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达察多和我说话的时候,心情可能比较沉重。到了现在,很多事情已经比较明了。我敢肯定,哲旦敦巴敦家族让他的奴隶守护这棵树,是因为这棵树和圣井,有着紧密的关联。圣井的秘密,哲旦敦巴敦家族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但他们没有乱来,甚至,连自己一直追随的班达家族也没有透露。
不过,哲旦敦巴敦家族的祖先,或许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专门留下了这棵树。只要这棵树还在,圣井的秘密,就不会被完全掩埋。
哲旦敦巴敦临死之前,对象雄的局势,对班达察多的心愿,洞若观火,可能他也知道,是该揭开这个秘密的时候了,现在不揭开,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
我们在这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准备出发了。我现在已经明白,老王,张莫莫,宁小猫,他们是这三个家族的后代,是现在负责守护那棵树的人。他们有自己的名字,只不过他们的名字叫起来很绕口,而且让我感觉很陌生,我还是愿意用原来的名字称呼他们。
张莫莫和宁小猫带我么从这里离开,重新赶往巴思。我们现在的身份得到了她们的认可,宁小猫的话更多了,但她不敢直接去找班达察多说话,不断的围着我,瞅机会问东问西,而我们语言又不通,全要靠比划来交流。
从这里到巴思,一天的路程,这么多天长途跋涉,我的体力隐然有些透支了,走着走着就感觉力不从心。班达察多让停下来休息,四个人一起喝了点水。
宁小猫一直用一种好奇的目光在打量我,等到坐下来之后,我发现张莫莫望向我的目光似乎也充满了好奇。
她的目光,还是很清澈的,甚至比我在另一个时空认识她的时候更清澈。就像这片高原上的天空,纯净无暇。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陡然间刺痛了一下。我想起了我和她的约定,想起了我们一直都想说,却没有说完的话。
有的话,我现在想说了,可是又没有了机会。
经过一天多的跋涉,我们重新回到巴思,老王依然抱着自己的弓躲藏在浓密的树荫里,张莫莫和宁小猫和老王嘀咕了一阵子,看得出来,老王很高兴,因为家族祖先的誓言和承诺,到现在算是结束了,从此以后,他们不必再做一个守护者,而是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样,来去自由。
我和班达察多同时开始正视这棵树,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认,哲旦敦巴敦临死前的线索,是非常重要的,虽然这里和大鹏银城的圣井相隔那么远,但这棵树与圣井之间,一定有脱不开的关系。
我围着树转了好几圈,针叶木生长的比较缓慢,这棵树的树龄大的吓人,但树干也算不上特别粗。我一边走,一边在不断的思索着,这棵树的秘密在哪儿?
树身上有字迹?树周围有一个被隐藏起来的洞?通过这个洞可以去往别的地方?各种各样的猜测在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又不断的被自己否定。
班达察多和他们三个人说了几句话,可能是在询问这棵树的具体情况。这三个人守护这棵树已经有四年时间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几乎一直都呆在这儿。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棵树会隐藏什么秘密,班达察多问了一会儿,问不出个所以然。
所有的线索,都需要我们自己去思考,去探索。
班达察多在树下站了很长时间,然后慢慢的爬上了这棵树。他的动作不快,却爬的非常稳,不多久,班达察多已经爬到了树冠上方。树冠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班达察多下来之后,一声不响的坐在大树的树荫下,闭目沉思不语。
老王还是碎嘴皮子,在那里嘀嘀咕咕,张莫莫瞪了他一眼,老王就不敢再多嘴了。
班达察多仿佛入定了一般,我们几个人躲到了一边儿。这里的生活很清苦,只有维持生存最基本的一些粮食,老王算是很厚道了,拿出来珍藏很久的牦牛肉干,用水煮了给我们吃。
我的精神和体力确实有点跟不上,班达察多始终一言不发,我等的有些疲惫,靠着旁边的一块石头,不知不觉间打了个盹。
老王和宁小猫嘀嘀咕咕的声音把我给吵醒了,我抬头看了看,他们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开了我的包,掏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等我睁眼的时候,老王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和宁小猫凑在一块儿端详着。
那张照片可能是我为数不多的照片之一,照的很清晰,也很精神,我在华阳收拾东西的时候,专门把这张照片带了出来。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我感觉,他们是在争论,照片里的人是谁。
当两个人发现我在注视他们的时候,立刻显得有点心虚,老王还尴尬的笑了笑。紧跟着,宁小猫举着照片来到我跟前,比划着跟我表示,这是她一辈子见过的画的最好的一张画。
张莫莫一直都不怎么说话,一直到这时,她才放下手里的那把刀,蹲在宁小猫身边,端详着那张照片,又看了看我。
我没有躲避她的目光,抬着头,任她去看。我想,有些东西,有些感应,是否可以跨越无尽的时空,无尽的地域。她看着照片上的我,是不是可以分辨的出,那其实是我以前的样子。
看了好一会儿,张莫莫什么都没有说,把照片塞给宁小猫,又坐到一旁,慢慢的磨着自己的刀子。
老王对我包里的那些东西充满了兴趣,一件一件的摆弄着。反正他什么也弄不懂,一直打着手势找我询问。老王这边正比划的有劲,端坐了很久的班达察多睁开了眼睛。
“我看见,有人在这里留下了东西。”
“你看见了?什么人?留下了什么东西?”
“时间太久,看的不清楚。”班达察多从地上站起来,重新围着那棵老树转了一圈。
当转到老树朝西边的位置时,班达察多停了下来,我感觉他有了什么发现,赶紧凑了过去。
班达察多的眼睛,盯住了老树树干大约一米左右的地方,那里有一块不易分辨的树疤。
此时此刻,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从老王和宁小猫那里拿了两把刀,然后和班达察多一起,开始慢慢的砍。
树皮和树干都很坚硬,不多久就把刀子给砍钝了。刀子一钝,老王就拿去磨,就这样来回替换着砍,树皮砍下来一圈之后,我看到一个很奇怪的树瘤。
一般的树瘤都是长在外面的,但这个树瘤却在树皮的里面。如果不砍掉树皮,可能就发现不了这个线索。
根据树瘤的位置和大小来分析,这棵树在不太大的时候被砍开过,可能还放进去了什么东西,天长日久,树被砍开的部分愈合,又是这么多年过去,几乎连当时留下的伤痕都快消失了。
我感觉,树里的东西和树几乎连成了一个整体,想要取出东西,就得把树从一米左右完全砍断。这是个体力活,我有点干不动了,老王过来帮忙,他拿着刀,一脸苦大仇深,事实上,他和宁小猫还有张莫莫估计很烦这棵树,就是因为要守护这棵树,家族里的年轻人要把自己最宝贵的时光全都浪费在巴思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
老王比较鲁莽,但力气一点都不含糊,砍起树来至少比我快一倍。而且他还有相关的经验,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树身被砍开了将近一半儿。
老王抓起了事先绑在树上的绳子,然后用力拉了拉,树冠开始晃动,树干从刃口相反的方向倾斜。一阵咔咔嚓嚓的声音不断的弥漫着,听的我耳朵根子发痒。
现在可能还拉不倒这棵大树,老王又过来在缺口那里补了几刀,就这样拉扯一阵,再来砍一阵,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大树不堪重负,带着一阵仿佛骨碎筋折的声音,缓缓的轰然倒地。
在大树树干的横断面完全露出来的那一瞬间,我一眼就看到几乎贴近树心的地方,有一个东西。
猛然看上去,那好像是一块石头,但再看两眼,我就觉得,那是一块被雕琢过的石头,仿佛是一只石头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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