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武厅与罗汉堂皆有一处宽大厅堂,众弟子习练经法之时,全都聚于厅堂之中,所谓独练不如众练,众人练习功夫,不知练得好坏,便可相互切磋,相互印证,且人都有攀比之心,谁也不肯落了后,如此不知不觉中,功夫便有了长进。
换作达摩院,却又是另外一番景况。达摩院的僧人,各自拥有一处专属于自己的厅堂,比之禅武厅和罗汉堂,虽小了很多,但只供一人修炼,却也绰绰有余。
升至达摩院,所习之经乃是《大般若经》,已然不再是拳脚之术和佛法之技,平常修炼,以冥想为多。既是冥想,若是很多人聚于一处,不免相互干扰,所习之效也打了折扣。是以天龙寺为达摩院的僧人各自准备了一处居所,除了用斋,起居和修炼都可在居所内进行。
整个达摩院,便是由一个又一个的居所,连接组合而成。
此时悟空正跟在引路的小沙弥身后,行走在达摩院中。转过几个弯,便来到一处庭院前。庭院并不大,十数尺见方的院子,两株梨花树,正对面便是居所。虽不像四合院那般诸多房屋,却也精致小巧,居于其中,着实悠然惬意。
小沙弥伸手指了指庭院,道:“悟空师弟,这庭院名曰‘错情居’,早年是普生大师所居之所,你在达摩院的时日,便可居住于此。”
“错情?普生师祖?”悟空看着庭院,喃喃而语。
小沙弥走后,悟空推开屋门,走入其中。房内摆设颇为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一把木椅,一个木柜,如此而已。只是瞧那桌上的烛火,燃烬一半,留下的一半半黑半灰,似乎仍在冒着丝丝青烟,又想到普生师祖早年的英雄气慨,悟空心中立时便生出一腔悲愤,对天下妖孽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悟空走到书桌前,忽然见到那烛台之下,露出一个微小的白色三角。伸手拿起烛台,下面放着一个折叠好的纸张。
悟空拿起张纸,拆开一看,一副劲笔豪放的行体小楷映入眼帘。
又到圆月之时,以茶代酒,对月独斟。不知千里之外,舍妹安好?吾在佛门之中,一切固然。只是修持日浅,尘缘难断,青灯古佛之旁,不能自持,犹忆及与妹昔日之欢。妹之容貌,常浮于眼前;妹之笑音,常响于耳边。自上月得妹书信以来,心中痛楚,愈加甚蔫。世间多彩,还望舍妹多加流连。妹之玉容花貌,世所罕见,天下英雄男子,所为多求,想妹寻一上佳归处,当不是难事。若是遁入空门,悠悠孤寂岁月,只恐惜逝了妹之娇美容颜。还望舍妹三思而行,勿要错断!普生谨寄。
看完此信,悟空心中又是一腔感动。普生师祖在入佛门之前,必定与一个女子有过慕恋之欢。只是师祖入了佛门,那女子竟也要剃度出家。从这封信中可以看出,师祖一来对那女子念念不忘,即使入了空门,亦常加怀想;二来便是狠心劝阻那女子,世间多彩,万勿剃度出家,惜逝了那女子的娇美容颜。
而且,自信中可知,那女子对普生师祖也是痴情一片,宁肯为了师祖而剃度出家。此种情义,世间也不多有。若是师祖没有被那魔头所害,以师祖的悟性,必定能够早日修行功满,出寺还俗,与那女子长相厮守。
