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山位于黄河以北,绵延数百里,峰多脉广。其中奇峰诡石,峭崖险壁之景,数不胜数。山脉占地极广,山峰数目自然极多,这万千山丛中,犹数三座主峰地势最为拔高,三主峰依河而立,雄姿英拔,各占一角,中间留出一块大大的平坦空地,在这空地之上便落有一座千年古刹。
这古刹本是佛门寺庙,由来已久,历经千百年月,又得几位彻悟佛法的门徒费心经营,竟也逐渐佛门显赫,声闻天下。时值今日,佛法晋升,香火缭绕,门徒旺盛,前来拜师学艺的人络绛不绝,大有我佛慈悲,普渡众生之意,便是这周围的天龙山,也由此熏陶,露出一副慈眉善目,烟水葱笼之相。
在其中一座主峰的山脚之下,住有一户人家,户有三口。夫妇二人,均过不惑之年,一个小孩,约摸十来岁光景。白日里男人带着小孩上山打柴,女人便留在家中,或缝补衣物,或饲养家禽。日子虽过得清苦平淡,倒也自给自足。
这户人家姓孙,夫妇俩婚后久未生育,直至而立之年,方得一子,是以二人视此子为掌 上明珠,袖里珍宝,无微不至,细心养育。那女人对孩子的宠爱犹胜过她自身,便取孩儿的名字曰:心儿。得心肝宝贝之意。这孙心儿饭量极大,成长极快,十来岁的年纪,看将过去,竟已是成人之体。他年岁尚小,却是力大无穷,便是他爹爹也比之不过,是以终日里跟着爹爹上山打柴,舞弄力气,比之先前他爹一人打下的柴禾,竟多了数倍之多。
这一日来,日头西斜,时近黄昏,孙心儿父子两人打完柴禾,下得山来。二人一前一后走进院门,女人早已烧好了饭菜,隔着门帘看到他二人进得院门,便拿起浸过水的毛巾,迎了出去。
女人走到孙心儿身前,一只手捧起孙心儿的脸宠,先是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另一只手拿起毛巾,开始擦拭起孙心儿脸上的汗渍。孙心儿挺直身体,站在当地不动不摇,好让母亲细心擦拭。
女人一边擦一边说到:“今日里打下的柴禾,比之昨日,仿佛又多了些许,吾儿力大,方能有此收获,只是要量力而行,不可劳累过度,吾儿切记。”
孙心儿听到母亲关切之言,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男人本来正将柴禾码放在一边,听见这话,站起身来,指着那堆柴禾,笑容憨厚地说到:“你且夸他,却不知此中有我的辛苦。”
孙心儿回过头,看着父亲笑了笑,又转回头看着母亲。
女人嗔到:“呸,身为人父,力气尚不及自家孩儿,还敢抱怨辛苦。”
男人也不还口,只是站在当地笑着。
女人又拍了拍孙心儿身上的灰尘,说到:“饭菜早已烧好了,咱们趁热吃吧。”说罢向屋内走去。
孙心儿父子先是走到屋前的大水缸前,一人拿起一只水瓢,舀了多半瓢水,仰起脖子“咕咚咚”灌了下去,待解了烈渴,又横手擦了嘴边的剩水,才走进屋去。
寻常农家的屋子,都有一个大些的外屋,用来招待宾客。孙心儿家的屋子也是如此,一进门便是外屋,当中位置立着一只漆木大桌,桌上已放了几盘饭菜,一眼瞧去,那碗中的饭菜一抹青绿色,皆为素肴,鲜有肉腥。尽管如此,屋子里还是香气逼人,催人食欲。
三人围在桌子旁坐定,那女人为父子俩盛好了米饭,二人接过饭,就着桌上的菜肴,大口吃起来。他二人每天做得是力气活儿,饭量大,吃饭也不费时,“哗啦啦”地转动着筷子,将大块的米饭扒到嘴里,不消片刻,一只泥瓷大碗已见了底。
此时忽听女人“呀”了一声,即刻又说到:“我只记得将那芥菜淹好,却不记得将它端上饭桌。”说罢站起身,向厨房走去。
父子二人正吃在兴头上,也不理会,各自又盛了一大碗米饭,又低头扒拉起来。
只见那女人走到厨房前,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似是看到了什么罕见的异象,发出一声大大的“咦?”,怔怔地站在厨房门口。
父子二人同时转过头来,向厨房看去,只见那灶台上爬着一只半尺大的红头蜘蛛,硕大的肚子微微颤动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射出一股邪光,盯着那女人。女人此时已经被这从未见过的景象吓呆了,怔怔立于当地,不知所措。
父子二人也停止了咀嚼,带着几分诧异、几分惊惧,看着灶台上的红蜘蛛。三人均不敢吭声,呆了半晌,却听得那蜘蛛嘴里发出一串“吱吱”的怪声,怪声响过,只见那蜘蛛六只腿用力在灶台上一撑,整个身体向空中跃起,忽地在空中化成一股红烟,那红烟在厨房上空盘旋了一圈,冲那女人当头罩下。
