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大梁皇宫,老太监折返复命。
萧衍一身宽松长袍,一子落下,对侧之人慨叹一声,起身拜道:“皇上棋道通天,臣下不如!”
“棋道通天?呵呵呵……”萧衍忽然笑了起来,眯眼道,“棋道确实通天,你看这些横竖交错的线条,多美妙的东西啊!”他伸手抚摸着棋盘,“可惜,棋更是局,以局通天,没人能够做到,当年的尧,也不行!”
“啊?尧?”那人显然有些疑惑。
萧衍挥了挥手,将他遣退,眼中闪过一抹讽刺,呵,强如你们,也被人遗忘了么?
当真可笑,世人只知棋,却不知造棋人!
捋了捋袖袍,萧衍缓缓收拾棋子,曹公公没有上前,恭敬的立在一旁,这是萧衍的习惯,下完棋,便不会再让任何人触碰。
两根手指,轻缓的夹着棋子,放入棋罐之内,萧衍头也不回,淡淡问道:“事情办好了?”
“回皇上,已然妥当!”老太监恭声答道。
“嗯。”
“啪嗒~~~~~~”
一声脆响,萧衍点头之际,好似没夹稳一般,棋子掉落在棋盘之外,不停的旋转。
步伐轻抬,萧衍食指压在那棋子之上,呵呵笑道:“想闹腾的棋子,朕还是喜欢碾碎!”
说着,指尖微微用力,嘭的一声轻响,那枚棋子登时化作一堆粉末。
老太监额头冒着冷汗!
“你似乎还有话要说?”一个问句,萧衍语气却没有一丝抑扬顿挫的语气,平淡至极。
“是,老奴发觉,昔日皇上身边那个棋童,好似和那苏问……”曹公公没往下说,话语点到即止,他相信,萧衍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半晌,萧衍仍旧毫无反应。
曹公公终于开始不安起来,额头汗如雨下,心中惶恐。
萧衍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曹公公如蒙大赦,尽管跟随萧衍已经很久,但他始终摸不透这位的心思,每一次面对萧衍,他都感觉自己是一只渺小不堪的蝼蚁,随时,都有可能被碾死。
就像那枚棋!
……
客栈。
“对了,你们可听说过……恒星?”苏问眸光微闪,问道。
“恒星?”众人眼中皆是闪过一抹疑惑,继而摇了摇头。
苏问顿时皱着眉头,这就有些奇怪了,他突然发问,不是没有原因的,而是由于刚刚得知的第六境名称——日恒境!
单单一个日恒境,或许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再加上月行、星位呢?
或许,这个星位,应该是星卫?
苏问自地球而来,对这个,太敏感了,恒星、行星、卫星,那是地球对星辰的分级,而日月星,则是九州的三个层次,如今,居然对应上了?巧合?
可,如果不是巧合,为何聂政等人,却完全没有听说过恒星这一说法?
思索一番,苏问忽而问道:“星辰可分等级?”
“当然有。”聂政颇有些诧异。
“哦?”苏问双目登时一亮,“说来听听!”
“上星三千,中星十万,下星不计其数,这不就是等级?”聂政瞥了他一眼,这都不知道么?
苏问:“…………”
好,当我没说!
深吸口气,但他仍旧想搞明白这个问题,遂换了个方式问道:“那第六境为何叫做日恒境,五境月行,四境星位?”
宁致远等人各自对视一眼,皆是有些不解:“本就是星辰三境,叫这个有何奇怪的么?自古以来,都是这么叫的啊!”
苏问默然片刻,忽的深吸口气,朝桌前凑了凑。
几人见状,皆侧耳倾听,便连聂政,也忍不住靠近了些,苏问一直问这些,莫非,发现了什么?
苏问眯眼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缓缓吐道:“朕有个对牛弹琴的故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聂政:“…………”
徐子源:“…………”
宁致远:“…………”
康泰登时翻了个白眼:“皇上,这怪不得我们啊,你这问题问的,就跟问我为什么叫康泰一样,那只有我老子知道啊!”
“嗯?你刚刚说什么?”苏问目光突然望来。
“呃……只,只有我老……爹知道。”他以为苏问不满他的浑话,当即换成了老爹二字。
苏问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朕明白了。”
“呃,皇上,你明白什么了?”康泰颇有些好奇。
苏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答复,而这事其实也根本说不清楚,牵扯的秘密太大。
“对了,皇上,朝都那边还有一事,需要皇上定夺。”宁致远忽然放下茶盏。
苏问目露疑惑。
宁致远遂将宁人路取下宁开元人头的事说了一遍,也略微的点了下各中难点,徐子源亦露出思索,这种杀与不杀都不是的两难之境,该如何处理呢?