想到此处,悟空心中更加愤恨,便是为了那痴情的女子,也要将天下的妖魔赶尽杀绝,方能出了这口气。想着想着,忽觉胸口有一硬物,伸手一探,拿出一本经书,正是达摩院长老刚刚交给他的《大般若经》。
悟空走到桌椅旁,见那桌椅一尘无染,想是经常有人打扫,便坐下来,翻开《大般若经》的第一页,皱眉细眼看了起来。这一看,就是整整一天,到得晚上,屋内漆黑,悟空寻出火揩子,点亮烛火,拿着经书凑到烛火下,仍旧细心研读。
从此,达摩院那众多的居所中,错情居的烛火是亮得最久的一个。
悠悠时日,一晃而过。数月之后,悟空对《大般若经》,已有了颇多心得,隐隐有通晓全经之势。在他心中,也自纳闷,这《大般若经》中诸多练功之法,竟与那《摩诃心经》总纲中的法门,有颇多相似之处,更甚者,那《摩诃心经》犹似胜过《大般若经》,他已练过了前者,对后者所藏之秘,稍加思索,便可全解,全然不比初练《易筋经》和《金刚经》之时的费神吃力。
更何况,悟空练习功夫本就坚持有恒,苦心钻研,比之旁人,不知多下了多少功夫,佛学修为突飞猛进,进展神速,也理应如此。再者,寺中的僧人并非个个都四大皆空,连普生这样的高僧都尘缘难了,旁人的心里更不知揣着怎样的念想,只是佛门之地,寺规甚严,平日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只有悟空,乃是真正的心无旁鹜,现如今他无亲无故,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佛法上,如此执着,又怎能劳而无获。
在达摩院的这段时日,悟空有了独居之所,再不受旁人侵扰,神思更加专注。研读经书,从早到晚,从晚到早,经常不吃饭,不睡觉,接连数日参研思索,待有了觉悟心得,方才感到极度困累,跑到用斋堂大吃一顿,回来大睡一觉。待醒转后,即刻拿起经书,再一次废寝忘食,不眠不休。如此几月下来,那《大般若经》于他而言,已然全解畅通,再无疑惑。
只是他却有所不知,《大般若经》乃天龙寺至高佛学,寻常人毕其一生,也难以参透。在天龙寺中,即使玄字辈高僧,也尚无一人全部领悟,他一个悟空辈僧人,竟然尽得其意。此事在外人看来,着实匪夷所思,太过蹊跷。
此时的悟空,修为已跃至玄字辈僧人之上,隐隐已逼近了天字辈僧人。
达摩院中的玄字辈僧人,在研读《大般若经》之时,偶而也能听到自寺后隐隐传来打斗之声,那声音激烈无比,似是有高人在比武,但佛门中人,终是心平静气,定力颇高,不碍了自己的事,谁也不曾去看个究竟。
此时,在寺后的一处峭崖前的空地之上,悟空和玄藏激斗正酣。
玄藏的大梵般若掌已经攻到悟空身前,悟空急步后退,避开袭来的掌影,身形一转,罗汉翻云手便从侧面击向玄藏。
玄藏迅捷变招,双臂轮换,迎了上去,“砰”地一声,二人对了一掌,掌力纵横,将近旁的细土沙石俱都催动起来,一时之间,周围飞沙走石,似有狂风吹过。
二人各自后退一步,玄藏脚下刚一触地,便又飞升起来,在半空猛旋两圈,但见由玄藏身体之上,幻化出无数人影,随着玄藏的身体,迅捷飞来,如魅如幻,那些人影皆模糊不清,看不真切,绝不似“真佛幻形”那般真实。只见那些人影一个一个虚无飘渺,飞至悟空近前,便将悟空罩在其中。
