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店为夫妻档,老板和老板娘都是河南人,老板炸油条,老板娘收钱。
岳光楠坐在临街的吃饭桌上,学着食客们类似的吆喝:“来碗豆腐脑”。
老板娘拿起亮晶晶的铁舀子,飞快的割下乳白色的豆腐脑,盛到小半碗时,放下舀子,拿起暖瓶冲满酱汤。
岳光楠吃过很多小吃店的豆腐脑,只觉得这家的品味使人流连忘返。豆腐脑的卤汤用八角等调料配合酱油熬制而成,汤色纯正,不像别家的那样加上淀粉,一入口糊满舌头,滑爽的感觉不如酱汤。
老板娘将酱红色的汤汁冲进碗里,点上几滴香油,加一小勺腌制的山韭菜花,末了,撒上三个指头捏起的香菜。一碗由酱红白色翠绿等颜色构成的碗里江山,在老板娘一气呵成的动作中完成并等着食客们的评点。这碗视觉享受配合着香油韭花豆腐香菜的气息,还没吃,眼睛和鼻子已经先入为主,尝了新鲜,胃部提出抗议。
岳光楠不紧不慢地喝上一口酱汤,与舌根部位泛上的甜意一起咽下去。
这家小吃店外,一直挂着“找小时工”的招牌,除去夫妻二人,还有三个人里里外外穿梭着,端碗和收拾碗筷,一个大妈配合着老板炸油条。
早餐是一种快速消费的餐饮方式,店里服务的人有多少人忙多少人,小时工的面孔经常变换,岳光楠每次来时,不同的陌生面孔常常会问岳光楠点的豆腐脑里,加不加香菜。
小吃店的外面依墙根摆放六张桌子,屋里只能放下四张桌子。食客们彼此不认识,但为了满足舌尖和肚子需求,纷纷放下自己的尊贵的地位与名望,互不相识的四五个人挤在一张桌子上。
他家卖的炸油条比别家的短一些,瘦一些,油酥且脆,咬上一口,咔咔作响。
岳光楠喜欢将油条的三分之一蘸着豆腐脑的汤汁,一口咬下去,外皮软内里脆的咸咸的油条,经过牙齿的咬合,接连几个口腔部位享受到两种食物的特点,在循环往复的动作来挥之中,豆腐脑的汤汁已经被油条吸走,还剩小半碗的白花花的豆腐脑在碗里。
食客们往往根据自己食量的大小选择是否加汤。有的食客会喊:“老板,加点汤。”应了小品里的经典概括:加汤是不要钱的。
第二碗汤汁,老板娘不会加第一碗的调料汇总。虽说不放韭菜花香油香菜等调料,但是精心熬制的汤汁味道浓郁芬芳,与第一碗的混合味道大不相同。
一碗豆腐脑的价钱,品尝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岳光楠的心里稍稍有些不安,只给一碗的钱啊。
曾几何时,有年长的老人大喊(忙碌的老板娘和小时工在早餐的集中时间段,应对密集的人流,不喊小吃店工作人员根本记不清是哪位食客,况且老板娘还要收钱):“加点汤”。
岳光楠投去鄙视的一瞥,不能再买一碗吗?光加酱汤,舍不得花钱吧,太小气了。
有一次,岳光楠倒不是显示自己是多么的豪爽,为了向这些不爱花钱买第二碗的人们抗议,点了几次第二碗豆腐脑。
每当吃到第二碗小半碗的时候,肚子有了饱意,为了显示自己不浪费食物坚决执行“光盘”的环保约定,岳光楠硬是将多半碗饭,灌进嘴里,顾不得舌头的品咂,直接咽下。连续几天下来,连中午吃饭前打得饱嗝都是豆腐的味道,这才明白老汉们和中年人们第二碗加汤的真正含义。
岳光楠第一次加汤的时候,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由餐桌走到放汤汁的暖壶前,等老板娘加上少半碗汤时,还要道声谢谢。此举为表示不是自己悭吝才加的汤汁。加汤自己端碗的习惯,坚持到现在。
此家小吃店的对面是另一家小吃店,说是小吃店,其实是由五个露天的遮雨棚连接在一起的早餐点,小伙子大声的招呼着每位进棚的食客,岳光楠曾经去过那里一次,豆腐脑的卤汁稠糊糊的,豆腐脑本身比较粘稠,加上粘稠的卤汁……
岳光楠的心里暗自发笑,这么好的美味,怎么不来这里,非要去那家呢?对面的食客莫非也是这般想的吧。
岳光楠不喜欢,但有些人一定非常喜欢,世间的任何事物都是如此吧,一种事物有多少人喜欢,就有多少人不喜欢?喜欢与排斥的人各自一半一半,这是平衡啊。
小巷是原来是清朝和清朝以前的官道。《牛城晚报》副刊版刊登过文章,清朝末年,慈禧太后由西安回到北京时,经曾在兴台市驻跸三天,当时的直隶总督袁世凯(总督府在保定)亲自到邢台迎接太后老佛爷回北京。
岳光楠一边吃着,一边想着曾经排场盛大的老佛爷仪仗队伍如何经过这么狭隘的街道。
小吃店以北是清晨卖菜的聚集地,居住在周围的大爷大妈,采购一天的蔬菜。
有时,经过一辆汽车,街道上随即形成南北十几米的堵塞。汽车的喇叭声某位过路大爷暂时扮演道路疏通员的焦急指挥声,小吃店的吆喝声,小吃店内家长催促孩子的快吃的唠叨声,汇成一曲清早巷口的交响乐。
食客们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倒是苦了老板娘,为了疏解车流,一边盛饭收钱找钱,一边还要挪动食客们停放的自行车和电动车。
岳光楠喝过第二碗加汤的豆腐脑,付过钱后,骑上赛车。胃部的舒适使得骑在车上的岳光楠心中升起一种感恩,感恩大自然的恩赐万物(食材),感恩人类的匠心独造(早晨三四点既要起来做早餐),更要感恩那碗儿飘散着清香豆腐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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