然而,苏问听完,却是轻笑一声:“居然还有这种送上门的好事?”
“好事?皇上的意思是,赏他一官半爵?”宁致远点了点头,大定如今战事太多,这样做的话,稍加利用,也许可以劝降不少人,虽然长久来看未必是好事,但却绝对可以减轻目前的压力!
几人尚不知苏问星辰躯一事,也不知道天灵宗已然投降,宁致远会这么想,无可厚非。
“呵,这种小人,朕还要赏他?宁开元再不济,也还有一丝与之相符的傲气,但宁人路……”苏问摇了摇头,甚至懒得评价,继续道,“宁人路,自然要杀,不仅要杀,还要公开杀!”
“公开杀?”宁致远微微思索,眼中忽的闪过一抹亮光,钦佩道,“皇上英明!”
“呃……”看着宁致远的模样,康泰颇有些不解,“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徐子源忽的接过话茬,但紧接着,又缩了缩脑袋,“臣下失言,皇上恕罪。”他自认不是核心,旁听还好,可方才突然没忍住,一句话冒出,才反应过来,论地位,这里应该谁都比他要高,一时出风头是舒服了,可万一惹的谁不满,他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以他现在的处境,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苏问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这才是明哲保身的智举。
然而,苏问并不在意,笑着抬了抬下巴:“接着说。”
宁致远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水,微微眯眼,皇上,这是在测试徐子源的水准了么?
嗯,似乎,皇上盯上的人才,还没什么跑掉的吧!
“是,那臣下就斗胆一言,不当之处,请皇上和几位大人指正。”徐子源小心一礼,不敢托大,“之前宁王爷说过杀与不杀的难点,臣下就不多言了,简单来说,就是杀之,暂时不利,不杀,于长远不利!但公开杀,却完全不同,不仅同时规避了这两点,而且,可以正国风!”
“国风正,则民风正,大定声名远扬之际,必定能吸引无数人杰来投,而这些人,则多是堂堂正正之辈,不管才能如何,至少,品性优良。至于心术不正者,有此宁人路的前车之鉴在,也会心有担忧,要么不敢前来,就算是来了,想要排查,也会简单许多。”
徐子源心中对于苏问的厉害,又多了一份认识,聪明如宁致远,考虑起此事来,也忽略了这一点,但苏问,却是一眼就切中要害,前一刻还是两难之境的难题,下一息就已经变成了大定吸引人才的助力!
“如此一来,栋梁之才无蛀虫荼害,大定王朝,必然蒸蒸日上。所以,皇上说这是送上门的好事,确切的说,应该是送上门的好名声之意才对!”
“不错!”
苏问目露一丝赞赏,这一番见解,也证明了徐子源状元之名,确有其独到之处。
徐子源有些惶恐:“臣下愚昧,难以望皇上之项背!”
苏问呵呵一笑,不再言语,这是性格使然,徐子源多年的间谍生涯,养成了其小心翼翼的性子,无可厚非。
苏问并没有多做拉拢,或是逼他表态,若是被他带在身边,都不能将他变成自己人,那这个皇帝,还不如早些退位让贤的好!
影响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潜移默化,悄无声息的。
苏问,岂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客官,您要的点心来了。”
门外,忽的响起一道声音。
几人诧异的对视了一眼,继而看向苏问,我们,什么时候要了点心?
苏问笑了笑道:“进来吧!”
吱吖~~~~
房门推开又被关起,小二这次换了个面孔,将点心搁在桌上,继而礼道:“子鼠下,代号零六二三,拜见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
小二这才起身,递上一封书信:“元帅府传来的消息,请皇上过目。”
苏问伸手接过,点头道:“去吧!”
“属下告退。”小二缓缓离去。
子鼠,已经打到大梁来了?
宁致远目光微亮,徐子源则心中一震,皇上,居然在元帅府内都安插了探子吗?
苏问并没时间理会二人,眯眼看着书信,良久,方露出一抹笑意,在众人之间巡视一番,最终,目光定格在康泰和徐子源身上:“你二人,随朕走一趟元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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