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寒深夜,整座冥阳城却亮如白昼,修晨双臂撑在楼阁的围栏之上,冷风吹拂着他的鬓发。
忽从后方传来轻微脚步声。
“她们都睡了吗?”
修晨知道那人是谁,发问道。
“都没出门。”
沙鬼不太确定两位少女的具体情况,但都身处房中,也就意味着她们不能做出其他举动。
修晨点头,望向了冥阳城中央的地标性建筑——冥王钟楼。
大约百丈有余的楼身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每隔一个时辰,钟楼总会奏响响遍整座城池的宏厚钟声,现在距离下一声钟声响起还有不足一刻的时间。
高耸钟楼所投下的阴影给人们带来的影响并没有修晨想象中的大,它的周围飞檐楼榭无数,或许那边筑居的都是冥阳城的上流人群。
但很快,修晨便移开了他的目光,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沙鬼也走了过来,并一脸轻松地站在他的身旁,在感觉到他的异动之后,也把目光投向了他之前关注的地方,随即嘴角一撇,不怀好意地笑道:“你不会连这个都没见过吧?”
沙鬼看着那位同他们一样,站在自家围栏处打探远方,却不着丝毫的风尘女子,心中顿时产生了莫名的兴奋感。
她身后的屋内热闹非凡,人流攒动,看来他们正在进行其乐融融的大型会晤。
一阵寒风袭来,整个楼阁的气氛开始变化,于是沙鬼把挑逗的笑容用咂嘴掩饰过去。
随之而变的当然还有修晨的情绪,他低下了头,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沙鬼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围的环境不再有远处的欢声笑语,唯有一片安静。
“柳怀仁一众早在一个月前便来到了这里,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出手。”
沙鬼一五一十地说道。
柳怀仁,无极宗的大弟子,曾经的二弟子,在之前鬼三长老与其门下大弟子的遇袭事件发生后,他便成为了无极宗大弟子的不二人选。
“据我安插在冥阳城的眼线报告,柳怀仁身边除了几个随从,并没有其他同门,因此我们可以趁虚动手。”
沙鬼继续说道。
“你是说,杀了他?”
修晨讶异地看着他。
沙鬼神情淡漠,他的话语也显得冰冷:“他是我们这次行动唯一的敌人,不尽快除掉他,我想我们会在短时间暴露。”
的确,沙鬼出现在宁安城的消息早已公之于众,同样慕迎雪等人受命前往也人尽皆知,而修晨却不在其中,柳怀仁必定会心生戒备。
“这个建议,我会考虑的。”修晨点头,接着问道,“还有什么消息吗?”
沙鬼说道:“琉星环被冥阳城城主视为掌上瑰宝,柳怀仁对此肯定也费尽不少心思,如今尚未得手,一切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切记你上次的教训。”
言语及此,修晨挠了挠头,上次太快草率、单纯,才被陆煜杨算计,他早已吸取教训。
“喂!”沙鬼用胳膊肘抵了一下修晨,“或许柳怀仁还是其中的重要一员呢!”
那位女子的身后,歌舞升平,莺歌燕舞一片,况且无极宗的一众都以荒淫无度的作风示人,难言柳怀仁未在这一个月以来,不心怀同样的打算。
“这不关我的事。”
修晨始终没朝那边再看一眼。
这时钟声来了。
浑厚鸣耳的钟声充斥于天空之下,而后来自那处传来一阵又一阵温和柔煦的气流。
修晨挤了挤眉毛,好奇地看着那尊雄伟的钟楼,问道:“这钟楼似乎有点诡异。”
沙鬼呵呵笑道:“找时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修晨轻轻点头。
……
冥阳城据说有上千年的历史,名胜古迹无数,城中的建筑也延续着前人那般富含古色古香的某种气质。
一大早,修晨与沙鬼两人一身素装,闲庭信步于冥阳城的中心轴道之上。
“这里还真是鱼龙混杂。”
修晨看着不断在身边穿行的路人,感叹道。
沙鬼眯眼打量着四周,开口道:“毕竟隔着不远还有无极宗和凤山堂,他们之中应该不少都是受宗门委派而来的眼线。”
此处正是人山人海的闹市,两人在其中停留片刻,便折出一条小径,投更深更静的地方行去。
沙鬼望着被甩在身后的人群,说道:“我们可能是太过惹人耳目了吧,不少人还刻意盯着我们片刻。”
修晨摇头,低声提醒道:“我就担心要是有人突然认出我,事情便不好解决了。”
修晨深知自己在宁安城发生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龙玄山脉,虽说知道自己名号的人颇多,而熟识面孔的较少,但在外行事,谨言慎行往往没有坏处。
“无极宗对于琉星环应该志在必得,毕竟他们把相关的信息封锁得毫无缝隙,就连凤山堂的一众人也都还不曾知晓,我们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修晨走在前面,理性地说道。
走了一会,却注意到沙鬼并没有跟上。
转头去看,发现他停驻在了一处装潢得极为艳丽的楼阁之前。
修晨只看一眼,便明白了屋内的勾当与当日所去的群芳阁大同小异,径直走过去,拉着沙鬼的手臂说道:“你以前可不太喜欢这些东西。”
沙鬼被他这么一扯,九霄之外的思绪才重新归为平静,他对于修晨的话不太在意,但还是移开了恋恋不舍的目光,说道:“其实那里面不错。回头,我们进去玩玩?”
