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师门离开的时候,秦风就听说这澜沧江江面宽广,非寻常可比,不过他却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宽广?能有多宽广,十余里还不够吗?
从未来过玄黄境的秦风,想当然的把这条玄黄境,乃至血月世界第一的大江,当成了云州随处可见的小河沟。在他看来,一条河再怎么宽广,总也是有限的,只要他利用寒天画戟制造出一条寒冰通道来,就一定能走出这个小岛。
可当他发现体内的仙风已经消耗掉七七八八,可前方的河面还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时候,才明白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问题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体内的仙风所剩无几,就算再想回到那座岛上也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希望在仙风耗尽之前能够穿过这条“大河”。
可事与愿违,当秦风体内的仙风只剩下一成的时候,他悲哀的发现,前方滚滚的江面仍然看不到尽头,以目前的情况看,不论如何,只靠着现在的这点儿仙风是绝不可能走得出去了。
“我靠,难不成小爷今日就要交代在这儿?”看着四面都一望无际的江水,秦风心里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情急之下,他急中生智,一翻手,将手中的寒天画戟朝脚下的冰面一插。
一阵“格拉拉”的响声过后,原本只是一条不到丈许宽窄的冰道瞬间便被冻成一块儿十余丈大小的巨大冰块儿,秦风满意的看了看脚下的冰块儿,觉得一时半会儿是没什么危险了,便盘膝闭目,坐在上面调息起来。
这就是他的笨办法了,冰块儿融化完之前,总能恢复一些仙风,到时候再向前走一段儿,就这么重复下去,总有走出去的一天。
就在他将精力全放在恢复体内仙风上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脚下的那块儿巨大的冰块儿下方,有一个黑影正缓缓游来。
“咔嚓!”
一声巨响忽的响起,秦风心中一惊,只来得及运起仙风,将口鼻全部封住,便落在了冰冷的江水中,被一个巨大的漩涡卷着朝河底沉去。
‘完了!小爷怎么这么倒霉!’秦风心中一凉,实在是想不通好好的一块儿坚冰为什么这么快就会碎裂开来,还碎得这样彻底。
还未待他细想,漩涡中传来的那股巨大的撕扯力便让他的身体痛不欲生起来。
‘不行,父亲和家族的仇还没有报!小爷我还是处男之身,又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秦风心中一急,运起血月魔功,双手和双脚奋力的在水中挣扎起来,想要接近头顶那越来越远的水面。
可问题是从小在蜜罐子里泡大的秦风,家里的仆人和长辈从来都不允许他靠近河边水塘等“危险”的地方,他对水可以说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感,否则当初在水月门看到被水池环绕的巨塔也不会那样惊讶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修者,实力不俗,可在水下时仍旧显得那样笨拙。只见他手脚并用的奋力向上,可却收效甚微,忙活了大半天,只是在水中原地转圈儿,比开始的时候甚至还要更向下了一些。
这下秦风可算真是急了,如果就这么被暗流卷进那不知有多深的江底,哪怕他不需要呼吸也能生存很久,再想上来恐怕也是千难万难了。
想到这里,他就更是手脚并用的,希望自己能从那暗流之中脱离出来朝上而去,可有过溺水经历的人都知道,像秦风这样不会游泳的人,越是这么挣扎,反而沉得越快。
就在他心中绝望,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他无意识挥动着的右手手掌抓住了一把水草。
水草?!
秦风心中大喜,这把水草对他来说,可算的上是最后的希望了。他毫不犹豫的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一把抓住,然后手忙脚乱的奋力扯拽起来。
可就在此时,他却在隆隆的水流声中听到一声尖锐的尖叫声,一愣神的功夫,就觉得手背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那东西上传到体内,紧接着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过了很久,秦风从浑浑噩噩中醒来,还没睁开眼睛,就先咧了咧嘴。
“好疼啊…”
身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差一点儿再次晕过去,不过闭着眼睛的秦风并没有感觉到身体周围有河水包围,他吸了吸鼻子,一股略微有些潮湿的空气通过他的鼻腔,被吸进了肺里。
‘小爷我不是掉进江水里了吗?难道是被人救起来了?运气不会这么好吧,那种情况都能得救?’
正当他在心中搞不清状况的时候,伴随着“哗啦”一声响,一股冰凉的冷水从他的头顶浇下。
秦风的火“腾”的一声便起来了。
他是谁?从小就是说一不二,为祸乡邻的纨绔子弟,长这么大,包括他父亲在内,还没人敢这么对他。
“你他…”秦风刚刚张开嘴,脏活说出一半,便感觉到肚子上一股大力传来,把他的后半句话生生的憋回了肚子里。
这股力量是如此之大,大到秦风觉得自己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要从嘴里被挤出来了。
一股腥甜的味道涌到嘴里,他知道那是血的味道,在这种巨力之下,不受伤才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秦风强忍着不适将那口血又咽回了肚子里,缓缓睁开眼睛,朝身前看去。
“不管是谁,敢这么粗/暴的对待小爷,他死定了!”
