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阿呆当时正对着他,冷冷地道:你以为我现在已经丧失理智,会疯狂到见人就砍吗?不,我只杀该杀之人,而且,绝不放过!
于是,那些时候,楚三娘就明白了,阿呆虽然已有很大不同,但基本的控制力还是在的。
只是,理智中要杀人要除恶的阿呆,更让人有距离感陌生感。
而且,根本性地已经无法劝服无法阻止。
所以,楚三娘只好道:“你要做什么,我不会阻挠,只是,西子城城大人多,在见到洪帮主那些人,并且时机大好之前,你千万不可以动手,要听我的!”
这点,阿呆倒是没有拒绝。
由此,楚三娘进行筹划,用驴子阿花,加上一些银两,从某农人手上换来了一班车柴草,接着,将两人脸上稍微涂抹了些灰土,做出穷苦之相,接着,将阿呆手里的剑,和自己持着的刀,一块儿塞进了柴堆中,由阿呆推着,行向西子城城门。
城门口是有盘查的守卫的,不过,阿呆本来就村夫的样貌,虽说神态上有些异常,在眉眼笑盈盈跟车的“媳妇儿”楚三娘的巧语解释下,还是顺利通过入了城。
入城未久,楚三娘正想寻觅到一家商家,将车和柴处理掉,之后跟阿呆去细查洪帮主等人去向,哪知道,一个不留神,回头后,阿呆就不见了,同时,板车上的柴堆也被扒开,那柄剑消失。
楚三娘当然大急,取出剩下的刀,也不管板车了,去寻阿呆。
好在,不久她就发现了哄闹现场,以及后面加入了的阿呆,看到的时候,那呆子正执着出鞘的剑,奔着正巧遭遇的洪帮主一伙儿一步步行去。
楚三娘非是冲动之辈,她先观察,以判断形势,见到阿呆料理那两人的出招,得知阿呆招数上已经真的非同凡俗,不必过于担心,那么自己隐在暗处反而更好。
而洪帮主命令属下离去时,她果断出手,打晕了这报信士兵,剥掉外衣套在身上,并从墙角攀到房顶,于房上观察被围的阿呆的情况,好随时出手救助。
哪想,蜕变后的阿呆非但对少数没有问题,对一群人,同样一己之力就将对方震慑住了,并且,逼得洪帮主逃退。
让这个祸害逃了还得了?
因此,楚三娘又突然去截杀洪帮主,一击而中。
回归眼前,看到这位姓洪的未来恶枭头颅别过了去后,楚三娘将刀缓缓抽出,任由尸体倒地,心里叹道:唉,阿呆你这个冤家,还是害我破了戒……
从群英陵走出,拜别宋世开朱臣两位叔叔,再入尘世时,楚三娘是决定了少惹是非的,尤其避免杀伤,但是碰到阿呆后,似乎就栽了进去,以至于现今一刀杀人。
但既然已经动了手,楚三娘英雄儿女之心志,也不过多埋怨,暗想,罢了,既开杀劫,就下手个够!
身形倏忽,楚三娘去寻觅阿呆……
那厢,阿呆的剑抬起,朝向半空被推来的师爷。
好一个野莲帮师爷,危急时刻,竟从怀中掏出一对超过手掌大的铜锣,一手一个,格挡在胸前,将剑尖挡住了。
原来,师爷在入野莲帮前,有一项生计就是说书,响锣尤其拍得不错,入帮后,将捉摸着将其当顺手武器,特别制作出了一对儿来,现下果然有了效用。
不过,由于力道的巨大,师爷也被阿呆的剑一下撞开,砰地一声,后背撞在了侧向的一面墙上,这一下,可撞得不轻,一时间让他无法动弹。
阿呆一声冷笑,继续朝前走,正好就要行经师爷那里。
师爷可不敢保证阿呆会放过自己,看阿呆靠近,急得额头汗冒个不停,忽然,他觉得左首方向有异常动静,转眼一看,大喜!