悟空知晓那幻影的厉害,双手轮替,各出一个“千手如来掌”,瞬间两千只掌影便将悟空护在其中,且那掌影一一冲着飘虚不定的幻影击打而去,只听得半空中“噼噼啪啪”一阵密集响声,好似许多鞭炮齐声而放一般。
此时又听“唿”地一声,那些幻影齐齐收回了玄藏体内。玄藏轻落一旁,缓抬手臂,轻飘飘拍出一掌。此一掌名曰“大雷音掌”,威力却是非同一般,只见玄藏拍出的手掌之前,缓缓现出一个巨大的手掌幻影,那幻影手掌足足有两人多高,如此缓缓推过来,内气充盈,掌力纵横,其逼人之势,有如泰山压顶。
悟空却不慌不忙,同样缓缓伸出右臂,轻轻推出一掌,硬生生地接住了玄藏的巨掌。如此一大一小,却对了个半斤八两,任谁也没占到上风。
悟空此一掌乃是“大梵般若掌”,虽不如“大雷音掌”那般气势逼人,但如若功夫到家,其威也并不逊于后者。
两掌一合,只听“轰”的一声,悟空身后的崖壁之上,赫然现出一个巨大掌印。玄藏的掌力穿过悟空,其势未减,又击到了悟空身后的崖壁之上。只是崖壁已变成如此模样,悟空却丝毫未受影响。
玄藏收了掌,面上微微一笑,道:“悟空,现下你的修为,就连为师,恐怕也胜不得你了。”
悟空心中高兴,嘴上仍到:“师父挂念我,怕伤了我,不肯出全力罢了。”
玄藏摇摇头,道:“方才那招‘佛影弥漫’,我已用了十成功夫,被你的‘千手如来掌’轻而易举便化解了,想是你出掌还并未使出全力吧。那招‘大雷音掌’,我也用十成功夫,瞧上去与你斗得旗鼓相当,但是我猜测,你同样未使出全力。”
悟空面上一红,心中有些慌张,嘴上便吃了力:“我,我,我使全力……”
玄藏摆摆手,道:“你无须辩解,为师不是要听你解释。世间的事,本就命中注定,为师只是提醒你一句。”
说到这里,玄藏转过头,目光如炬,盯着悟空,接着道:“将来你若是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独掌大权,手握重兵,一定要牢牢记着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要为了儿女私情,做出愧对正道的事来。”
悟空被玄藏看得心中发怵,慌忙把头一低,颤声道:“师父教诲,弟子谨记,死也不敢忘。”
玄藏点点头,“嗯”了一声,抬头看看天,道:“时候不早了,该是用斋的时候了,咱们去用斋堂吧。
悟空嘴上应了一句,跟着玄藏向用斋堂走去。只是在他心里,却藏了一个疑问,方才玄藏看他的眼神,怎叫他没来由的发慌。师父的眼神一向温和,今日为何这般古怪。想来想去,只道是他功夫胜过了师父,师父心中不甚高兴罢了。然而他却并不知晓,天宫的浩劫,人间的大难,只因了他前世的一个情人而起。他的儿女私情,会不会再次引来人世间的浩瀚灾劫,却又是不得而知的事了。
数日之后,天龙寺方丈厅门外的侍事沙弥扣响了厅门,待得了厅内人的许可,小沙弥引着一个白脸俊逸的和尚走入了厅内。
天龙大师放下手中的卷经,抬起头,看了看白脸和尚,道:“悟性,什么事?”
悟性叩过首,抬起头,面带微笑,道:“回禀方丈,采药时节已到,今已轮到我出外购药了。”
天龙点点头,“嗯”了一声,道:“你一人可行?”
