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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寒没有反驳，但却只是沉默。
而沉默，就代表了默认。
他太累了，身心俱疲！
这一路走来，无论遇到多少艰难险阻，遇到多少次险象环生的危险，他都可以一往无前，无畏无惧。
唯独这一次，他真的彻底无力了。
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信念不能。
因为信念一旦崩塌，再强大的人，也会丧失战斗力。
而现在的王寒，在知晓了这般石破天惊的隐秘之后，他以往的信念，已经全面崩塌，再也没有剩下一丝一毫。
什么身世，什么复仇，什么使命，此刻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想找个无人的角落，继续安静的发呆，就像前半年，他突然间从这个世间消失那样。
而这次，他或许消失之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至少，他此刻是这么想的。
然而，他这么想，苏昊天却容不得他逃避。
“就算你不顾我这个叔叔的一翻良苦用心，但你父亲与三界无数强者，为了护你活着离开，不惜与诸神死战，现在生死不知。还有你的母亲，为了让你能安然度过穿梭到这个世界的通道，不惜散尽七魄，自封于魔狱九宫地底深渊，如果你这样自暴自弃，你对得起他们吗？”
苏昊天声音凄厉异常，说到后来，他的双眼都渐渐赤红了起来。
似乎这万年来，他无时无刻都在被这些往事折磨着心神。
然而王寒依旧像没事一样，缓慢的摇了摇头，平静应道：“不，我只是这个世界亿万众生中，一个再渺小不过的平凡人，我不是你口中的天帝之子，也不是什么三界之人，我才不管什么天崩地裂，我只要平静的度过自己这一生就好。”
“够了！”
苏昊天也不知哪来的愤怒，突然一巴掌扇了过来。
“啪！”
耳光扇过，王寒的脸上，很快红肿了一片，嘴角渐渐溢出一抹血迹。
但……
他却不管不顾，依旧自嘲般的笑道：“你尽管打吧，你再怎么打，我还是我，我是王寒，不叫什么苏忆夕，你以为编出这么荒诞的故事，就能把我骗得晕头转向吗？你错了，我不会上当的，绝对不会。”
说到最后一句，他还格外加了个肯定词，似乎想以此来坚定自己否认使命的决心。
事实上，苏昊天也没有继续扇他耳光，反而失望的摇了摇头，“好吧，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也无话可说，只不过……”
说到这里，苏昊天话锋一转，又道：“你父亲与三界诸强岌岌可危，生死不知，如果你不尽快打破这一切，解开五行诛天令中的奥秘，恐怕拯救三界的大好机会，就会从你手上白白溜走，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苏昊天随手在虚空中一抹。
“嗡！”
空间一阵颤动。
下一刻，苏昊天居然凭空消失了，提前没有一点空间瞬移应该出现的旋涡和黑洞。
强！
强得离谱！
这是王寒潜意识里对苏昊天实力的认知。
只是越是如此，他心里就越震惊。
如果苏昊天说得不错，万年前对方刚刚带着还是婴儿的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曾经不惜自损修为，来护住自己的心脉。
既然自损修为，也就意味着，现在的苏昊天，修为可能已经远不如万年之前了。
然而哪怕如此，在他面前依旧强得无法捉摸。
而苏昊天尚且如此，那么他的生父苏离，三界的主宰者，该是何等的神通广大？
“小、小寒，你……真的不相信他的话？”
就在王寒站在原地怔怔发呆时，旁边传来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王寒身躯一震，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王大山继续试探般的问道。
问这些话的时候，王大山脸上的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刚才苏昊天所说的这些，有理有据，他想找出反驳的理由都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么王寒，就真的不姓王了，更加不是他的儿子，而是另外一个界面的天帝之子，他在叫出“小寒”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都有些别扭。
然而……
“父亲，我们回去吧。”
突然，王寒回过头，目光灼灼的望向他，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们回到地面，再也不管什么天崩地裂了，我以后还是你的儿子，我叫王寒，你说是不是？”
王大山一怔，脸上的迷茫之色，顿时被一抹强烈的感动所代替。
而这一切，只来源于王寒的一句“父亲”。
如果放在之前，他或许还对这个称呼不太在意，但经此一事，王寒还肯认他这个父亲，对他来说，无异于听到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好，既然你不想留在这里，那我立刻带你返回地面。”
顿了顿，王大山又急忙纠正道：“我们回家，我们这就回家。”
说着，他一把拉起王寒的手，向大殿外走去。
他走得那般迫切，握着王寒的手是那么的紧，似乎害怕一松手，王寒就不再认他这个父亲了一样。
王寒什么话也不说，就像木偶般，任凭王大山拉着向外走去。
不久后，他们再次来到了那条流光溢彩的长桥上。
这条长桥，地面能够自主流动，一边移向外面，一边则相反。
他们既然要出去，所踏上的桥面，自然是移向外面的一边。
“呜呜……”
狂风扑面，几分清凉，几分落寞。
王寒痴痴发呆，不言不语。
表面看他似平静，他脑海里却混乱不堪，就像有无数洪流猛兽在横冲直撞，直欲将他整个脑海搅碎。
只是所有念头，最终都汇聚成了一个疑问。
“我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念之所及，他下意识喃喃自语了一句。
声音虽低，还是被旁边的王大山听到了。
“小寒，你终究还是放不下，是吗？”
王寒身躯一震，抬头与不知何时看回来的王大山对视了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大殿，复杂道：“父亲，请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