原来,就在左面不远的地方,一个现在已经无人守着的摊位旁,竟然有一个小女孩儿,抖抖索索地缩在一个簸箕之下,手捂着自己嘴巴,一声不敢发出。
想来,是在先前的动乱之中,小孩儿与父母走失,被逼在了角落里,她不敢发出响动,只好一动不动地缩在那里,万幸没有被发现,直到现在。
师爷哪里还会客气,屈身一把将小孩子捞过来,挡在自己身前,一只手则以铜锣为凶器,将刃边逼在小孩子颈间,疯狂大叫道:“不要过来!阿呆,你一过来,我就把她杀死!到时候你就会后悔的,哈哈——”
阿呆一皱眉,只是,依旧逼近,剑刃抬起,向着墙根的两人,毫不顾忌的样子。
师爷这下可吓到了,一方面口里发出着威胁,一方面努力顺着墙侧向移动。
阿呆嘴角一丝残忍的笑意,明剑刹那闪动,一下刺在师爷持着铜锣的右手上,师爷手筋一抽动,松了开来,但手里的铜锣刃边也随着惯性迫近小孩子脖颈,于最后一刻停下,往下掉落,可谓差之毫厘,凶险不小。
即便这样,即便阿呆出手时就是算好了的,以如此简单的出剑来解决事件,还是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所以,作为人质的小女孩儿被解救后,不是喜悦,不是想感谢,而是骇怕,骇怕前面这个持着剑,面目凶厉的叔叔,她大叫一声,跑了出去。
小女孩逃走的时候,师爷也灰了心,他意识到,自己兴许真的活到头了,跟着那洪帮主,看来成了一个错误。
那料,阿呆还未最后动手,就见从不远处的胡同口,行出了一队士兵,为首长官大叫道:“是何人在闹事,谁在负责?”
师爷当即大喜,将左手持着的剩下那个铜锣抛向阿呆,大叫道:“长官,有敌军奸细入城闹事,我等拿之不住,请求支援!”
说着,他还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猛然起身,疯狂跑向那群人。
阿呆用剑挡开铜锣,没有追击师爷,而是眯起眼睛,看向援军来处。
这群巡城兵,却不是野莲帮的人叫来的,而是其闻听这附近有大动静,才主动赶来的。
不过,长官一看场面,暗吃一惊。
他原本是听说这附近因为惩办闹事的,将好几条街都堵死了,影响恶劣,心生不满,又知道负责这片区域的,是花钱新来的人,这就更恼火,觉得有必要找到这边的头目好好交流交流,就率队前来了。
但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局面是官军这方面的一群人,制不住对方一个,还被逼得逃避求援!
不过,看到阿呆,这位见识过不少犯事者的长官知晓其不简单,更讲规则的他没有贸然率人冲出去,而是吩咐数名手下,向着多个方位,去通知那里负责的巡城军,以共同拥堵阿呆。
眼看阿呆可能要陷入一场无穷无尽的反围困之战了,忽地,从一个方位上,城军之中,掠入场心一人,此人身着城军服饰,低声唤了阿呆一声,拉住他的手,向兵员比较薄弱的地方逃去。
这个人,当然就是楚三娘。
那对军兵的闯入,使她意识到久拖无益,不能再隐匿了,只好杀出引导阿呆。
只是,城军们的传信以及配合速度远远超出预想,不过是跑动了一条街,到了一个多向的路口时,两人就发现,已经被包围了,前后左右,各个方向上都有成队士兵持刃逼来。
没办法再跑了,这一男一女不由地背对起身体,互为防御。
这刻,阿呆才低声道:“你不该跟来的……这是我的战斗。”
背倚着他的楚三娘莞尔一笑,淡声道:“你不是说过,你很理智吗?”
她指的,是在城外,阿呆对自己道明的他自己要入城惩恶的心境状态。
“那么,我现在也很理智。”
楚三娘这么对着说出谜底。
阿呆没有回应,心里的想法,自然也不得而知。
不论如何,如今也只有共同御敌了。
负责围困的那长官发话道:“尽快将这二人制伏,千万不要惊动了都统大人,他正在城外,有大事要做呢。”
士兵们齐应道:“是!”
此刻的西子城南城外,确实正在上演一出大戏码。
只见,正有数以万计的大军驻蹄停足,荡起成片的烟尘。
而在中军之旗幡上,则是一个飘扬的“周”字。
周字之下,则是一面白无髯的中年人,显然,是大军之主帅。
若再解释一下,这中年人姓周,名凌,自封周大都督,下属们又常以大帅称呼,总领兵马数十万,城池上百,是南国一带势力最大者,西子城即是周军势力下的城池,这次率大军来西子城,一是行经地域,二是想弥补到些粮草物资,第三,还包括要从各线上招募些成熟的兵员带走,以保证到得前线时,可以组成一股足够有规模又有战力的军队。
而在西子城外等候的几十个城军制服的人见大军驻足,立刻从原位置靠近了过去,直到了那中军旗前,也停了下来,躬身礼敬,道:“下臣等恭迎大帅巡临西子城。”
几十人中的为首者,有城中府君大人,还有负责统管西子城治安兼城防的王都统,他们是闻听周帅大军今日就要抵达,才和一众小吏从早上就于城外等候的,以见诚意。
周都督满意点头,道:“罢了,也难得你们能放下城内事务来见本督,不过本督这次有紧急军务,就没时间入城闲叙了,你们将粮草物资及后备兵马准备好,随我大军往前线出征,就可以了,唉,北面白云侯势力竟先一步平定了东域,遣军来伐,时局不待我啊,不然,本督这次引兵,也不必仓促从域内各城池抽调。”
几十人忙道:“大局自然最为重要,下臣等不敢喙言,只愿配合,上千遴选好的兵马和物资已经候驻在城北,等待不久后融入主军了。”
周督之军从南来,往北去,而将兵员一早安排在城北,便捷,还不惹嫌疑,可见负责者之贴心周到。
所以,周都督更是笑了一笑,赞道:“不错,不错,尔等之功劳,已经记录在簿,后日会有奖励。”
府君和王都统忙喜悦称谢。
本来事情到此就该大致结束的,哪里知道,竟从南城门内飞奔出一骑,看服饰,显然是城内守军。
于是,本说要起动的周都督,暂时将口停了下来。
而府君和王都统等几十人则大大皱眉,府君凑近王都统小声道:“快去截住听听什么事,莫要冲撞了大帅。”
王都统称是一点头,向那守军迎去。
那人见了王都统,面色一喜,忙下马来,凑耳奏报道:“都统大人,不好了,城内乱起来了,大半个城池的流通被中断,正不可开交呢!”
