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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伴随聂哲云的追忆流失不少,差苹摩挲着手表正焦虑,只见一辆拖拉机从远处驶来。她拍拍屁股站起来,兴奋地说,“哎呀我得试试喊停一辆顺风车!还要赶去采访‘西瓜嫁接大王’呢,你自己跟这儿等救援车吧。”
“我去,你这是听完故事就跑路啊?” 聂哲云也是醉了。
差苹想到两人之间的赌注,一边朝开拖拉机的小哥挥手叫停,一边笑眯眯对聂哲云说,“等救援车帮你把跑车从泥坑你拉出来,你微信我,我给你发位置。”
“别装可爱了差苹,我记得你给我拉黑了吧?还发位置?你是想趁着联系不上我的烂借口,拖过12小时吧?还不快点把小爷加回去?”他晃了晃手机。
晕,他居然记得这么关键的环节。差苹设想好的完美计划,失败了。
差苹此刻不能“忤逆”他的命令,只得将他的联系方式重新纳入手机。她似乎再一次对寇正夕失言了。通过这件事告诉我们,天有不测风云,如果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最好不要笃定承诺。否则会发现,道路前方全是自己挖的坑儿。
“再者说,有拖拉机,我还等什么救援车?”话音未落,他伸出一臂摆出打出租的姿势,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然而,驾驶拖拉机的小哥拼命摆手,喊道,“对不起住啊,不管你俩想干啥我都没时间停车,有急事要办。”
此话一出,聂哲云索性展开双臂,挡在土路的正中央,继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你肯定不知道有这样一条法律,如果机动车司机在路上遇到求救者,因为置若罔闻而导致求救者伤亡的司机,轻则拘留3天,重则判刑3年。停车,赶紧给我停车!”
听罢,拖拉机小哥一脚急刹车,停了下来,眨巴的小眼睛有点发懵。
“大哥,你说啥?我咋就犯罪了?”
“别想那么多,停下来就对了,车上有绳索之类的东西没有?” 聂哲云唯恐司机小哥反应过味儿,一撑手蹦上拖拉机的后车斗。
“……聂总,我真服了你。”差苹扶额,感觉好丢人。话说这条法律还真有,但不是在中国,而是在澳洲渺无人烟的荒漠公路上。荒漠白天酷暑暴晒、傍晚严寒难耐,四周除了沙子就是有毒的眼镜蛇、小蜥蜴。一旦自驾车抛锚,等上三、五天也未必有一辆车经过,所以不停车就等于杀人。差苹明白聂哲云扮演土匪路霸的原因,肯定不是怕她耽误行程,而是不忍心让爱车在泥里“泡澡”。
聂哲云不下车,拖拉机小哥看他身强体壮,显然也不敢给他踢下去,所以尽可能节省时间的办法就是帮他拉车。
捆好绳子,试了试马力。一场拖拉机解救豪华跑车的运动就此开始。
“你急着入洞房啊?给我拉慢点!万一刮了、蹭了,一百辆拖拉机也不够赔个车门儿的!”
小哥脾气好,应了声减慢速度。差苹却看不下去,责备道,“你搞搞清楚,人家小哥是助人为乐,不是你的奴隶。”她跑到小哥的身旁,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这个朋友爱车如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阳光下,头戴大草帽的小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没事没事,这车一看就挺贵的,起码得50万以上吧?”
聂哲云一听报价,登时受到极大的伤害,仿佛有人在说他的“情人”土肥圆,他把头探到车外,不满地吼道,“我谢谢你,不懂车就把嘴闭上,500万卖你半辆。”
“聂哲云你才给我把嘴闭上!你懂不懂礼貌?家教拌饭吃了?”
“反了你了,怎么跟我说话呢?知不知道现在是赌注时间?”
“赌局针对我和你,不包括你欺负别人!尤其是正在帮助你的人!” 差苹举起小拳头,“闭嘴!赶紧加油,别耽误人家的时间!”
好男儿不跟暴力女斗,聂哲云一笑置之,认认真真地控制方向盘。见状,小哥粲齿一笑,对她说,“这位大帅哥一定是你的男朋友吧?这么听你的话。”
重要的事要说三遍,差苹疯狂摇头,连说三遍“不是”。但小哥满脸堆笑,“别不好意思,你们挺登对。”
“这句话说得到位,我送你一台新拖拉机。” 聂哲云与小哥相视一笑。
“……”差苹无力地叹口气,罢了,反正据她了解,丰家村网络闭塞,应该没人认识他们。
在拉拽跑车的过程中,差苹得知小哥正是丰家村村民。刚才路过一位骑自行车的村民,那人叫小哥“丰老九”。差苹此行要采访该村“西瓜嫁接大王”丰三三。她心说,这个村起名字都是“数字党”吗?但她压制好奇心没有打探丰三三的情况,因为按照以往的采访经验来看,少打听少惹麻烦,一旦让村民知道她的来意,全村人都得跑过来看热闹。话说有热闹又有时间,谁不看?
