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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是我对不起公子。”
“公子从不像别人那般带着异样的目光看我。”
“她是极爱银子的,却总是给我买这买那。”
“可我接近她,对她好。都是有目的的。”
“青龙,为什么,为什么死掉的是公子!”
青龙看着眼前泣不成句的女子,胸口一闷,壮着胆子将她揽紧怀里:“落姑娘,你嫁给我吧!”
“我,我虽不像左将军那般英明神武,但我保证日后绝不让你哭。落,落姑娘。”
落幕垂着头,声音有些低:“青龙,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找个清清白白的人家,好好过日子。我,配不上你。”
“我。”青龙叹口气,喉咙有些发紧:“你记不记得在凤城,有一次墨姑娘说的很难听。”
“我劝过王上很多次,总觉得墨姑娘配不上王上。”
“本以为那次主子大彻大悟了,终于放手了。”
“可他说了一句让我至今都难以忘记的话。”
“他说朕如今将她留在凤城是因为朕还不能给她一个唯一。青龙,不是她配不上朕,是朕还不够资格。”
青龙笨拙的捧起落幕的脸,指腹有些发颤,黝黑的俊脸异常通红:“我知道自己很笨,也不会说些甜言蜜语。”
“可是我可以等,等到落姑娘觉得我哪天够资格了再答应。”
落幕后背一僵,抬起玉臂,环住这个总是守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傻子。”
“嘿嘿。”青龙憨笑,替她拢拢长发。
“傻子,傻子,傻子。”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嘴角划过,落幕埋进他的怀里,恸哭出声:“好,我嫁。”
“真的?”哐当一声,木凳一翻,青龙牢牢的攥住落幕的双肩,双目发出亮晶晶的光,他搔搔头,嘴中呢喃:“你真的答应我了?”
“娶妻,娶妻!娶妻要先做什么!”
“对对,先告诉家里人。”
“不对,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
“等等,杀风堂就是我的家啊,一定要告诉玄武那个死冰块,让他羡慕死。哈哈。”
“我有娘子了,哈哈!”
落幕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大汉,掩帕一笑,他还真是笨的可爱。
咯吱。
木门微开,嘭的一声!
欢快不已的青龙直直的拍在了门山上,他捂着头低咒了一声,由下往上看去,猛地一打激灵:“陛,呃,爷!你怎么来了?”
“起来吧。”耶律千枭扫了他一眼,嘴边含笑:“爷再不来,你都快把自个儿卖给凤凰楼了。”
“嘿嘿,爷说笑了,我想卖,凤凰楼都不要。他们缺像玄武那样的厨子。”青龙呲着一嘴白牙,笑的灿烂夺目。
耶律千枭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对着落幕说:“你确定要嫁?“
“嗯!”落幕重重点下头,依偎在大汉怀里:“民女一个人过了太久,想要歇歇了。”
既然她不嫌弃呆下属的笨,耶律千枭很大方的许了诺。
于是,盛大的婚礼,繁华的排场,覆盖全城的喜庆。
耶律千枭站在观火台上,俯视着脚下的欢腾,呼啸的北风卷起垂腰墨发,明黄绣龙的披风发成嗡嗡的响动。
身后,青石台阶上缓缓走来一个人,腰间挂着酒壶,右手持着一副无极八卦图,白须锊锊,颇有仙气。
“恭喜王上,得江山,安万民。”
耶律千枭转过头,鹰眸一闪:“是你?”
“正是老夫。”相师行个君臣之礼,看着眼前的君王,嗤嗤而笑:“有趣,有趣。”
耶律千枭拧下浓眉:“半仙看到朕,只想说有趣二字?”
“王上喜怒,请听老夫慢慢道来。”相师一锊长须,看了一眼满天繁星:“陛下年幼时,老夫曾为您卜过一卦。”
“那时候王上刚刚出世,为先皇第一个龙子。”
“可惜,可惜啊。”
“生的帝王命,却犯七煞星。”
“注定为一方祸害,不得善终。”
耶律千枭听到这儿,笑了笑,三分温柔,七分冰冷。
相师见他不以为然,从衣衫里掏出一根竹签:“老夫万万没想到,这黑白竟也能颠倒,呵呵。”
“小姑娘的东西,还是王上留着吧。”
大掌一僵,耶律千枭的喉像是被人用手捏住,他艰难的吸着气,忍住胸口阵阵的撕疼:“她在哪?”
“谁?”
