,就像苍鹰影子下的猎物,无所遁形与移动,所以,不过眨眼的工夫,就有很多士兵被射倒,发出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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