修晨可不会接受他的邀请,回想起当日的遭遇,修晨加快了步伐,拒绝道:“师尊不允许我这么做。”
“师尊?你整日口中念叨的便是那个冥顽不明的师尊,他教给你了什么?”
“人心向善,回归纯朴……”
修晨闭眼道。
“万变于心,返璞臻良。”
沙鬼急忙接上下半句,随后说道:“你这话我听过不下千遍,那老头不就教了你这四句?”
“你现在还不懂?”
“我不需要懂。”
“你今后自然会懂。”
面对玄之又玄的事物,沙鬼可不愿深究令其头痛的东西。
本来以为紧接着修晨会对自己再次进行一次如同疾风骤雨般的说教。
但他看到对方已经走向了一处胡同之中。
那里有几个人。
依靠先前的观察,应该是一人在这里拖欠了钱财,将要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猛揍一番。
本就在凡尘之中比比皆是的一幕,他认为修晨没有必要多管闲事。
沙鬼快步跟了过去,刚进胡同,便发现了那几个汉子呈口吐白沫状倒在地上。
修晨正蹲着身子,看着那位之前挨过毒打的年轻男子。
只听他冷冷地问道:“姚空,还记得我吗?”
姚空看着修晨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厌恶。
他恨这个人。
因为他,自己失去了一根手指;因为他,自己失去了本倾心于自己的妹妹。
可能到目前为止,他并未听闻自己生父的死讯,即便如此,他也对修晨恨之入骨。
不曾想今日还能遇见他,并且受到了他关键时刻的出手相救,可他宁愿受到皮肉之苦也不肯接受他施舍而来的半点恩情。
在之前,他考虑是否要逃脱,但发现修晨的背后很快便走来了一位面容稀疏平常的少年,他打消了自己的无妄之想。
后来,他感受着凄清的胡同里,传来的萧瑟的风。
他刻意地把自己的表情捏合为最轻松的状态。
修晨身后的少年,平凡而泛泛,他在凡世闯荡了几年,别的不太明白,但总算学会了一件事:人不可貌相。
修晨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就意味着,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面前的这位依旧风雅飘逸,怪不得心爱的妹妹会舍弃自己。
他厌倦他的父亲,也厌倦了来自那个宗门的所有人。
于是,他站了起来。
被人抽过的脸颊一片红润,他没想看修晨一眼,他冷漠地用瘦削的肩膀撞开了他,并一瘸一拐地想与沙鬼错身而过。
“你要去哪?”
修晨仍蹲在原处,并未因他的行动而回头。
但姚空只嘴角一撇,步伐也更为坚定。
“喂!他在问你话呢!”
沙鬼实在看不下去,使力拉过姚空的手臂,任凭他如何挣扎,却不能动弹分毫。
修晨站起身,走到姚空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大体知道你的具体身份,因此按辈分来讲,你是我师兄。”
“我为我之前对你所做的事情道歉,但是那并不代表我是错的。”
“今后,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
姚空冷笑一声,他微翘的嘴脸,流露出一股邪魅的味道:“你的意思也同样表明,我就是你的长辈,你什么事情都听我的?”
“当然不完全是这个意思,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之内,我能帮则帮。”
修晨的心头蔓延出不好的预感。
姚空耸肩一笑,把一只手伸到修晨身前,说道:“把你的钱给我。”
流连尘世,金钱能让人在世间游刃有余地穿行,这同样也是他近几年总结而来的少数真理之一。
修晨平静地看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
沙鬼本想制止,却被修晨以摇头劝阻。
待姚空惊讶地接过稍显沉甸的布袋之后,修晨开口道:“回去好生照顾师伯,虽然我们尚未谋面,你还是回去告诉她,我处理完事情之后,会去拜访她。”
姚空没有回答,同样他呆滞的反应并不是因为修晨能主动接受他这般无理要求,而是他在这一系列的行动之后,发现对方似乎在刻意讨好自己。
他不知道理由,并不代表他没有知道此番理由的途径。
短时间内,他极其想要脱身,他受不了来自修晨莫名的好意,同时也受不了被沙鬼押解的肩膀处传来的酸痛。
“我可以走了?”
