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晨本打算不在这富贵风流地久呆,但这林烟梦却颇为难缠,而他也难以招架。
自始至终,他的心里都有一番疑惑:真的是她冷酷无情?为何对他的死置若罔闻呢?
他们的曾经,他也从关河洲口中听到得足够多。
而他也看到了关河洲在回顾这一生时少有的微笑。
宗门里,他只看到关河洲是一位执守养生殿的书呆子,但之后他才知他在此之前已然与爱恋之人拥有了比其他人更美好的经历。
他在羡慕,却在此刻为之感到不值……
为何要一笑置之呢?
为何不为他流泪,哪怕一滴也好。
不见她嗟悼,也不见她彷徨无助。
他不想让关河洲的所作所为看起来如一厢情愿那般狼狈与令人唏嘘。
所以……
“为什么您不为他伤心呢?”
这话也不需要鼓起太大的勇气。
但从林烟梦之后的反应来看,这或许是她最不愿听到的一个问题。
“没有为什么。”
她累了,不再用手肘支撑着床被,而是真正地趴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我认为您只是不想去面对,但受伤的始终还是您自己啊!”
修晨全身没有任何异样,语重心长地说道。
林烟梦抓来了修晨的右手,与之合十,垂下眼光,看着两人的手,说道:“你是觉得我可怜,才……”
“不,我想要帮您。七长老走了,而他又将您托付给了我,所以……我想知道您真实的感受……也许我永远不会成为他的替代者,但在情理之内,我会担负这份责任。”
看起来,像是实话实说。
因此,林烟梦两眼一弯,轻笑出来,不知怎的,一听这话,她就想笑,觉得这孩子当真只是个孩子,忍不住在他胸口磨蹭了片刻。
“所以啊……”林烟梦微张杏口,手指不由自主地与他握得更紧,“他不如你有这般能力……才狠心抛下我!”
修晨听到林烟梦语气中存有一丝落寞,或许她也愿意向自己敞开了心扉,真诚地说道:“七长老对您的情意,您应该也会永生不忘。而我,得到了他的嘱托,自然要信守承诺,保护您的周全。”
终于把这番话说了出来,虽然两人正处在不足观瞻的状态。
修晨心下一片畅快与释然,动了动手,在看到林烟梦沉默的这段时间,与之分离,却听她将头重新抬了起来,嘴唇便与自己的嘴唇接触在了一起:“那就……用身体来保护我……好吗?”
修晨不知为何她还没有死心的意思。
“万万不可!”
修晨支撑起了身子,从床上做起,也不顾林烟梦仍未反应即时而坐在自己的腿上。
“该说的,晚辈已经说完了。”
林烟梦盯着他留给自己的俊朗侧脸,嘴角一斜,低声说道:“你其实是看不起我吧。因为你觉得我……脏。”
林烟梦执着于这样一个并不合理的理由,修晨只好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我认为您比诸多女子都要出色。”
艺妓无德?
修晨不同意这一说。她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尊严与独立的思考方式,而林烟梦于他的印象更是与之前所见女子完全不同。他欣赏这种敢作敢为的女子。
“呵,是吗?那还是我没有吸引到你。”
修晨对于这个问题可以笃定地回答。但眼下,又不确定如此回复是否有合情形,因此短暂语塞。
“真的那么喜欢师妹?”
修晨惊讶地转过头来,没想到林烟梦竟然知道自己的想法……
好奇之余,他这才发现林烟梦已自行披上了一件薄衫,长舒一口气,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睛,挠了挠头微笑说道:“我之前就告诉过您了。”
林烟梦没好气地往他胸口上锤了一拳,随后从他身上离开,问道:“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我还得去参加湖山大会……”
修晨以为林烟梦并不知道湖山大会,因此刻意停顿了一下,却见她点了点头,于是继续说道:“等大会结束,我便带您去南方玩玩。”
“三人?”
林烟梦面无表情地问道。
“三人?”修晨疑惑重复了一遍,但很快反应过来,点头肯定地笑道,“对!三人!”
林烟梦长长叹息一声,说道:“也好。本身我不如你们,只有短短百年,韶光过后,我就成一代老妪,要是能麻烦到你时,自然不会客气!”
修晨闻言,略有些感伤,理了理情绪,说道:“晚辈一定尽心竭力。”
林烟梦皱起了眉,或是不喜少年的自称,但也不再去深究,柔声道:“他是我的人,可他现在死了。你既受他使命,那么,从此,你便是我的。”
也许意思应该就是自己所言的那个意思。
所以,修晨肯定地回道:“当然。”
本要告辞,却又见林烟梦似是意犹未尽地由怀中伸过来一只小指头。
修晨不知所措地看着林烟梦,问道:“这是?”
“拉勾啊!”
修晨这才明白过来,但两人又不是三岁小孩,为何要做这种没有任何保障的约定。
但既然她想这么做,也未尝不可,修晨也就勉强地将小指与她勾在一起。
就这样一个不算数的仪式之后,修晨终于离开了她的房间。
由房中,林烟梦一直看到他最后一抹背影消失才沉下视线,用手抚着身体的某个部位,好奇地小声问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石头吗?……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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