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圣宗分裂是因妖修叛离,想要自立门户,一雪前耻,一统天下!
你们这些妖道设计害他,定是为了得到上古之力!
……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慕亦君十分疲惫,很想安静的休息,怎奈被这些声音吵得心生烦躁,不由睁开了双眼。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遍全身,他的神志也因这疼痛立即清醒过来,同时,忍不住吸了口气。
“师兄醒了!师兄醒了!”一直守在床边的彩姬最先发现他苏醒,连忙通知屋内其他人,啸焰本与齐白炎说着什么,听到她的声音立即走了过来,齐白炎上前一步,准备运功为其疗伤,啸焰却抬手拦住了他,向他摇了摇头,接着自己上前扶起慕亦君,手指在其背部轻点。
慕亦君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背后传来,游遍全身,原本剧痛难忍的经脉与五脏六腑立即缓解了几分,秦双见慕亦君面色似有好转,轻咳了一声,道:“你先带姬儿去戒律阁等候吧,我还有些话要问亦君。”
啸焰点了点头,收回手起身看了彩姬一眼,彩姬会意,脸色一白,却什么也没说,低着头跟随他而去。
窗外的天空阴云密布,远处天际偶有电闪雷鸣,原本清晨还是天朗气清,转午后,却突然阴沉下来,直至傍晚,似有雷雨将至。
慕亦君自苏醒便在心中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脑海中依旧不时响起那蓝裙女子的怒骂声。
“亦君,此次你们擅闯禁地,是姬儿的主意吧?”秦双轻柔的声音传来,慕亦君心头一跳,连忙摇头道:“不!师娘,是弟子一时糊涂,带着师妹误闯了禁地,此事,怪不得师妹!”
秦双凝视着他焦急的神色,叹了口气,道:“你向来循规蹈矩,姬儿生性骄纵顽劣,我们岂会不知?只是此次不同以往,恐怕不是你能担下的!”
慕亦君听罢,胸口一窒,心知此次恐怕闯了大祸,他看向秦双,急切道:“此事都怪我一心想要找到那株仙草,与师妹没有干系!”
秦双见其如此,面露几分凝重之色,幽幽道:“亦君,你可知道禁地中封印的是谁?”
慕亦君摇头不语,秦双目光流转,望向窗外:“那里面,是一只九尾妖狐……“
狐族千百年来极为神秘,古籍中记载也只有只言片语,仅仅只提到他们擅幻化魅惑之术,常化作人形行走世间且与常人无异,只是月圆之夜它们会法力大减,修为不高者还会露出原形。
狐族似乎极少在世间走动,有可能是因它们幻化隐藏之术极高,所以极少有人能够分辨得出,狐族在世人眼中近乎传说,流传于世间的大致都是风月情爱传说。
当然,这其中也会有妖狐化作人形,吸食凡人精气,为祸世间的传说,只是到底狐族如何,唯有护竹祖师曾有幸与狐王结交,也在其记事录中记载过几句:灵狐一族,源于昆仑山脉,与世无争,狐族有一狐王,身有十尾,不知其究竟存世多少年。
几百年前,地魔君被封印,虽天下大难已过,但因之后护竹祖师坐化,华山圣宗不久之后又因无人主持大局而内乱分裂,天下大定,却也小乱不断。
时有邪修妖物为祸于世,也有当年不甘居于凡人之下的妖族想要重整旗鼓,一雪前耻,最终被分裂后的九重圣宗与九幽教共同抵制住。
华山圣宗虽然分裂,但之后人族一脉创建的九重圣宗与妖族的九幽教延续了祖师之愿,共存于世,潜心修道,平衡三界,于是威望渐起,居心叵测之人终究销声匿迹。