修晨低下眼,想了想,点头道:“以后别再来这种地方了。”
这是忠告,仅仅是忠告。
姚空当然不会将之放在心上,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厉言相向,他深知对方的实力以及手段,所以在沙鬼松下手臂之后,便扭头往外走去。
他没有回头,在他转身之后,修晨也没有再看他。
“你难道不怕他把你的去向公之于众?”
沙鬼双臂环胸地看着那道背影,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修晨的身体,问道。
修晨摇头道:“我本有此番心思,但一细想,倘若我执意希望他能为我保守秘密,他必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我们方才的表现,应当给了他一种我们有恃无恐的暗示。”
虽然修晨的看法的确有理,但沙鬼却不太同意,因此他说道:“但他只是一个小人。哪怕只有一个狭小的狗洞,只要他愿意,他也会往里钻。”
“他目前应该还不会往洞里使劲。”
“为什么?”
“他还不知真相。一旦知道,他最大的迁怒对象便是我。”
“可是你在怕什么?”
“如果他想做,他便能轻而易举地做到,而那些事情对我来讲,如致命一般。”
“你是说她们?”
修晨摆了摆手,不再与他探讨这个话题,往胡同之外走去,慢慢说道:“如今的他翻不了大风大浪,所以我才不会担心他会泄露你我的踪迹,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分量。”
沙鬼看着他走在悠长的巷陌,几点天光飘下,他竟能看见那道看似坚毅的身躯开始战栗。
只有修晨知道他自己在想些什么,他不太确定故事的开始为什么会盛气凌人地切掉他的手指,并以此为线索深究他的身世,从而引发诸多的连锁效应。
本是华丽的人生,却是错误的开始。
……
冥阳城无论何时,宽敞的冥阳道上总是车水马龙,来往行人,路边商贩,互有吆喝,好不热闹。
在这其中,人群的中心地带,有一家酒楼,名曰“观星楼”,是冥阳城中少有的奢华酒楼,出没于此的富家官僚无数,很少有见到寻常的路人会择路,一人来到这里。
而今姚空却能大摇大摆地走进此地,当然里边的店家在以推测的目光寻视一番后,便笑脸相迎。
姚空对于观星楼的大体规矩略有耳闻,因此他选择在酒楼中花费较少的一楼列座,即便如此,在他点制一轮炊金馔玉之后,望着逐渐空扁的布袋,依旧肉疼不已。
他是一个典型的小人,能审时度势,在某些时段,又会显得自私自利,与他交际的狐朋狗友,他可能会在举步维艰之时,选择攀附,一旦自己一步登天其他人绝无以此沾光的可能。
如何隐忍,是他人生中的必修课,在失去自己心爱的尾指过后,他犹如重获新生,苟且生存,他无止境的生涯里,开始寻得一种自我救赎般的生存方式。
初始,在修晨面前的狼狈模样,他在今后的人生不再会去表现,他可以为某事不择手段,但同时又不可亏欠自己。
“咳……咳……”
想到这里,他在疏忽大意后,竟被一根颇长的鱼刺卡住喉咙,他只觉此时的自己呼吸困难,正被一柄利剑穿过喉咙,面红耳赤的他在喝下一杯淡茶之后,才费劲全身气力,将之咽入腹中。
“今日所遇之事皆是晦气。”
他一脸暴戾地猛拍饭桌,吓得隔着老远的小厮都浑身一震。
昨晚本想体验一次即将回凤山堂的最后欢愉,没曾想在睡梦之中,被交欢过后的那贱人摸去了仅剩的银两,因此才在一大早被几个彪形大汉领出去毒打一阵,却又被最不愿的那人施手救下。
“小二上酒!”
今日他就要在这里大肆畅饮,一解千愁。
他的目光开始迷离,于是他的眼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慕灵妹妹!”