王都统脸一沉,道:“怎么回事?”
那人详细道:“起因是您那位相熟的洪校尉的人在巡城时与城民们有了冲突,引发城民群情愤怒,哪里想到,被一位看似村夫的持剑汉子接手,和洪校尉等打了起来,竟然能以寡敌众,而城内主力又被抽调到了城北,城内力量空虚,无奈,剩下的大半个城池的巡城兵都往那里去了,好早早拿下此人。”
什么,洪校尉?
王都统一听,不由咬牙暗骂,这群野莲帮的地痞流氓,虽然早知道不是省油的灯,却不想这么快就惹出了事,偏偏还是在今天,那个姓洪的帮主头子又怎么搞的,一点都不知道分寸呢,真后悔没有专门派人去监督着!
不过,他还真冤枉洪帮主了,若不是阿呆的出现,那点事早被平息了。
王都统忽见身后侧周都督和府君等正看过来,知道耽搁下去缺乏敬意,就对来人一挥手,道:“回城去,继续监视,吩咐他们,千万不要再闹大了!”
那人一拱手,再次上马回城。
王都统回归后,满脸赔笑,正想再对府君密报,府君马上斥道:“有什么机密的东西吗!别单独对我说,当着大帅的面讲出来。”
他是在考虑,要在大帅面前窃窃私语,显然不敬,但又怕真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所以又对王都统以复杂些的语言进行提点,让他捉摸着道明。
王都统只好应一声是,将方才报信人所讲大致叙述了一遍。
府君一听是这种事,大大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什么民变贪污,只不过,还是觉得大丢面子,就责道:“王都统,此事属你负责,马上回城平乱,不可放过任何乱民!”
王都统还没走,不料,周都督却手一伸,道:“慢着……持剑的村夫,以寡敌众,半城之兵擒之不住,有点意思,走,咱们就入城去看看。”
本来是过而不入的,现在却因为一件“小事”或说一个人改变了念头。
一听这话,府君王都统等人忙劝阻道:“怎能烦劳大帅前去。”
周都督手下大将也道:“是啊,大帅,城内突然生变,必含蹊跷,此刻进入,太过危险,不若属下等带兵入城平荡,之后再谈入内与否。”
哪想周都督一摆手,直接道:“大军主部在城外扎营,中军一半随我入西子城!”
带着数千人入城的时候,周都督心内是含着不小的兴奋和期待的。
村夫而持剑者,必非寻常愚民,能以寡敌众,更是战场之素质,且是因城兵扰民之事而介入,可见其具备起码的正义心,这种人,必是人才,怎可放过?
也不怪周都督因着一个未曾谋面的人而停止行军步伐,自祖龙大地战乱以来周军势力四处征伐,多线战斗,深感粮草、兵马,以及将领之匮乏,以至于这次仓促引兵去预防北面,虽然一路吸收援军,他也怀疑到时能否占据到优势,所以,为一人而停留,不是小事,而是大计之心。
随同的府君和王都统等则忐忑不安,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演变,这刻急思城内城容城貌是否过得去,会不会给周都督留下不好的印象。
回归西子城内,僵持区域。
背靠着背的阿呆和楚三娘已经陷入苦战。
自从逃到这个大街的十字路口,就被各个方向上的巡城军所包围,两人不得不一刀一剑面对着四面八方敌人的攻击。
好在,原来担忧的弓弩队乱箭齐发无法阻挡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城军人数并不算绝多,弩箭的量也较有限——这当然是都调去城北当做物资了,新的一批还没有做出来,所以,在初始抵挡了几波弓箭后,远程的只是偶尔来一下,更多的,还是近攻。
喜欢剑魔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剑魔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