这是一间昏暗的房间,除了两盏如豆的油灯之外,什么都没有。
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一个长相奇怪的大汉。为什么要用奇怪来形容呢?因为这个家伙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不像一个“人”。
虽然有和普通人一样的四肢和头颅,可眼前的这个家伙的身体表面却是绿色的,而且长满了恶心的鳞片,层层叠叠的,在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这是哪儿?这个家伙是谁?”对方所站的方向是逆光,秦风根本看不清他到底长得是什么模样,不过光是看那高出自己两个头还挂零儿的身高,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善茬儿。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被五花大绑在一根柱子上面,身上的绳子紧紧勒进肉里,方才他刚醒来的时候那种剧痛的感觉,就是由此而来。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自己分明就是掉进了江中,又为何会被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绑在这里。
难道是下了阴曹地府?
这个想法让秦风心中一惊,不过紧接着便很干脆的否决了。
理由嘛,当然是他这样玉树临风的美少年,就算是死了,也是荣登仙界,又怎么会下阴曹地府呢?
这个想法非常主观,殊不知当年他为祸云洲城中街坊四邻的时候,可有不少人在暗地里赌咒他下阴曹地府,永世不得超生呢。
正当他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巨汉的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有如天籁的女声。
“陈汉,你下手有分寸些,我只是让你教训他一下,可没有让你要了他的命,以你的力量,就算是最坚/硬的贝壳,都经不住你那样捶打吧。”
“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听到这个声音,刚才还半死不活的秦风马上变得精神抖擞起来,脖子如鸵鸟一般伸的老长,希望能一睹这位善良的小姐的芳容。
可对方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如坠冰窟:“如果你下手太重,让他就这么死了,可就便宜他了。胆敢冒犯本公主,本公主要让他活着,好好的折磨他。”
感情对方为自己说情不是为了救自己,而是为了更好的折磨自己?!
知道了这一点的秦风在心里把这个恶毒的女人上下十几辈儿的女性亲友都问候了一个遍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
‘等等,她刚刚说什么?公主?这个说话的女人是公主?抓住本少爷并且想要折磨本少爷的人是一个公主?还说自己冒犯了她?有没有搞错,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啊!姑娘,做人要诚实,不然是会引来天劫的!’
秦风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此刻仿佛糊满了浆糊一般,先前的时候,他分明就是掉进了澜沧江的江水中,并且被一股暗流朝江底卷去,现在又怎么会得罪了一个公主,听对方那满是怨毒的口气,这梁子结的恐怕还不浅。
正当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三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身前不远处。
“就是这个家伙么?长得倒也还算能看…”
说话的三个人里面中间的那个,从声音判断,应该就是刚刚开口的那个公主了,这里的光线实在是太过昏暗,离得又有些远,秦风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对方的样貌,不过在见识到那个叫陈汉的大汉浑身鳞片的样子之后,说实话,他对那个所谓的“公主”殿下的样貌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满身鳞片的女人?只是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那公主像打量待宰的牲口一般细细打量了秦风半晌,嘴里发出啧啧的声响,就在秦风心中拿不定对方要怎么处置他的时候,就听那公主顽劣的声音再次响起:“把他的那张脸给我毁了,看着就难受!”
“你这个死女人!头顶生疮,脚下流脓,将来生出孩子没有屁/眼!小爷我怎么招惹你了?啊?小爷我连你是什么狗屁公主都不知道,从来没见过你,一来就要毁容?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太难看,对全血月世界长得帅的人都充满了嫉恨之心?!我就草…”
他喷薄而出的脏话还没有完全吐完,就被肚腹上再次传来的剧痛憋了回去。
“牙尖嘴利,本公主改主意了,给我撕了那张嘴,来人啊…”
“殿下…”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个同样壮硕的大汉快步走到秦风的身边,插手朝那个公主应道。
“把鲸齿勾拿出来,给我把他的嘴扯了!”公主殿下威风凛凛,单手叉腰,另一手向秦风一指。
两个大汉顿时应了一声,从身后掏出一对奇型兵器来,这对兵刃通体雪白,成勾状,上面有斑驳的血渍,一看就是那种杀人无数的凶器,看得秦风头皮一阵的发麻。
“等,等等…”眼看着对方要将这两个恶心的东西放进自己的嘴里,秦风顿时一急,大声喊道:“不管你是要杀要剐,总得让本少爷知道原因吧,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好歹也是个公主,为什么要用这么歹毒的东西对付我?”
“无怨无仇?”那公主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她向前两步,恶狠狠的盯着秦风,怒道:“我珈蓝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你自己做的好事,你难道敢不承认吗?”
秦风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当然不会承认,他刚准备开口辩驳,当视线落在对方脸上的时候,却忽然目瞪口呆起来。
这是一张怎样美丽的脸庞啊,赛雪的肌肤,亦嗔亦俏的面庞,以及那一头水蓝色的长发…
等等…秦风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这样一个美丽的姑娘,额头上的头发居然略显稀疏。
他是一名修者,眼神比起普通人来自然是要强上许多,只是略一观察,就发现对方头顶上居然有一小块儿是没有头发的,顿时深感遗憾起来。这就像是一副完美无缺的画作,上面居然有几滴墨点一般,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见秦风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头顶,而且眼中似有幸灾乐祸之色,那公主顿时恼羞成怒起来,看向秦风眼神中更是多了几丝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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