天下格局大定之后三十年,突然冒出一只九尾妖狐,她长相极美,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不小轰动,然而可怕的是,但凡有人多看了她几眼,她便会生生挖了那人双眼,若有人试图接近,她便直接断人手脚,手断残忍非常。
饶是如此,仍旧有世人意志不坚,无法控制自己,见色起意,最终丢了性命。
正道人士曾多番寻找,想要诛杀此妖狐,怎奈其幻化之术深不可测,行踪更是飘忽不定,四处造下血案,众人遍寻无果,正欲大举集结,向传说中狐族起源的昆仑之地探寻时,那不谙世事的九尾妖狐居然只身闯入了九幽教,结果触发了护山大阵。
护山大阵启动,无灭率领众人赶到,终于合力制服了九尾妖狐,原本正欲杀了她,取她妖丹炼丹之时,天边划过一道长虹,一位青衫男子骑着一只浑身流转着霞光的白虎出现,拦下了众人。
那青衫男子英武俊朗,从天而降,有如天神,他闯过护山大阵,毫发未损,众人心生敬畏的同时,亦是警惕万分,生怕这等厉害之人是那妖狐帮凶。
好在那青衫男子并未有所动作,态度谦逊,只求众人放这只妖狐一条生路,封印于九幽山内,与此同时,他指出九幽山脉虽为龙脉,却是条灵眼未开的瞎龙,对修行帮助不大,他向天一指,一道七彩流光从天际飞来,落在了他的手上。
顷刻间,冲天的灵力从他手中那柄七彩光芒的宝剑上扩散开来,整座九幽山脉百鸟齐鸣,百花盛开,一改以往的灵力稀疏平常。
青衫男子以上古之宝青鸾剑点开灵眼为礼,请求留下九尾妖狐一命,只将她封印,若有一日她洗心革面,褪去戾气,只需向青鸾剑打入神识,他便会知晓,定会亲自过来,接走九尾妖狐。
无灭最终应下此事,许下承诺。
秦双的声音柔和如水,她慢慢诉说,许久之后,才停了下来,四周突然安静下去,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只有窗外天际传来隐隐雷鸣。
此时已经入夜,天气沉闷了一天,雷声不断,却始终没有下雨。
一阵凉风袭来,烛火摇曳不定,险些熄灭。
齐白炎走至窗前,抬手合上窗户,他转身看着床上有些虚弱的慕亦君,眉头微微皱起。
“亦君,这只九尾妖狐至今戾气未褪,且在二十年前常有邪魔歪道想要放出她为祸人世,也有昆仑同族前来解救,皆未得手,此事平息才二十年,如今你闯入禁地,已然惊动了掌教……“秦双说完,神色凝重,垂眸不语。
慕亦君此时的心里早已惊涛骇浪,方才她说的那骑白虎男子应就是他的父亲慕子游,他的父亲果真与那妖狐相识,那九尾妖狐说的莫非都是真的?
那她所说,无灭为得上古之力,布下陷阱杀他父亲之事,会不会也是真的?
想到此处,慕亦君突然心头一跳,回过神来,他脸色一白,心中恼怒自己竟然会有如此念头,自己竟然差点被那妖狐挑拨迷惑!
他抿着唇,突然下床,跪在了地上。
“此次之错,与他人无关,皆是我一人所为,要罚便罚我吧!请师娘莫要怪罪师妹!”
轰隆!
沉闷的雷鸣从天际传来,屋外的风又紧了几分,他不知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惩罚,也不知前方还会发生什么,但是,如果可以,他仍旧很想去问一问那妖狐,为何会与自己父亲相识,自己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会去救下这样一只满身杀孽的妖狐?
“亦君,快快起来!”秦双见其如此,连忙上前搀扶,心疼地道:“柏青说你中了狐媚之术,伤了元神,你不必如此……”
慕亦君摇了摇头,抬手拦住了秦双,他双唇紧抿,眼眶泛红道:“弟子有罪!”他抬手看向秦双,声音颤抖“弟子甘愿受到任何惩罚!”
他心中满是自责和愧疚,也有太多疑惑,可他似乎好像永远也无法再去问那只九尾妖狐。
轰隆隆!
