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你这条狗命,我大晋征收了? ”
姬诡诸霸道的声音,在场中回响,经久不绝,左阴浊敢朝他挥掌,他就敢把左阴浊的脸给打肿!
双手捏着拳头,左阴浊胸中盛怒,却终究不敢出言回敬。
一旁,阴天策死死的盯着姬诡诸,神色变幻不定,如果说之前田和与法家巨子的出手,以他现在没有修为在身的情况,难以看出其真正实力。
但,姬诡诸,自己是与他交过手的啊,不可能这么强,这也是当时他在天上云端之时,有底气跟沈生说“若是不服,让姬诡诸来寻他”的原因。
可如今,就算有了突破,也不该这么大的跨度吧?
自己不输姬诡诸,但却败于云尚之手,云尚又被左阴浊生生打爆,甚至,还是动用一国气运的情况下,可是如今,左阴浊又完全不是姬诡诸的对手!
乱了,这关系太乱了,不对,绝对有哪里出了问题!
阴天策脑中不停思量着,虽然他一直都是裹在黑袍之下,看不出表情,但习惯是可以看出来的,此时的他,单手抵着下颌,明显的深思入神。
甚至,连苏问望着他好一阵都不曾察觉。
“嗯?”终于,他感应到了苏问探究的目光。
“想的如此入神,你发现了什么问题?”苏问眼中精光一闪。
阴天策深吸口气,点点头,接着又缓缓摇头:“理不清,也不确定!”
苏问挑了挑眉,他这点头自然就是在承认,但理不清,阴天策却没有说到底是何事理不清。那么,就代表他不想说,至少,暂时是不想说的,苏问自然也就没再多问。
两人再度看向场中,却发现刚才两人交流的短短一会儿功夫,左阴浊已经屈服了。
虽然苏问表示不难理解,但,你身为大教护法的尊严呢?就不多抗争一会儿,表示一下气节?
可不管如何,姬诡诸保下了沈生,依旧让他心头微微一松,只见沈生不停地与姬诡诸说些什么,最后,姬诡诸皱了皱眉,朝他望来。
苏问心中大概知道,应该是沈生在恳求姬诡诸出手,保下自己这一行人。
但姬诡诸出面保沈生是一回事,可保自己,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这或许更应该叫做多管闲事,而且这管的,还是阴阳教的闲事。
大教之威,不可辱!
姬诡诸若当真帮忙,极有可能惹来阴阳教的寻仇,所以,他才皱眉犹豫。
帝王者,不会怕事,但,也不会无端去招惹那些强大的存在,与一国利益不符。
只是沈生毕竟是他的儿子,也是大晋太子,而这个儿子,一向没求过他什么,姬诡诸微微沉吟,心中权衡。
深吸口气,苏问看向身边的阴天策,轻声问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挡此一劫?”
左阴浊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现在所能接触的边际,这样的情况,就算他想,也找不到什么方法!
威逼利诱?
威,显然排除!
利,什么东西对这样的强者有利?
苏问连这点都不知道,如何能想出方法?
这种时候,就涉及到眼界问题了!
苏问在这一刻,愈发想要出去开开眼,长长见识。
“不是有人保你么,何必自寻烦恼?”阴天策淡淡瞥了他一眼。
苏问轻轻摇头,先不说他不想让沈生为他付出这么多,再者,内心的骄傲,也让他不想在别人的羽翼庇护下成长!
阴天策微微沉吟:“还有一种方法。”
苏问顿时向他望去,眼神询问。
“亮出你的身份!”
“身份?”
苏问眉头一挑,他现在还有什么身份?
“医家代巨子?”他忽然想起这件事,试探着问道。
只是,帝朝级势力显然不足以让左阴浊这个阴阳教的护法屈服,当初姬诡诸表明大晋的时候,就没有法家管用,最后,还是依靠实力决定!
阴天策好似知道他所想,解释道:“医家不同,这本就不是一个以战力著称的势力,医家拂柳大道,也是以救人为主,没什么威力。但是,正因如此,有太多人欠下医家的人情,或者说,是欠下张仲景的人情,甚至这其中,不乏一些三朝九教的大人物!”
“有这些人情在,可以吓退左阴浊?”苏问神情微亮。
阴天策摇了摇头:“吓退不至于,但保下我们这些人,绰绰有余。虽然九州不少人都本着人死情分灭的原则,但,也有人不同,这些人为了不欠因果,为了问心无愧,有可能恩泽后人,或是传人。你既然是张仲景亲口传位,那就可以说是承接了这份巨大的人脉,实际上,没了张仲景的医家,最珍贵的,反而是这些虚幻的人情了。”
苏问点了点头 :“所以,只要是有这种可能,左阴浊就不敢赌,因为这些大人物,他惹不起!”