“墨北,她在哪?”耶律千枭猛地转过身,抓住眼前的老人,刀刻般的俊脸滑下一道又一道的冰凉:“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皇宫龙椅荣华富贵,也不去猜你说的什么命脉。”
“把墨北还给我。”
“我受不了了。”
“再也受不了了。”
道士诧异的瞪大了眸,嘴中阵阵呢喃:“她不喜血腥,却为你杀尽天下人。”
“你屠煞暴君,却因她收剑望天涯。”
“哈哈,有趣有趣。”
“谁说人不能胜天。”
“小伙子,来来,老夫再给你卜上一卦!”正说着,干脆换了称呼,也不理耶律千枭的脸色,道士捧着起他的手,摇晃着木筒:“天灵灵地灵灵,各方神仙快显灵。”(某作:你那什么咒语?某蓦:乱念的,这个要看机缘。)
啪!
竹签落地,道士俯下身,弯腰捡起,看着上面的字迹,笑纹愈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生死相随,逆天千回。”
“哈哈。”
“好卦,好卦!”
语落,道士一扭酒壶,灌了几大口竹叶青,摇摇晃晃的下了观火台。
年轻的帝王楞在原地,拿着两根竹签,再抬头时,已是白雪冬至,白染风华。
黛色的苍穹散下片片花瓣,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清香。雪悠悠地飘着,将皇宫包裹的分外干净。
听雨亭,艳丽夺目的九曲长廊里,一方贵妃椅安在湖水旁。
女子一身水纹狐裘,脱俗精致的面容覆着白纱,手中捧着暖炉,慵懒舒适:“枭儿,国不可一日无后。”
“你可要好好思量了。”
“若是大臣们有了异议,又该出什么岔子了。”
一阵风吹来,树枝轻轻地摇晃,银条儿和雪球儿簌簌地滑下来,玉屑似的雪末儿落在黄衣男子肩头,他倾下身,眸如冰霜:“母后。”
“朕不问的事,并不代表朕不在意。”
“你本可安安生生的养在这听雨亭。”
“可是。”
吱,树杈微断,白雪飞扬。
“你不该多嘴!”
雨妃抚着背,咳的全身发抖:“你,你这个逆子!”
唰!
梅花针出手,钉在贵妃椅的玉臂上。
耶律千枭蹲下身子,掌心把玩着银针,指腹划过裘衣上的腥红:“墨北为何要杀你,朕不想深究。”
“既然是她瞒着朕动手,定是有什么不愿让我知晓的缘由。”
“不过,母后三番五次派人南下轩辕,又在朝中结党营私。”
“是想拉朕下台?”
“呵。”耶律千枭一声冷笑,针尖入骨:“不愿让朕做皇帝,也不想傲风继位,只有洵弟才有资格是么?”
“母后,你当真以为朕什么都看不出来?”
雨妃俏脸骤阴,摇曳的双目透出恐惧和不安。她想向后,却发现身子动不了半分,就连说话都张不开唇。
耶律千枭邪佞一笑,掀开她脸上的白纱,眸亮如星:“朕留下你,无关血脉良知。”
“只是朕知道,你身上有毒。”
“瞧瞧,这就是美艳绝伦,闹的敦煌十年不得安宁的红颜祸水。”
“母后,你多久不照铜镜了。”
“真该让世人看看这张脸,哪还有半寸雪肤。”
“算算时间,也够了吧。”
“离殇,毒从肤进,亦从毒肤出。”
“母后,朕曾答应过她不杀人。”
“可,你活不活的下去,就看天意了。”
雨妃颤着瞳,死死的看着眼前的金黄,恶毒仇恨全涌而出。
“喔,对了!”似是无意,耶律千枭指指自己的胸膛:“朕吃过妖娆花,血可解百毒。”
“不过,朕不想救你。”
“毕竟做为一个君王,应以天下为重。”
“这个道理可是母后告诉朕的。”
子眸一颤,雨妃突然记起十六年前,屹在东宫里的男娃向她伸开手臂,小心翼翼的说:“母后,皇儿能不能抱抱您?”
当时,她一褶眉,知道拒绝不得,便扯来一句:“你身为敦煌太子,就应以天下为重,怎能还像个小孩。”语落,不顾身后的哭喊,快步走出了东宫。
手臂上的伤口,寸寸发疼。脸上的脓包,发出让人厌恶的脓液,她躺在贵妃椅上,看着白雪嗷嗷的皇宫,知道自己败了。
可是,她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孽障能得到一切。
如果没有他就好了。
如果没有生下他,她或许也是个好母后。
耶律千枭替她解开穴道,幽幽的声音传来:“如果没有生下你就好了。”
手臂微僵,他冷冽起身,像是冰天雪地里的枯松:“母后,或许朕对于你来说,一辈子都是个包袱。”
“可朕庆幸自己能来到了这个人世,不管以何种形式。”
“你口中的孽障也好,他嘴里的野种也罢。”
“总有一个人,曾心疼过我。”
“而你,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