悟性眼珠一转,道:“回禀方丈,我一人也无不可,只是为防万一,还是再随同去一个人,如若有什么事,也好相互照应。若是遇到妖魔鬼怪,不敌而败,也能有一个人回来通风报信。”
天龙点点头:“嗯,言之有理。你与悟真颇有情谊,你们两个去罢。”
悟性却并不离去,又细眼看了看方丈,道:“回禀方丈,悟性有个不情之请。”
“哦?”天龙抬起头来。
悟性谦逊一笑,道:“此前我与悟空师弟多有误会,以致同门相斗,致成皮肉之伤。悟性一直想与悟空师弟诚心相谈,尽释前嫌,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今采药时节,若是方丈能让我二人一同前往,一则可化解前怨,增进同门情谊;二则悟空师弟佛法高强,有他在,必定万无一失,即使遇到妖魔也不足为惧。”
天龙略一思忖,再次点点头:“嗯,也好,还望你们能够尽消前怨,互相协助,把采药的事办得妥当些。”
悟性笑道:“谢方丈成全。”
天龙:“我会差专人通知悟空,你下去吧。”
悟性再一叩首,转过身,出了厅门。一路走着,脸上却是一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意,在他心中,早已在大声狂喊:这次不将你赶出寺去,我枉生为人。
虽说有了妖孽流窜世间的各种传闻,如长安和洛阳这样的大城,早已是人心惶惶,但在天龙镇这样的小镇上,却并不受影响。天龙镇三面环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与外界通达,平日里外面的人不常进来,里面的人也不常出去,乃是名副其实的与世隔绝。
镇上的百姓,耕田的耕田,做工的做工,买卖的买卖。虽说人户并不多,但如此聚在这一隅处,也颇显热闹。人们各行其事,对妖孽流窜的传闻,全都充耳不闻。妖怪也好,神仙也罢,只在远远的天边,绝不会闹到这山高水远的小镇上的。
这一日,镇上来了两个身穿僧袍的年轻和尚,一个皮肤白晳、秀容飘逸,一个高大威猛,浓眉俊眼。
回生堂的伙计远远地看见他二人,嘴边抹上一笑,便跑回屋内。
“掌柜的,天龙寺的和尚来镇上购药了。”
“快,你先迎着。”
那伙计出了门,径直走到悟性和悟空身前,道:“两位师傅,可是从天龙寺来?”
悟性并未答话,悟空先点了点头。
“可是要购药?”
悟性仍旧没有答话,悟空又点了点头。
“我回生堂的药材,都是刚刚自山上采下,又经我堂内名医调制而成,价格还比别家的便宜,两位师傅,里面请。”那伙计伸出手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悟性原本告诫过悟空,购药时要多看几家,对比一下药材的质量和价格,最后再作决断。遇到过分热情拉拢的商家,千万不要纠缠,否则要想脱身,可有些难了。
现下,这个伙计分明就是要让两人先进了商铺,然后再天花乱坠,细说别家药铺的不好,自己的却怎么好,和尚嘛,整天诵经念佛,不经世事,又懂得多少世间的门道。你滔滔不绝一通,他便信以为真了。
掌柜此时也迎了出来,学着天龙寺的礼节,双手抱拳,眯眼笑道:“原来是天龙寺的高僧,里边请里边请。”
悟性一脸的不情愿,悟空却不愿违了店家的好意,谦逊地点点头,便跟着伙计走进屋内,悟性无计可施,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好也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进得屋门,刚刚坐定,那掌柜便凑到近旁,唤伙计上了三碗茶,茶刚放至桌上,掌柜便开始长篇大论,将南方北方的药材俱都聊侃一番,直把悟空说得目瞪口呆。
悟性却漫不经心,任那掌柜胡侃,也不答一句话。
掌柜胡侃了半天,见他二人都默不作声,轻声问道:“敢问二位,究竟需要何种药材?”
悟空这才回过神来,从胸口中拿出一页纸张,拆了开,交给掌柜,道:“所需的药材,全都在上面,不否贵堂可否齐全?”
掌柜接过纸张,只粗略一看,便笑道:“小师傅所需,皆是治疗皮肉之伤的药材,寻常得紧,莫说是这些,即使是世间难寻的奇药珍液,我也照样拿得出来。”
掌柜再看看纸张,眉头稍微皱了一皱,道:“哟,这量可不小啊,粗算下来,要两马车方能驮得走。”
此时悟性开了口:“掌柜不用担心这个,只说能不能备齐?”
掌柜又一笑,道:“量确实比较大,两位若是不太过急用,容我从分店调动一下,最迟明日上午,必定备得齐。”
见两人不说话,掌柜又说到:“两位师傅大概也知晓一些,我这回生堂乃是天龙镇上最大的药铺,换作了别家,别说明日上午,就是后日上午,也未必备得齐。”
此下悟空点了点头,道:“好吧,明日上午就明日上午,可不能再推后了。”
掌柜道:“你放心,回生堂响当当的招牌,岂是言而无信之辈。”
悟性此时开口问道:“价钱如何?”