阴天策:“最重要的是,他连翻被挫之下,锐气已经折损严重,他已经没那个胆魄了!所以只要你亮出身份,有七八成的机会,我们可以活下来。”他自然没忘,自己如今,也是在这群人之列。
所以,最后若是能活,他算是欠下苏问一个人情了。
毕竟,护道,也是有范围的,左阴浊的实力,早已超出了苏问能护的界限!
“以你的能力,应该不止看到这些吧?弊端,同样不小!”阴天策与苏问并肩而立,继续道,“其实,我不赞成你现在亮出医家巨子的身份,毕竟,大晋那边,也只是欠下一个人情而已,他日还了就是!”
弊端,苏问当然知道,一旦自己公然表明自己医家巨子的身份,九州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医家虽然人脉广,但不可能人人都感激医家,必然也有仇敌存在。
而且,张仲景身上,有着多少财富?他活着的时候,或许有人忌惮那些大人物,不敢动手,但死后,这股危险明显就小了太多,财帛动人心,难保有人不会铤而走险。
不,应该说,一定有人会铤而走险!
至于第三点,医家内部,定然也还有人反对他暂代巨子一职,他如果直接这般公然表明,几乎就是强逼着他们承认此事,自然也会惹恼许多人。
但,大晋那边,真的如阴天策所说,只是欠下一个人情吗?
不,若大晋真的因此引来阴阳教的针对,那沈生,必然在大晋朝中受到难言的压力与排挤,甚至,有可能失去太子之位,或者,最后被送与阴阳教,平息怒火!
苏问他自问做不到如此自私的对待一个处处为他着想的亲人,遂沉声道:“那就亮出身份吧,最近也低调的够了。”
阴天策望着他,缓缓嗤笑一声:“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呵……”
这种选择,绝非一方枭雄应该做的,但苏问做了,他不是枭雄,他只是苏问,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苏问!
人如果生于社会,就注定得改变自己去适应社会的话,那至少,苏问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延缓这个改变的时间,他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逼的自己走到如此地步!
这就是苏问的倔性,也是傲性。
嗤笑一阵,阴天策便沉默下来,这样的做法,或许不够理智,但,却让人敬佩,让人感动!
“大人,找到了,赵将军的尸体,呸,赵将军还没死,还有一口气息,小思说还有救~~~~”
忽的,林刀徐剑跑了过来,一脸喜色。
苏问闻言,先是一愣,继而,陡然化作狂喜之色,不是他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而是他不想掩饰了,这么高兴的事,掩饰干嘛?
所谓乐极生悲,自然是有道理的,一道充斥着寒意的声音突然响起。
“呵……早就看到你们在扒尸体了,原本以为是想发死人财,现在看来,你们是想救这些大云余孽?”左阴浊目光幽冷,憋屈了这么久,本就心有愠怒,此刻,更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对准苏问等人。
“让他们都过来!”苏问先是对着林刀两人吩咐一声,继而深吸口气,望向左阴浊,以九州礼仪,郑声道:“医家,苏子,见过左护法!”
嗯?子?苏子?
左阴浊眉头一挑:“医家什么时候,诞生了第二个子级存在?”
子,不光是巨子,还有某些学问滔天,德高望重,得无数人尊崇的人物,也可以获得子称。
左阴浊显然以为他就是这种。
苏问解释道:“前不久,我医家巨子逝世,得张老先生厚爱,苏某如今,忝为医家巨子。嗯,此事就在这云城发生,这些势力大多知晓,是真是假,左护法一问便知!”说着,伸手朝众人处做请状。
左阴浊顺势望去,见无人出声,便知道此事十有八-九是真了,只是,医家?
他神色一阵变幻,最后,深深看了苏问一眼,刚要开口说话,忽听人群处一人开口道:“护法大人,此人乃是大云第一侯,之前就是整个大云举足轻重的人物!”
左阴浊脸色登时一变,看向苏问,杀机四溢,如果苏问是医家巨子,又是大云余孽,那这危险几乎是成几何倍增长!
苏问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这种袍饰,蚀骨宗?
呵,看来,杀了一个梁长老,还不够啊!
苏问不知,那人背后,正叮着一只怪虫,头顶两只触角不停地发出一些奇诡的波动。
神色不变,苏问在左阴浊的冷视之下,镇定自若,吐道:“想必左护法也听到了,是之前,早在大云成立帝朝之前,苏某就已经辞去了大云官职,此事云尚曾昭告天下,百姓皆知。护法莫非以为,以我苏子的身份,会在大云担任一个小小的第一侯?”他微微昂首,露出一抹桀骜之色。
左阴浊深感有理,而且,这种,才符合年轻人的性格,轻狂自傲,确实不太可能在大云做一个侯爵!
再者,就算他答应,医家也不会答应。
“至于此人,”苏问伸手指着被众人抬至身边,昏迷不醒的赵千行,“此前欠下云尚的,这次也算是还了,苏某以巨子之名担保,此后种种,与大云皆无瓜葛!”
左阴浊沉吟良久,方轻吸口气道:“好,本护法,就给医家一个面子。”
苏问闻言,嘴角终于绽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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