一脸痴相,还好现在身旁再无外人,不然他的短暂失言定会引起他人的另眼相看。
可是此时的他又怎会在意,他的四周再无外物,唯有那位正对自己满脸笑意的慕灵。
她终于转过身来,不是为了那个人,独独为了自己。
转得不疾不徐,恰到好处,她并未迟暮,而正当花月年华。
她的模样与上次的分别相差甚大,要说当时她是娇小可爱,如今却已有一股成熟女子的韵味。
不光是弥漫而来的气息,更是来自身体上肉眼可见的变化。
脸上的肉感被紧致的弧线所代替,那双明眸也如星辰般深邃,同时又流情婉转,粉唇娇艳如水,就如成熟待采的樱桃,只轻轻咬上一口,便能滴出水来。
她的身上仍旧是凤山堂淡黄色的长裙,以往娇嫩的胸脯,在短暂的分离过后,日渐成熟。
裙下,白若凝脂的大腿,在如今也褪去了之前的瘦弱,反而更加饱满、丰腴,依旧纤细,却给他一种即在眼前的视觉刺激,那双雪白的长腿略作弯曲的完美弧线,将快使其按捺不住自己。
终于长梦苏醒,他从暂时的梦境中脱离,再次回到这冰冷的世界,只身面对残忍的现实。
倘若能得如此女子芳心,此生足矣。
但事实上,她的心中却只有他。
可能一生不改,那么自己是否可以做些什么。
怅然若失,到头来,他发现原来自己什么也没有。
酒壶斟酒,一杯又是一杯,嘴中的辛辣转瞬即逝,脑中的印象却挥之不去。
“你怎么又来啦,滚出去!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这时,大门的喧闹吸引了姚空的注意。
门槛上趴着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他的长发沾染了不少地上的尘土,以及大声喧嚷的小厮的脚印。
在连续挨饿多日之后,他不得不再度前来乞求店家的施舍,即便会遭受拳打脚踢,但他只有趴在原地,用手死死抓住门槛,他确信店家无论如何不会与之长久纠缠。
一位小厮不知从何地拿出了一根长棍,或许是无法承受之前尚未承受的苦痛,他在地上打滚,企图缓解疼痛,不过他的手仍旧不愿松开。
“住手!”
谁也没想到,有位客人会即时制止他们。
或许是担心先前的打闹影响到客人用膳的雅兴,店家急忙上前躬身向他赔罪。
谁知那客人指着蜷缩在地上的乞丐说道:“他是我的朋友。”
“这……”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搭话。
姚空则把乞丐扶了起来,又对店家说道:“我今日便是请他来做客,你们还有何话要讲?”
店家当然不会因为他也是一身破烂,而对他产生轻视,毕竟顾客即是上帝,只要他愿付钱,一切都不成问题。
那乞丐看在这位向自己伸出援手的陌生人,内心触动起来,他抑制不住心中的苦楚,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姚空没有心软,他把乞丐带到了自己先前进餐的位置,向他递出一双筷子,说道:“吃吧。”
乞丐小心翼翼地接过,又抬起头看了姚空一眼,便舍下一切尊严,狼吞虎咽起来。
姚空平静地看着他,当两人目光对视的那一刹那,他发现他的面容极为英俊,他不是一位天生的乞丐,而是家道中落的名门子弟。
风卷残云过后,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吃相不尽如人意,姚空能感知到他的羞意。
他轻轻笑了一声,说道:“好了,能跟我讲讲你是谁吗?”
可能是乞丐并未预感到对方会问出如此突兀的问题,他的眼睛开始去回避姚空的目光。
他的身份来历,一路上,他没有向任何人谈起,哪怕有一次被一人将刀横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他也依靠自己的装疯卖傻,从刀尖滑过,因此他知道一旦说出自己的身世,将会面对什么。
没有人会好心请你吃一顿盛大的餐食,除非他别有用心。
姚空的确意有所图,但如何将其蒙骗,则需要动用一些智慧。
“你不愿讲?那好,就让我猜猜。”
姚空脸上的红润没有消退,说话间,一股酒味飘散过来,这让乞丐不太好受,即便他身上的味道,比之更为难闻。
“首先,我猜你是来自远方。”姚空伸出食指,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你的鞋子都磨破了,你走过的路应该不下五十里。”
“第二,你的气质与他人不合,你是少有几位敢在观星楼讨饭的乞丐,可能是因为你不太熟悉这里的规矩,更重要的一点是……”
“你出生豪门,从小锦衣玉食,即便是观星楼的剩饭剩菜,也比其他酒楼的要好上不少。这是你短暂时间之内,不可改变的,因为你习惯了之前的生活。”
“既然你是出自豪门,方圆之内,有宁安城、皇灵城,你的家室必在其中之一。”
乞丐明显在听到宁安城的那一刻,心神偶有触动,姚空当然不会放过这一细节,继续说道:“可最近宁安城的涣阳侯家里似乎出现了一桩大事,他家公子的大喜之日被未婚妻曾经的恋人中断,而后又发生了诸多众人在如今都津津乐道的话题,例如:涣阳侯在马车中自杀,涣阳侯妃被涣阳侯的死对头强占……”
“而悬而未决的是,人们始终不知情况的涣阳侯世子聂云的生死,据说,他在事发过后的半夜便消失了踪影,不知你在一路上,有没有听闻过这些消息?”
姚空满脸笑意,只有此时看到他这种表情的乞丐才能切身感到一股对身体产生极大冲击的压迫感。
姚空站起身,手脚有些轻浮,但还是稳稳地坐在了乞丐的旁边,随后靠在他的肩上,轻轻地问道:“或者说,你就是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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