…………
经过一刻钟的奋战,聂哲云的爱车终于从泥沟里爬出来。不过此刻的“情人”蓬头垢面,车体下半部分布满泥点子。尤其是车头,泥巴把宝蓝色靓漆全面覆盖。
聂哲云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问小哥,“最近的洗车店在哪?”
“都是庄稼地,哪有洗车的,你要急着冲车,就跟我走吧,我从院里给你拉出一根皮管子。”小哥看了眼时间,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哎哟真来不及了,你要去就紧紧地跟上我,我车速可快,你别跟丢咯!”
拖拉机怕跑车跟不上?这哥们儿能不能别气他了!聂哲云无情地翻个大白眼,扬起手轰赶,“得咧!走你的,我让你五千米!”
差苹坐上车,等了半天也不见聂哲云发动引擎。一问才知道,他要用性能证明,他的车才是绝顶好车!
她刚要骂他是幼稚鬼,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衅地问,“看你的口型,莫非想顶撞我?”
“不敢不敢,您开心就好。” 差苹皮笑肉不笑。
俄顷,车轮疾驰而起,他环视四周的荒野以及奔跑的野狗,忽然有感而发,说,“其实在那三个月里,让我体会最深刻的,就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在医疗设施几乎为零的山区,强壮与凶狠是生存的唯一砝码,不主动进攻就会被攻击甚至是饿死。
这一体会形成他日后的经商理念:要么死,要么狠。
“一山不容二虎,所以你总是针对寇正夕?” 差苹终于明白,他选择无所不用其极的初衷。尤其在利用她制造事端的问题上,他真心没有底线。
“肉就这么多,聂哲云又是一匹有勇有谋的饿狼。”初次,他在外人面前正视寇正夕的能力。不过,他也不懂为什么要跟差苹讲这许多隐私,或许,她看上去像一只没有攻击性的小白兔?又或许,她没有生意人身上的铜臭味儿?他下意识地看向差苹,眼睛是骗不了的,如果是心有所图的人,无论如何伪装,仍旧会透露内心的阴暗。但是差苹的目光非常清澈,是那种少有的单面人,也就是俗称的直肠子。一个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你当然不必再浪费脑筋去猜忌,确实给人一种很放松、很舒服的感觉。
“喂,你们主编应该挺不待见你的吧?”
“嗯?你怎么知道的?是的啊,要不是寇正夕和你把我变成网上的‘风云人物’,主编或许到现在都不清楚我叫什么。”
单面人的弊端是,在职场很难混出名堂,通常负责最繁重的工作,却只能获取同行业中最低的薪资。因为他们不懂得如何取悦老板与客户。时下人才到处都是,所以老板为什么要花钱看你的脸色?
“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当然没人管你是张三还是李四,但如今你可是大不同了,你们杂志社又依仗商圈吃饭,以后有我给你造声势,你就要平步青云了,还不快谢谢我?”
“请问,我能说脏话或者对你实施暴力反击吗?如果都不行的话,你就当我死了,让我的耳根子也清静清静,谢谢聂总的配合。” 差苹偷偷地瞪他一眼,怎么什么破事儿到他嘴里都能变成他的丰功伟绩呢?这脸要是不想要趁早扔了。
“事不过三,你再跟我这儿阴阳怪气的,就算你输。”
“那我还要两次机会咯?”她亢奋了。
“美死你,你刚才帮那个开拖拉机的说话,已经用完了。”
“……”
提到开拖拉机的小哥,差苹遥望前方,却没看到拖拉机的车尾,“唉?你还没追上他吗?”
