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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如此顺其自然,令人觉得她不过是因为赞叹而情不自禁。
陈女史拿她没办法,只得低头去看安如锦。只见安如锦恍若未闻,面色不动,手中拿起灰押将香灰压平整。这考究的是手劲的精细。手劲太大,香灰压得太实,不利于后面的焚香。手劲太轻又会影响等下的香篆。
安如锦十指纤纤,在透进来光线中犹如玉雕一样,十分美丽圣洁。
一旁的茹佩眼中迸发嫉妒的光芒。不得不说,看安如锦摆弄香具就如同看名家画作中的美人一样赏心悦目。一举一动都透着娴雅端庄,令人怦然心动。
而且看安如锦的样子,甚至比方才姚燕都多了几分老道。茹佩回过神来忽然心惊,怎么可能?安如锦怎么可能比姚燕还厉害?
她查过安如锦的底细,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县令之女。说白了只是比寒门草根好一点的罢了。县令靠着功名才得入官,怎么可能比她这官宦之家的女子还懂香道?还有,她虽然看不起姚燕的出身,但是姚燕可是周女史亲自调教的弟子。安如锦只是陈女史这两月调教的,怎么可能如此优秀?
一定是她看错了!一定是的。茹佩安慰自己,继续往下看,甚至连自己手中香炉中的焚香都顾不上看顾了。
安如锦浑然不觉四周的声音,轻轻拿起香篆放在香炉正中。她用的是古法双耳篆,双手齐放,然后将香粉轻轻填上。
四周鸦雀无声,三位女史都盯着安如锦。这次香道考核就几个拔尖的秀女,自然也是她们关注的重点。其余的秀女就算是过了前面两局,第三局才是真正的分水岭。
安如锦用的是福字香篆,整个香篆填满了香炉正中。忽然她又拿起一旁一个小小的心字香篆,开始填香粉。
陈女史皱了眉。常女史“咦”了一声,似乎十分惊讶。一旁的成女史忍不住开口:“这是要做什么?”
安如锦聚精会神,对成女史的问话充耳不闻。她在福字香篆旁边填好心字香,然后依次在四个角同样打上心字香,最后她轻轻提起双耳篆,礼成。
三位女史忍不住凑过来看了看。只见一个福字在正中,而四个心字环绕四周。这四个心字刚好比较小,又因为角度特别,看起来犹如四抹祥云。整个香炉中,形成一幅祥云福字图。
成女史失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香篆?”
陈女史却是吃惊看向安如锦:“你……这是……”
安如锦目光平静,道:“回三位女史,这是祥云福字篆。”
成女史呆了呆,很快回过神来:“不对,你这样的话,福字和四个心字如何衔接烧起?!”
安如锦拿出一根细细的管子,不慌不忙道:“这很容易。把心字抹开衔在福字上,到时候点燃四个心字,香粉自然会烧到福字。”
此话一出,三位女史哑口无言。在香灰上做香篆本来就有一定的难度,现在她竟然要在香灰上再把心字最后一笔抹开,这简直就等于在刀尖上跳舞。一不小心就会破坏整体的美感。而且香篆一经填平成形之后再抹开,很容易随之塌了字形。
一旦塌了字形,那“以范香尘”就做不到了。
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举动。难道她有这么自信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把篆好的香粉毫无破坏感的抹开?
安如锦的话令左边三排的秀女们吃惊不已。她们看着安然不动的安如锦,就像是在看稀罕物一样。
陈女史皱眉:“如锦,你要好好想清楚。”
常女史也劝:“你这个香篆目前已是极好。万一失手可是这一局就无法得上优。”
成女史看着安如锦,忽然轻笑:“安秀女果然很有信心。万一这做错了,别说第三局了,第二句都算你不过的。你想优于其他秀女,也不应该拿自己的前途冒险。”
安如锦看了成女史一眼,恭敬却淡然道:“多谢三位女史,如锦有信心。”
她说着拿起那根细细的管子,几乎以一种别人都看不清的速度在香粉上一抹一划,只见一道细细的香粉线随之衔接在了心字和福字之间。
一切浑然天成!
三位女史看得都愣住了。这手法太快,以她们的眼力竟然没看清楚安如锦是怎么做到的。而此时安如锦已经开始点燃香粉。
三位女史面面相觑,竟不知说什么才好。陈女史眼中有惊喜,她没想到安如锦竟然出乎意料,不过同时她眼中又有疑惑,这香篆她从没有教授过安如锦这祥的祥云福字图。
难道是她自创?
成女史面上的笑容收起,皱眉看着安如锦。从方才到现在所有的秀女都是规规矩矩,要么篆心字香,要么篆福字香,只有她突然露了这么一手,一下子把所有的秀女都比了下去。搞不好,最后第一是这安如锦……
成女史眼中光芒闪烁不定,只是盯着安如锦面前的香炉,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第二局就结束了。三位女史开始依次检查每一位秀女香炉中的香粉烧后是否完整。除非是真的手法不好,根基不牢的几位外,其余都通过了第二局。
常女史开始念评定的名次。淑德宫和淑贤宫自然是姚燕和程杏两位秀女,而中间这排则是茹佩和秋荷名列前茅,而越秀宫和明秀宫则是安如锦遥遥在前,其余几位都是中优而已。
越秀宫和明秀宫的秀女们资质本就参差不齐。如今因为安如锦的存在而越发衬得其余秀女们越发平庸。
越秀宫和明秀宫的几位秀女都哀怨地看着安如锦的背影。茹佩更是愤恨地瞪着她。本来掌香女史的名额就少得可怜,除了姚燕和程杏两位之外,她本来十分有信心锁定其中一个名额。
现在可好了,掌香女史四个名额,如果没有特别的缘故,姚燕、程杏、安如锦就会占据其中三位,而自己身后的秋荷则隐隐在自己之前……
自己今年想要成为女史的希望,看来是越发渺茫了。想到此处,茹佩只觉得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