掌柜道:“价钱绝对公道,整个天龙镇,所有药铺的药材价钱都是商定好的,谁也不能随便抬价,二位如若不信,可到别家问上一问,便可知晓。”
悟性点点头:“好吧,便就如此。你这里可有客房?我们需得住上一日。”
掌柜笑道:“客房在后院,请随我前去。”说罢便站起身,引着二人走向后院。
到得客房门前,掌柜又开口说到:“都是上好的客房,有专人打扫,干净得很,二位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待我调来药材,便可结帐拿药。”
二人跟着掌柜走进屋内,四处一看,果然干净整洁,所有器具均都一尘不染。那掌柜又道:“你们先歇息一下,我去为二位沏壶茶,刚刚运到的龙井,那味道可不同凡俗。”说罢便转身而去。
悟性和悟空也坐将下来。不一会儿,掌柜便拿着一个精致的茶壶和两个古瓷茶碗走了进来,到得近前,先为他二人斟了茶,道:“上好的龙井,两位慢用,若是有什么吩咐,可到前院唤我。”
悟性点点头,掌柜便下去了。这时悟性转过头,端起茶碗,对悟空说道:“师弟,此前多有得罪。我是你师兄,却不懂忍让,极是惭愧,悟性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悟空见他一脸谦逊,又是赔罪之言,当下赶忙道:“师兄莫要如此,咱们是同门师兄弟,此前虽有些矛盾冲突,原本也没有记在心里。”
悟性笑道:“好,咱们就一杯茶泯恩仇了。”说罢一饮而尽。
悟空见他如此,也端起茶碗,笑道:“师兄不嫌恨我,于我而言,便已是大大的高兴,好,今后咱们师兄弟,情同手足,福祸齐当。”
说罢同样一饮而尽。
二人就此谈笑而饮,不一会儿,一壶茶已经见了底。悟空刚想去唤伙计上茶,忽觉内腹一紧,即刻便疼痛便忍,不由得用手捂着小腹,转头一看,见悟性也成了这般模样,二人皆是虚汗淋漓,站立不稳。
悟空开口问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悟性一脸痛苦之色,道:“莫非,莫非咱们遇上了黑店,要害咱们二人的性命。”
悟空:“黑店?为何,为何是黑店?”
悟空刚一问完,便见悟性身体往下一滑,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悟空小腹的疼痛感,此时开始蔓延,缓缓遍及至全身各处,整个身体俱都如蚊蚁噬咬,麻痒疼痛,内力尽失,真气涣散,提不起一丝气力来。
那疼痛感愈加强烈,全身乏力无比,就连打坐的力气都没有。悟空终于经受不住,便也歪头一倒,躺在地上,只是他的意识却还没有完全丧失。
他性子坚忍,在此下的境况中,也比平常人多了几分韧性和坚守。他心中默喊着:不能就这样被害了性命。虽然倒在地下,却仍旧忍着全身的剧痛,心中开始默念起《摩诃心经》总纲中的经文。
初念之时,全身仍然剧痛不已,待念了一会,便觉得痛意渐轻,那经文竟似有疗伤止痛之效,待一刻钟后,痛感全无,只是浑身软绵绵,连抬头的气力也没有,只能躺在地上,一丝也动弹不得。
又过得一会,悟空忽觉身旁有异,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可以动手了吧?”
“慢着。”
听到这两个字,悟空心中大吃一惊,这声“慢着”,分明是悟性的声音。
又听悟性说到:“此人天赋奇质,如今佛法高强,咱们还是小心一些。”
悟空虽不能动弹,但这几句话却听得分明清楚,他心中又是震惊,又是诧异,不知为何悟性会说出这番话来。
忽然一只手伸到面前,撑开悟空的眼皮看了看,又摸摸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纸包,纸包上面放着黄褐色的药粉,伸到悟空的嘴边,用力摁在悟空的口鼻之上。
悟空呼吸受窒,忍不住大口吸气,便觉一股刺鼻的药味,如针刺般扎入鼻腔,霎时间,原来清醒的意识再次模糊,不一会便不醒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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