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峰,问心崖。
此时,骆星河静静伫立于山崖边上,眺望着远方天际。
远方的天空有些昏沉,有些压抑,就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山雨欲来风满楼。
问心问心,无愧于心。
每次心有郁结,犹豫不定的时候,骆星河都会到问心崖这里静己思过,希望自己真正能够做到问心无愧。然而许多时候,许多事情,都不是问心无愧就能一笔带过的。
……
一阵过后,骆星河收回目光,俯视着山间炊烟袅袅,云雾缭绕。
那里居住的都是山外山弟子的亲人,是普通的百姓,受山外山庇护,一直过着安稳的生活,亦无需为兽乱之祸而提心吊胆。
有时候,骆星河常常在想,倘若自己是一个普通人,自己的人生又该是如何?守着孩子炕头,过着平凡的日子,或自在逍遥、或者痛苦烦恼……
可惜,骆星河不还是普通人,他是山外山的山主,肩负着山外山的兴衰荣辱,更背负着山外山数千弟子的生死命运,还有方圆境内数十万百姓的安危……所以,他要考虑的很多很多,甚至不能为自己考虑,不能为自己身边的人考虑。
……
“山主。”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骆星河微微怔了怔,随即回过神来。
来者正是天权峰和开阳峰的首座——庄宏儒和向鹏。
“外面现在有什么动静?”
骆星河深吸了口气,平复下自己的情绪,但却始终没有回头。
庄宏儒神情沉重道:“大青山附近的兽乱越来越严重,我们虽有护山大阵庇佑,可七峰弟子也损伤不少,昨日北面又有三处村寨被毁,在这么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
说到这里,庄宏儒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
山外山虽然地位超然,可是关外的百姓才是他们发展的根基。倘若关外没有了百姓,山外山哪里去招收弟子,没有弟子,又何以传承。
因此,听完庄宏儒的讲述,骆星河的心情格外沉重,眉宇之间难掩担忧之色。
“老六,矿脉那方的情况如何了?”
听到骆星河询问,向鹏连忙回禀道:“山脉那方一切正常,有老三镇守那里,应该出不了问题。”
顿了顿,向鹏忍不住感慨道:“山主,这次还多亏了万通商行的钱掌柜,若不是这两年矿脉的收益进项,让我们山外山实力大增,恐怕第一次兽潮暴乱,我们就已经被灭了……这个家伙可真不简单啊!”
“非也非也……”
庄宏儒苦笑着道:“真正不简单的可不是钱掌柜,反倒是他身后的人。”
向鹏愣了愣,满脸疑惑道:“他身后的人?你是说万通商行那几个老家伙?”
话音刚落,向鹏自己就否定了:“也不对啊,如果钱掌柜身后真是万通商行,那几个老家伙的实力,完全可以自己去弄,为什么把好处让给我们?”
庄宏儒笑了笑,却没有多言,转而递上一封信函:“对了山主,这里有封万通商行送来的密函,你请过目。”
“嗯?”
骆星河打开信函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为难。
向鹏好奇道:“怎么了山主?是不是钱胖子有什么事?”
骆星河收起信函,点了点头道:“钱掌柜向我们求援,他们那里被兽乱侵袭,某些势力对他们有所威胁,想要请我们派人帮忙坐镇……若是以前还好说,现在我们自顾不暇,恐怕难以……”
向鹏结接过话道:“乱林集那方不是镇南王的管辖吗?他们怎么不去求官家的人?更何况,那里有万通商行的分店,万通商行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骆星河叹了口气道:“求是求了,可惜至今音讯全无,否则他们也不会向我们开口了。现在各方告急,处处灾患,就连古乾王朝都自顾不暇,你觉得这个时候,镇南王和万通商行的几位老人,会为了一个分店而以身犯险吗?”
“那该怎么办?”
向鹏性子直,颇为恼火道:“钱掌柜那方帮了我们大忙,既然他开口求援,肯定是刻不容缓,若是我们不派人过去,太不仗义了。”
庄宏儒摆了摆手道:“我们现在也是自顾不暇啊!山主要坐镇山门,老三要镇守矿脉,不容有失,师妹要守护天光阁,我和你要负责大选之事,老二和老四他们要警戒兽乱……哪里还有多余的人派出去,除非桃园村那为前辈……”
“行了,不用说了。”
骆星河打断对方道:“不要去打扰那位前辈,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实在不行,就让师妹跑一趟吧,关内始终要比关外安全一些……至于天光阁,就暂时由我来打理好了。”
见山主已有决断,庄宏儒与向鹏亦不好再说师妹。
“山主,另外还有个事。”
“什么是直说。”
“呃……”
庄宏儒犹豫了片刻,直言道:“拜月山庄的人快要到青山小镇了,据探子传来的消息,这次过来的人是拜月山庄的庄主邀月。”
“行了,我知道了。”
骆星河看上去很平静,但庄宏儒却发现对方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他明白对方的心情肯定很复杂,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沉吟片刻,骆星河复又问道:“青山小镇有什么情况?”
“没有异常,倒是来了不少玄者。”
“打伤阿力的那个人呢?”
“和凌小子住进了青山医馆,穆大夫一直在为他疗伤。”
“没有异动?”
“没有。”
“嗯。”
骆星河轻轻颔首不再多问,转而道:“后天就是大选的日子,你们好好去准备一下,如果拜月山庄的人到了,安排在外门就行了。”
“宏儒明白。”
庄宏儒应声退下,向鹏亦跟着离开。
二人刚走不久,芮天慧又来。
“师兄。”
“灵儿如何?”
听到骆星河问起女儿之事,芮天慧嘴角苦涩道:“你不再考虑考虑吗?这样的选择,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骆星河面无表情道:“拜月山庄定是知道了君儿的情况,才会如此趁人之危,他们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是说?”
“他们或许是冲着天外洞天来的。”
“那我们还……”
“我们有得选择吗?”
骆星河打断了芮天慧的质问,面色黯然,整个人仿佛一下苍老了几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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