聂哲云叹口气,无力地指向后方,“仔细看后面那个小红点儿,他早被我甩出十八条街了。”
差苹回眸凝睇,果然看到小哥正吭哧吭哧“突突”呢。
“采访需要多久?”他看着手机,突然发问。
“得去地里拍照片,快的话2小时,慢的话3、4个小时。” 差苹见他瞪着手机眉头紧锁,故作关切地询问,“怎么?你有事呀?那你快去忙吧,我自己坐长途车回去。”
“陪你就是我目前最重要的工作。”他顽皮地眨下眼。他刚刚收到一则可靠的消息,寇正夕的专属商务车,上了高速,向丰家村方向驶来。
啧啧,寇正夕明摆着来“捉奸”。可怜的差苹,这一波可不是我出卖你,是狗仔在高速公路路口堵明星的时候,无意间捕捉到的“珍贵”画面。至于他会收到这则消息的原因,只因为该名狗仔与夏冬天的交情不错。夏冬天一早就跟该名狗仔打过招呼,只要拍到寇正夕的负面新闻,价钱任由狗仔开。为此,狗仔还真跟过寇正夕好长一段时间。然而,寇正夕每日的行程简直无聊透顶,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家,要么就是出席正规的商业活动,全都是阳光正面的消息。正因为狗仔跟过寇正夕一阵子,自然记得他的车牌号,但是寇正夕过高速显然没有什么爆点,所以狗仔做个顺水人情,把照片免费发给夏冬天。夏冬天又及时转给聂哲云。
聂哲云想到寇正夕即将抵达丰家村,他思忖片刻,随后将一段时长1分钟的视频发给差苹。
“你发给我的是什么啊?视频最费流量了。”
“看吧看吧,保证看了不后悔。”
差苹不耐烦地打开视频,立即看到自己在聂哲云车上昏睡的影像。不止如此,聂哲云还在录制视频的同时讲了几句话。准确地说,是几句完全与事实相悖,极其暧昧的独白。
视频中,他语调温柔加宠溺地说:送我家大宝贝儿去采访,看她睡得这么香,我都不忍心叫醒她。
语毕,他故意表现出关心“女朋友”的假象――把西服盖在差苹的身上。
这段视频最心计的地方,就是聂哲云全程没有露脸,但是拍到他那件抢眼的红色的阿玛尼西装,并且在镜头移动的瞬间,在方向盘上拍到玛莎拉蒂的车标。如此一来,只要借助微博上“八卦大V”的力量进行公开,绝大多数网民会认为这是一段情侣的随手拍,只是不小心被“有心人”偷偷传到网上。微博最有趣的地方就是猜猜猜,网民们互动起来才会有更多的转发量与评论,也更容易脱颖而出。反之,正儿八经地拍到自己的脸,不但会失去真实感,还有可能适得其反。
当差苹看完视频的这一刻,已然明白他又想在网上制造腥风血雨。她气得火冒三丈,狠狠地踹他一脚,难以置信地质问道,“聂哲云!你自导自演玩得挺嗨啊!你不觉得自己过分到让人无法容忍吗?!”
“哎哟疼……你急什么啊?我既然把这段视频发给你,就没打算再在这上面动脑筋。” 聂哲云见她欲抢他的手机删除视频,他快一步抓走手机,“只要在离开丰家村之前,你乖乖当我女朋友,我就在你的面前把这段视频删除。”
她愤怒至极,胸口剧烈起伏。
“不信?我发誓好了,如果我没有信守承诺,就让聂氏的股票跌到一文不值。”股价关系公司存亡,聂哲云这个承诺够分量。
差苹算是看出来了,她这只小家雀确实斗不过聂哲云这只坏鹰!她忽然感到身心俱疲,理智渐渐远离。
“好!行!没tm问题!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不过!你不能占!……”
“打住,就算你求我占你便宜我都不占。” 聂哲云显然被她那副极其不情愿的表情给激怒了。他冷下脸,不留情面地说,“实话跟你说,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假清高的样子,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嫁给我吗?知道有多少美女想见上我一面都没机会吗?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聂哲云,要什么有什么的聂哲云,就你这款长相的妹子,在通常情况下,就连陪我喝杯咖啡的姿色都不具备。我是说真的,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听清楚了没有?可你倒好,我颠颠的给你当司机,你还八百个不乐意了?……差苹,说句不好听的,你当你谁呀?公主还是女王?如果我今天不整你一下,让你难受难受,我的面子往哪搁?”
他见她已然呆若木鸡,渐渐换上灿烂的笑脸,朝她吹声口哨,说,“当然,仔细看看你的五官吧,还是蛮秀气的。”
聂哲云何其奸诈,亦真亦假把差苹唬得晕头转向。
差苹想到这段视频发到网上的煽动力,想到寇正夕看她的眼神,怎能不是骑虎难下?她沉了沉气,无可奈何地说,“好,你厉害,算我怕了你,但是类似的要挟,必须是最后一次!”
“同一种把戏玩两次太掉价儿,把心放肚子里。 哦不对,安眠药用了两次,不会有第三次了。”他毫无诚意地笑了笑。
差苹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这些汗就是被他吓出来的。聂哲云抽出纸巾,笑着递上前,她一把扯过来盖在脸上,需要先冷静一下。
“还没到丰家村,进了村我才是女朋友。”她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
聂哲云笑而不语,加大油门驶向村口。此时此刻,被蒙在鼓里的差苹,还不知道寇正夕正在寻她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