那红烟先是罩住女人的头,复又罩住女人的肩膀,紧接着又裹住了女人的胸部,腰部,进而裹住女人的双腿,最后,将女人整个裹了在里面。
女人开始仍然呆在当地,不敢妄动,待到那红烟将女人整个身体罩在里面后,却猛然听得女人发出“哇”的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叫。
父子二人仍旧不明所以,此等怪事,从未遇见,二人此时也着了慌,只是怔怔然坐在桌旁,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红烟将女人裹在里面。
女人此时开始了发疯般的挣扎,一边惨叫一边没头没脑地乱跑乱打,将厨房里的泥瓷碗,灶台上的瓶瓶罐罐都拔到了地上。那股红烟始终罩在女人身体四周,从外看去,只见得一朵人形的红云,在屋里乱冲乱撞,那红云也在剧烈翻滚着,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
又过得半刻,那红云由女人的脚部慢慢向上蜕去,先是露出了女人的脚部,又露出小腿,这时才见到那女人的脚和小腿已没有了皮肉,赫然是一双带着血的脚骨和腿骨,那五根脚趾骨头上似还留有几丝血肉,一丝丝在粘在上面,带着残血,恐怖至极。
男人眼见妻子受到如此残害,这才反应过来,他心里已经怒到极点,眼睛里似要喷出火焰,悲惨地大喝一声,拿起旁边的扁担,向那红云戳去,无奈那红烟却丝毫不受扰动,依旧紧紧地裹着女人,一点一点地向上蜕去,不一会儿,就将女人的头部也吐了出来,此时女人早已没有了叫声,只剩一具带着血丝的骷髅骨架立在当地。
男人看到相儒以沫,相依多年的妻子,片刻间竟变成了这般模样,心中又痛又怒,健壮宽阔的大脸上,扑嗽嗽地流下两行热泪。
那红云吃完女人,似乎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消容,只停在半空中,不停地里外翻腾。
男人已经铁了心要为妻报仇,嘶声大喊一声,再次拿起扁担向那红云打去,那红云果真是云,扁胆只是极快地穿过,只稍稍带离了一些云烟,很快那红云又回复了原形。
男人不停地疯打,那红云依旧不为所动,似乎在回味那女人的肉味。
这时孙心儿已经被此番恐怖景象完全吓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眼珠追随着父亲发疯般的身影。男人依然拿着扁担在不停在打着那朵虚无的云,此时又听得那红烟“吱吱”响了两声,然后竟顺着男人打来的扁担窜了下来,将男人的头裹了进去。男人头被罩住,眼不见光,双手扔下扁担,胡乱抓着头部,跌跌撞撞地在屋里挣扎起来。
孙心儿见到父亲也被如此残害,吓得满脸惊惧,胸部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地喘着气。
那男人挣扎无用,大喊到:“心儿,快跑啊,心儿,快跑。”
孙心儿听到父亲的叫声,脚下微微颤了一下,身体却仍然没有离开桌子,仍然是满脸惊恐,大口喘气。
男人此时已不抱活下去的希望,纵然与妻子双双惨死,也要保全自己的孩儿,他不顾自己的疼痛,不停地大叫到:“心儿,快跑啊,快跑……”
孙心儿脚下又微微一颤,但终是没有勇气站起来。
这时又听得男人“啊”惨叫一声,实是被那蜘蛛生吞皮肉,疼痛已极才叫出声来。
孙心儿听到这声惨叫,心中已恐惧到极点,不知哪里突然间有了力量,他一下子站起身来,机械地转过身,慢慢走到门后,怔怔地拉开屋门,走出屋外,顺着细路向山上走去。
他越走越快,终于发疯般地跑起来。
此时日头刚刚没入西山,天空一片墨蓝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是山中树木成林,参天大树处处皆有,层层的树叶树枝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顶罩,遮天蔽日。这树林在白日里尚显阴暗,此时已值黄昏,树林中早已是漆黑一片,目不视物了。
那孙心儿就在这树林中跌跌撞撞地向前跑,他目睹双亲惨死,心中已骇惧至极,早已顾不得失去父母的悲伤,只是机械的、发疯般地向山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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