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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好漫长的黑夜,就像不会再有黎明。
梦,好多的梦,一个连着一个,既真实又虚幻。
梦里的人,如走马灯一样来了又去,看上去既熟悉又陌生。
耳边依稀传来号角的声音,那声音浑厚又绵长,仿佛要把所有的梦赶走,把所有的梦中人唤醒。
接着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没过多久,耳边又恢复了初始的宁静。
眼皮好沉,小凡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让眼睛里透进了一丝光亮。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晨光透过窗子,给屋子里上了一层暖暖的色调。
小凡缓缓地坐了起来,茫然地打量着这个房间,“我在哪儿?”
小凡的记忆还停留在他看到笑笑举起麻醉枪向他开枪的那一刻,“倒底发生了什么?”小凡喃喃自语着,他的目光先是看向了摆在床头的一个照片框,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警察,脸上写满了稚嫩。准确地说,照片上的衣服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警察制服,因为衣服上没有警衔,一看就是警察学校的学生制服。
“这照片上的人不就是我嘛!”小凡拿起照片仔细看了看。
他又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这是一个摆着四张床铺的宿舍,其他三张床上都没有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门口的衣架上挂着几件警校制服,大门上贴着一张纸,纸上的标题清晰入目:本周课程表。
看到这一切,小凡好象明白了什么,他猛地跳到了地上,拿起桌上的一面镜子。
果然,在镜子中,他看到了一张和照片上同样稚嫩的脸。
“难道是笑笑用麻醉枪把我打晕,然后和周教授一起利用时间炸弹把我送回来了?如果一切都是按照约定的话,那我现在应该是在大四的上学期!”想到家里,小凡慌乱地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下上面的年月日,果然,他已经回到了五年半之前,他现在是燕城警察学院大学四年级的学生。
小凡将手机随手扔到了床上,靠着床头慢慢地坐到了地上,他用手揉搓着额头,想捋清楚事件的整个过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宿舍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小凡,赶紧出操,马上就点名了,你想挨处分是不是?”一个穿着警校制服、高高瘦瘦的学生一进门,就不停地催促着小凡。
小凡一时间有点发懵,但他认出这人是他警校同学兼死党大个子李,两个人不住在同一个宿舍。
“赶紧的,发什么呆呢!”大个子李看到小凡没动,就又催了一下,并跑到窗边看着外面早操队伍的集合情况。
小凡还有些晕晕的,他从床边随便抓了件卫衣就往头上套。
“小凡,你在胡乱穿什么?”大个子李一把夺走了小凡手中的卫衣,将床头的警校制服扔给了小凡,“赶紧穿上!”
赶在教官点名之前,小凡二人及时钻进了本班的队列。接着便是稍息、立正、左转、右转、齐步走之类的口令,小凡机械地跟着旁边的同学做着这些动作。
最后一项是跑步,所有的队伍整齐化一地在校园的马路上慢跑着。不一会,队伍跑出了校门,绕着学校的围墙在街道上缓缓行进着,小凡也终于有机会重新打量这个世界。
天边,一轮红日在几片云朵的掩映中喷薄而出,金色的霞光透过云的缝隙洒向大地,让街边的河水、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迎着朝阳的路人的脸都染上了淡淡的金黄色。
“别跑,等等我!”一个年轻的妈妈,背着书包,追逐着一个小孩子的身影。那孩子也就六七岁的年纪,差不多小学一年级的样子,小孩子一边跑着,一边将一串串天真无邪的笑声留在了这条街道上。
看到整齐化一跑步中的警校学生队伍,那个小孩子突然站住了,冲着队伍煞有介事地敬了个礼,这个礼敬得并不标准,甚至有些滑稽,把小凡身边的几个人都逗乐了。
趁着小孩子站定敬礼的功夫,小孩子的母亲终于追了上来。她一把抓住了孩子的手,同时,她很自然地向小凡所在的队伍绽放了一个微笑。
这个微笑居然很暖,小凡很久没有从寻常路上的脸上,看到这种无忧无虑的笑容了。他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街道上人并不算多,有晨练跑步的年轻人,有刚从早市上回来、拎着满满一袋子新鲜蔬菜的老年人,也有匆忙走路的中年人。年轻人的脸上充满了朝气和活力,老年人的脸上洋溢着微笑,中年人的脸上则书写着淡定,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一切都是那么祥和而美好!
早操结束了,小凡和大个子李肩并肩往宿舍走着,“小凡,你今天是怎么了,好象有点魂不守舍的,教官喊口令的时候,你所有的动作都比别人慢了半拍儿!”
“没……没事,可能是因为昨天喝了太多的咖啡,我昨晚一夜都没睡好,所以今天早晨注意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小凡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很快便把话题茬开了。
大四的课程并不多,当天只是上午半天有课,中午的时候,小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便装出门了。
万州大学离警察学院并不是很远,半个小时以后,小凡已经出现在了万州大学的校门口。恰逢午休时间,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校门,那是一张张或纯真或稚气的脸。
学校的门口是一条步行街,小凡静静地站在街对面的树荫下,注视着这个他无比熟悉的地方。让他惊讶的是,校门口的那家咖啡厅居然已经在了,招牌上也还是那个名字。
一阵女生们叽叽喳喳的笑声和吵闹声传来,小凡的目光不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三个女生正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中间那个身形婀娜的女生,有着清丽动人的面孔,那是一张美到让人陶醉的脸,清澈的眼神、清纯的表情、轻盈的身姿、飘逸的长发、醉人的笑声……
看到这个女生,小凡脸上的肌肉先是激动地颤抖了几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最后又露出了淡淡的、无比欣慰的微笑。没错,那是他的笑笑,生活还是老样子,他的笑笑依然那么美好,依然是他眼中最美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