哗啦啦啦……
挣扎许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肆意冲刷着这积满尘埃的世间。他方才差一点便脱口而出的那些话,至此也被他放在了心底,他不该说,也不该问,这救他,养育他,栽培他的九幽教,怎么可能会像那妖狐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堪?!
慕亦君低下头,突然觉得愧疚万分,他不敢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
吱呀~
寒风灌入,烛火顿时熄灭,房内突然一暗,却又立即有蓝色光芒洒了进来,屋内其他二人向那方看去,只见是李柏青身背雷鸣宝剑,匆匆从主峰议事归来。
他的衣衫上有几分湿气,他的身后是狂风暴雨,只是他此刻站在门口,仿佛屋外的一切风雨都被他阻挡在身后。
“师父!”齐白炎唤了一声正欲行礼,李柏青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摆手间,只见那房门自行合上,桌上的烛火竟也腾的兀自燃起。
自李柏青进来,那跪在地上的慕亦君头埋的更低了,一句话也未说。秦双看了一眼慕亦君,发觉他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同,于是她轻轻皱眉,目光流转,看向李柏青。
“慕亦君!你好大的胆子!”一声怒喝传来,众人心中一颤,慕亦君更是毫无防备的全身一抖,大气都不敢喘了。
李柏青怒目圆瞪,他瞪视着慕亦君,狠狠的质问道:“你擅闯禁地倒也罢了,我当念你一时糊涂,但是,你硬破封印,险些将那凶残妖物放了出来,你到底是何目的?!”
“啊!?”话音刚落,一旁秦双便惊愕的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柏青,饶是处事向来镇定的齐白炎,此刻也变了脸色。
更为惊愕的便是慕亦君了,李柏青话音未落,他便有些僵硬的看向李柏青满是怒意的双眼,他的心底有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嘶吼,可是他最终只是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李柏青见其如此,不透身子一动,向前一步,抬手指向慕亦君,怒道:“你说是不说!?”
秦双见他似有动手之心,不由脸色一白,慌忙道:“亦君有伤在身,待他好转再追究也不迟啊!”
李柏青面色铁青,看了秦双一眼,神色复杂的哼了一声,声音比原先低沉了几分,然而他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却犹如千金之鼎,重重地砸在众人心口。
“今日,即便我不追究,这九幽教也留他不得了!”
“师父,弟子没有.……”慕亦君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只是说到最后,却不知自己到底该如何辩解。
“你没有?那你说说,那封印结界之上的裂缝又是怎么回事?!”声音落下间,李柏青周身灵力暴涨,雷鸣宝剑阵阵颤抖,似要立即呼啸而出。
当年在护山大阵之下擒住这是九尾妖狐,依旧是死伤众多,如今这道封印内的九尾只余六尾之力,仍不敢轻举妄动,这六尾已近两百年方可修成,连她都不敢妄动的强劲封印,如今竟被这入门未到十年的年轻弟子击出了裂缝,还使得整座山脉为之震动。
这少年的身份与目的令人不得不起疑。
如今此事已经封锁,唯有核心人士方可知晓,齐白炎自然是知道其中厉害关系,更是不敢往下深想了,他脸色苍白,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说!你到底是何人指使?!”李柏青怒目而视,身形一动,抬手指向跪在地上的慕亦君。他周身灵力暴涨,眼眸中满是戾色,慕亦君身子一抖,抬起头看向李柏青,二人目光对视,慕亦君看着那双戾气眸子,不知为何,心底居然隐隐升起几分莫名恨意。
这双暴怒的眼眸,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令慕亦君周身忍不住颤抖,全身气血翻滚,胸口有一股力量忍不住要爆发开来,这双眸在他脑海的记忆中,隐隐约约与当天那半空之上灰袍男子的双眸重叠。
轰隆隆!
