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罗克是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梦而已,等到自己离开实验室,这一切都会消失,黑荆棘庄园还是原来的样子。
但经历过这么多怪异的事情之后,罗克的心中没有了百分百的把握。
身处这里,他就像是置身于一间空旷的放映厅中,眼前的画面就是巨大的荧屏,不同的是,罗克能够走入其中,却无法参与进去。
显然,在那些熟悉的人面前,他成了空气。
到底还要这样呆多久,这个问题罗克迫切想知道,但他很清楚,每次的梦境自己总是被动地回归到现实,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孤独是最折磨人的利刃,罗克表示自己受够了,对他来说,现在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梦境与现实之间似乎隔着一个世纪。
虽然不想承认,但罗克有种感觉,那就是外界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
至于究竟多久了,他没法做出判断,因为罗克并不想承认心中的预感,自己或许已经被大多数人给遗忘了。
格滋沃克西南方,这片广阔的大地已经成为了骸骨的聚集地,放眼望去,荒无人烟,但一旦天黑时,它们就会卷土重来。
即使是在白天,也无法保证怪物就不会出现,人们宁愿一直呆在米拉尔中。
一个月不见的小镇,它的变化很大,看上去有点庇护所的样子,最外围建起了一圈宽厚的石墙,高度大约十米左右,长达两米的尖刺插满了外墙,像个刺猬,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安全感。
街道上,走路的人总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恐慌跟迷茫是大多数人的真实写照,因为战争早就降临了,它们来源于城墙之外,那些如浪潮般的怪物。
由于逃难者的数量不断增加,导致了米拉尔显得很拥挤,这并不奇怪,这一带除了墨菲斯城,就剩这里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了。
处于灾难的漩涡中,人性的丑恶就会被无限的放大,不可否认,那些逃难者在米拉尔是悲惨的,他们没有尊严没有食物,就连生命都无法保障。
在街道路口处的一家面包店前,一位彪悍的面包师正在驱赶店门口围着的小孩子,他们穿着破破烂烂,个个面黄肌瘦。
这些逃难来的孩子饿极了,他们几乎都失去了父母、亲人、家园,此时正不停乞讨着。
面包师突然露出嘲笑的嘴脸,他走回店里拿出了一些面包屑,直接撒到那些孩子的头上。
“哈哈,抢吧抢吧,像狗一样,加把劲,否则要饿肚子咯!”看着那些小孩疯狂争抢夺面包屑,面包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有趣,有趣,那个高个子的真能抢啊,看到了没。”
“看到了,真努力,这是连地上的泥巴也吃进去了呢,哈哈。”
周围的行人见状,有些人主动停下脚步,嬉笑着拍手起哄。
孩子中,一名瘦弱小女孩完全抢不到面包屑,但她没有放弃,不幸的是,她被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孩推了一把。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小女孩直接摔倒地上,脑门不偏不倚地磕到了一块坚硬的台阶上,顿时鲜血直流。
“呜呜。”小女孩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视线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通红起来,她本能地捂住了伤口,但这无济于事。
那些争抢面包屑的小孩子没有理会他,片刻之后,他们全都散去了,而周围的路人同样也没有给予小女孩任何帮助,随着面包师回到店里,周围的人很快就散去了。
“呜呜呜妈妈,弟弟还在等我,呜呜,我不能死。”小女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右手捂着额头,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这个路口。
看来纠纷、矛盾、争斗以及死亡真的已经变成了常态,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这样的,可能会很美好,也可能更加糟糕,对于这样的现状伦道夫已经无能为力,他能够做到的事情少之又少。
心有余力不足是他最真实的写照,随着墨菲斯城的介入,米拉尔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了。
“我开始想念黑荆棘庄园中的那个家伙了,我无法相信他就这样死掉了,现在的米拉尔真的很糟糕。”静静站在办公室的窗前,伦道夫双目凝视着远方,脑海中慢慢出现了罗克的身影。
在镇中,时而能看见巡逻的队伍,他们穿着精良的装备,神情都很冷漠,眼中带着凶芒。
对于熟悉米拉尔的人来说,这些队伍是陌生的,他们来自墨菲斯城领主的势力,至于来这里,明面上是为了协助镇卫所抵御怪物,实际上是带着肮脏的目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哥布林的牙齿居然变得比金币还要贵重,可能只是某个巫师的恶趣味吧,但在那些领主的眼里,这就是唾手可得的利益。
消息的真假对于疯狂的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所以,现在的米拉尔有了这支陌生的队伍,他们负责收集哥布林的牙齿,有时候也会拿活人当诱饵,引诱更多的哥布林,这也导致了小镇的格局完全变了。
留守的贵族和富人跟这支队伍走得很近,而镇卫所那些土生土长的流氓则和平民们打成了一片,他们的英勇奋战赢得了大家的尊敬。
伦道夫和他的执政厅独树一帜,夹在这两股势力当中左右为难着,而剩下的逃难者自成一家,他们散落在小镇各处苟延残喘着。
镇上的人给他们打上了贫民的标签,而他们的聚居地,也被称之为贫民窟。
属于黑荆棘庄园的那栋祖屋已经变成了贫民窟的一部分,这也是伦道夫默许的,因为他实在是头痛该怎么安顿这些人,执法庭那里早就人满为患了。
自从黑荆棘庄园被毁灭的事件在镇上传开后,人们已经不在那么关注庄园中的幸存者了,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了特别的标签。
罗克老爷这四个字恐怕在人们的印象中,已经渐渐被灾难末日给取代了,他的死亡成了既定的事实,真是莫大的讽刺。
这天,米拉尔的天空下着灰蒙蒙的雨,让街道变得异常泥泞,行人走在上面,经常会让鞋子深陷当中。
“该死的天气,这是我唯一一条干净的裙子了。”
抱怨是每个人的权利,尤其是在这种紧张笼罩的气氛之下,发发牢骚可以有效地缓解内心的压抑,一般这样的天气,大部分人都会理智地呆在家里。
当然的,挣扎在生活底层的人不在此列,比如那些外来的贫民,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巷道中,衣裳破烂的女孩正蹲在一根管道旁,她在哭泣,额头处有一块很大的疤,背上明显可以看到一条尺来长的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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