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师说出这一句话便微低头不再作声,周围的几位王爷倒吸冷气,这个药引实在是……难!先不说未孕育成型的婴孩宫里根本没有,即便是到宫外百姓中去寻,也断没有人家愿意作此断子绝孙的事情。
皇上也有些惊诧,对这药丸、这名巫师还有她刚才讲出的这番话都半信半疑。
太后听了摇了摇头,“哀家不用长生不老,活那么久没用!这药丸留下吧,既是有养生的作用,哀家和皇帝就收下了。”
太后的话音刚落,皇后忽然在太后的面前跪倒身形,婉转开口:“母后,皇上和儿臣都期盼母后福泽万年、长生永健,即便赴汤蹈火必要求得那药引来!”话音铿锵、语调坚决、眼神尖锐,说完这两句,皇后的话风却一转,“儿臣先时听这位女师傅提及药引一事,私下里早已为太后留意,现在宫中已有一名女子愿意为我嘉熙朝的万年基业献身,请皇上和母后准许儿臣将她带上大殿!”
重清帝一听,皇后已经找到一名女子心中不禁觉得奇怪,略微愣了愣后说:“真有女子自愿做药引?”
皇后郑重点头,说道:“臣妾还骗皇上不成!”
说罢,皇后冲旁侧的宫人招招手,揽阙宫的宫人在宫殿的角落处应声推上来一个大木匣子。木匣子下面按着两个比车轱辘小半圈的圆轮,红色的颜料粉刷的木匣,上面还盖着盖子,瘦长瘦长的长方形,感觉有点像一椁棺木。
两名宫人将红色木匣推至殿上退下,那名女巫师便走过去把木匣拽到了皇帝和太后的对面位置。“皇上、太后,这里面就是皇后寻到的药引。”
重清皇帝和太后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太后被宫女搀扶着靠近了一些。周围的几位王公大臣也都纷纷离席、围了过来,不敢离得太近,伸长了脖子在外围探看。
只见女巫师单手缓缓向前推,木匣子的盖轻飘飘地悬空开启,不大一会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地面上。
皇上探头向里面一看,当时大吃一惊,他结结巴巴地问阙皇后:“怎么,你怎么……”
皇后毫不紧张,冲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的女子说道,“皇上不必惊疑,我这里有她签下的生死契,她可是自愿的,没人强迫!为太后、为皇上牺牲,为嘉熙朝千秋万代谋福利,我看她是死得其所!”
这时,征西王已经挤到皇后的身后,看到了长木匣内躺着的女子了,见女子微睁双目、面色宁静,一头秀发并未梳理而是散开来洒在一段月白色的锦缎上,虽是看着栩栩如生的模样,可却纹丝不动,像是已然没了气息的僵人一般。
“皇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牺牲一个弱女子能保我朝千秋万代,实在是她的无量公德!”征西王看罢,对重清皇帝和太后秉道。
其他几个王爷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阙氏父女当众卖的是哪门子乖。
“她,已经死了吗?”皇帝迟迟疑疑地问身边的皇后。
“还没死,不过也快了。这位女师傅为她施了灵驻之术,她现在相当于无知无觉的活死人,不过,她的心脏还活着,她腹中的婴孩也还活着!”
重清皇帝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颤,目光从人群中飘到伺候在不远处大殿西北方向的扶圣焰身上,同时,声音也小了下来:“皇后,这件事扶祭司可知晓?”
皇后嘴角一弯,摇头说:“扶祭司既然被任命为朝廷祭司,自然事事件件都应以朝廷为重,牺牲自己或者家人也是他的荣耀!”
扶圣焰本不欲上前凑这个热闹,他对阙皇后也没什么好感,心道:她招来一个女巫师,又不知从何处拘来的无辜女子。皇帝若是仁厚,定不会做这样有悖人伦的事情,于是,他便一直站在原地未动,冷眼瞧着、冷面看着、冷耳听着。
可重清皇帝随后说的那句话让他心头一震,接着,皇后颤悠悠、轻飘飘的那句回话更让他陡然惊惧。
心头一阵震颤,扶圣焰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祭司之职了,身形纵起两丈来高,整个人双臂张开、白色的祭司长袍瞬间鼓起,如一只巨大的白蝙蝠贴着福隆殿的殿顶眨眼飘移到了那个红色长木匣的上空。
待凝神定睛朝下方地面上摆着的木匣中观瞧,扶圣焰登时感觉心肺骤裂一般,头和身子瞬间仿佛被一股飓风灌入,膨胀了数十倍。耳中呼呼地冒着森森的冷冽白气,一股从未有过的暗潮一般的力量从他的身体里瞬间爆发,几乎在同时,他口中发出一声如炸雷般的“嘶吼”,随后他的身体如飞速旋转的白色旋轮,从上而下朝着那围在木匣周围的二三十人俯冲而至,他将所有法力无意识灌于徒手中。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怒吼,陀罗印已近大成的扶圣焰须臾之间便将大殿上所有好奇观望着木匣子的王公诸侯斩杀殆尽。
所有的人还根本来不及想、来不及看、来不及知道发生了什么,殿门瞬间就被扶圣焰带起来的奔窜于大殿各处角落的挟持的风力关紧了。仅仅这一次的俯冲,奔涌于心脉中的那股狂躁的力量仍然无法消解弥合,扶圣焰的双眼瞬间涨满猩红,大殿已经关紧殿门,他朝着每一个角落里藏着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瑟瑟发抖的凡人发动了攻击。如鹰抓狡兔,将她们抓起来、抛下去,凡是能被他感觉到的有呼吸的地方必藏有一人,任何人、任何地方都不能躲开他的袭击,这个时候的扶圣焰如一个浑身浴血的地狱修罗,仿佛只有杀人才能让他卸掉那突然爆发于心胸中的满腔戾气。
在他飘忽在大殿顶端来回飞荡、四处寻人之际,隐约中似有一线独特的不断闪烁且十分悠然、静渺的浅红色光芒从大殿正中间的部位向四周发散出来。在那股淡淡红晕的作用下,扶圣焰那一刻的躁狂心绪奇迹般的平和下来。
此刻,大殿之上已是血流满地、尸体堆积。阙皇后,一颗头颅已和身体分了家,那一双眼兀自茫然地睁着,她的身边脚下的位置躺着傲慢的征西王,背朝上躺着,可脑袋却硬生生被拧了半圈,脸还瞪着大殿顶端艳丽的粉彩壁画。
还有其他的六位边疆王侯,没有一个幸免的,死状也都是极为凄惨。
在大殿上伺候着的宫女、太监十几个人全部被摔死。
那名略有法力的女巫师在稍作挣扎之后也被扶圣焰一掌毙命,临死前喃喃地低语了一句:“命犯太岁、不宜出门的!”
大殿上无一人生还,当扶圣焰从空中降落身形,瞬间略微呆滞了片刻,却不待多想大步走到那木匣子附近,弯腰将里面的人轻轻抱出来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他低声呼唤她:“阿蛮,你醒醒!”
怀中的阿蛮睁着双眼、没了呼吸,脸上被人着意擦了一层红色的胭脂粉。
扶圣焰知道阿蛮受了那名女巫师的驻灵术,赶紧一边念着定魂咒一边将自己身上的灵力缓缓注入了阿蛮体内一部分,半柱香不到,阿蛮终于清醒了过来。
扶圣焰看她睁开眼,不禁喜极,一滴泪顺着腮边滑落。他猛然抱紧阿蛮,小声道:“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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