雷鸣声在头顶炸响,在三人惊异的神色中,那跪在地上的慕亦君,缓缓站起身,向李柏青的身前走了一步,他的双眼赤红,眉间又出现了那枚火焰般的印记,只是今日的印记却不似从前那般的红色,而是泛着一丝黑气!
“亦君!”齐白炎是第一次见到慕亦君这般模样,不由心中大急,连忙上前欲拦住他,慕亦君步子一顿,转首向齐白炎看了过去,齐白炎这才发觉慕亦君周身魔气流转,杀气腾腾,他脸色一白,一时怔在了原地。
一旁的秦双早已经被眼前这般景象震惊的险些坐在地上,她双唇轻颤,目中露出不可置信:“这是...地...地魔君的气息吗...”
李柏青更是神色复杂,他看了一眼慕亦君,见其看向齐白炎的目光里杀气渐起,不由得双眉一凛,怒喝一声:“孽障!”
慕亦君回过头来,眉间的印记上黑气弥漫,衬着他苍白脸色,显得诡异万分,李柏青心中一动,已然做了决定,他右手抬起,拇指微曲,掌心电光闪烁,他看向慕亦君,声音又悲又怒道:“原以为你是无心犯错,如今你竟对你师兄起了杀心,看来,今日是留你不得了!”
“柏青,不要!!!”秦双眼眶一红,悲恸出声,然而声音未落,李柏青的已然一掌劈了出去!
劲风大起,慕亦君阴厉的面容终于一动,显出了几分清明,他方才脑海中一片猩红,隐隐约约只记得自己方才似乎看到了当年那灰袍男子在自己跟前,此刻突然清醒过来,却发现李柏青一只带着电光的手掌向自己劈了过来,他惊讶的张开嘴定在原处,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应,正当他以为自己难逃一劫时,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嘭!
电芒爆炸开来,慕亦君只觉得有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自己脸上,接着,一道劲气打在自己胸口,他气息一窒,接着眼前一黑。
黑暗如同潮水将他吞噬,慕亦君感觉全身似在冰窟里,刺骨的痛楚源源不断地折磨着他,他挣扎着想要运转灵力修复,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痛苦吗?想要知道真相吗?想要变得更强吗?”
“你是谁?”黑暗中,他喃喃出声。
“我?我可以让你变得更强,离开这方寸之地,去寻找真相,去复仇!”那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
“更强?复仇?复...仇...?”慕亦君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声,随着那低沉嘶哑的声音,他的意志正在动摇。
“打开你身体的封印,那里有这世间终极之力,它本就属于你,你理应拥有它!”
“解开封印么?”慕亦君喃喃低语,黑暗中,随着他的意识变动,黑暗里渐渐出现了一道光芒,接着一道绯色符印出现在自己眼前,复杂的绯色符文流转暖暖的光芒,慕亦君看着这道封印,心里有一股暖流升起。
“这是我的母亲为我留下的封印么?”他虽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君漓,但是此刻他却可以确定这道封印,就是她设下的。
“解开它,它随着你内心真实的意识而动!”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急切,“解开它!你将会拥有最强大的力量!”
解开它么?慕亦君在黑暗中,向那道绯色符印伸出了手,轻轻地将掌心印了上去,顿时,绯色光芒暴涨,瞬间就将他吞噬。
立即,一股股温暖的气息游遍他的周身,使他原本堕入冰窟刺痛不已的身体仿佛瞬间落入了温泉之中。
这世间的终极之力?是否是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呢?为何母亲要将我的力量封印起来?
......
“不!”慕亦君心头一跳,立即收回了手,不可以,母亲设下封印,定有她的原由,封印里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如果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呢?他的心中突然想到这些,同时想起方才那牵引他的那道声音。
绯色光芒逐渐褪去,消失之前,似乎原有的那道符文之上,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裂痕。
原先那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袭遍全身,慕亦君痛地浑身颤抖,愤怒出声:“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哼,我是谁?”那低沉沙哑的声音阴测测的说道:“我是你心中的戾气,我是你的魔念,我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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