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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时机成熟,转而将话题引申开来:“阿姨,由梦最近联系您了没有,有没有往家里打电话什么的?”
由母笑道:“打。当然打。我们家由梦啊,别看她做事挺泼辣的,其实她也是一个挂家的女孩子,每天都往家里打一次电话,跟我说几句话。”
我顿时愣了一下,继续追问道:“她是不是换手机号了?”
由母怔了一下,倒是略显尴尬地笑了一下,道:“没换。还是以前那个。”
我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由梦今天好像是关机了呢,我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所以才过来看一下,问问她的情况。”
由母敷衍道:“可能是----可能是开会了吧,也可能是手机没电了。现在的年青人啊,都有些马虎大意,手机没电了也不及时充,耽误事儿啊。”
我总觉得由母似乎是在故意掩饰着什么,但是我又怎好开口追问?
思量再三,我才鼓起了勇气,冲由母道:“阿姨,我听说由梦不在首长处上班了,有没有这回事儿?”
由母顿时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地道:“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听说瞎白话啊?由梦一直在C首长处,就没挪过脚。要说我的意思啊,由梦就不该去干那种保镖护航的工作,她应该调到七大队,当个文艺骨干什么的,不是挺好吗?但是老由不同意,由梦也倔,我真拿这爷俩儿没折。”由母似乎是有意在岔开话题,说完后冲我一笑,道:“坐下来喝茶吧,要不,今天晚上别走了,住下。老由可是一直在念叨着你呢!想当初,你是他手下的得意干将,立了不少汗马功劳。”由母再一次巧妙地岔开了话题。
我倒是也不方便继续追问,转而回到沙发上,满怀心思地喝了一杯茶水,由母的掩饰,更加让我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然而接下来我几乎是已经没有了再追问由梦情况的机会,由母开始一句接一句地打破沙锅问到底:“听说你在保安公司干的不错呢,现在是个什么官儿了?”
我略显尴尬地笑道:“中队长。”我当然不能告诉她,自己现在的境况。
然而自己冒着这么大危险,过来想弄清由梦的事情,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了?
由母接着问:“中队长?手里能管不少人吧?我就说嘛,你在特卫局是个侥侥者,到了社会上,肯定也混不差。”
我继续答道:“还行,能管三四百人。”
由母再问:“现在主要在北京哪些地方上项目?”
我道:“主要是在望京那边。我们公司在望京接了一个大项目,规划的挺好,我一直在那边呆着。”
由母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在望京都是些什么项目?小区,还是办公楼?”
我道:“全是中大型的娱乐场所。大酒店,KTV,洗浴中心,还接了一个城管协管,上了一百多人。”
由母道:“娱乐场所啊?在那些地方工作,得注意自身安全啊,别看你阿姨我不怎么出门,但是我也知道,娱乐场所里是非多,也难伺候。你得多加点儿小心啊----”
我赶快点头称是。
由母接着问道:“工资待遇,福利什么的还行吧?北京保安行业的工资普遍不怎么高,难道你想在保安公司里干一辈子?”
我道:“当然不会。工资待遇方面还凑合,够花吧。我准备----准备干个三年两年,摸到门道以后自己单干,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嘿嘿,我肯定要想办法建立自己的实体。”
由母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年轻人就是得拼搏!到时候有什么难处,尽管找老由就行了,他关系多,帮你走动走动,绝对没问题。好好干,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呐。”由母鼓励了我几句,又开始进入下一个话题:“对了小赵,记住阿姨一句话,在社会上不比在部队,能忍则忍,咱不跟别人斗气。社会上什么人没有?忍一时风平浪静嘛。”
我仍然是洗耳恭听,没有半点儿插话的机会。
而由母干脆是独揽了说话大权,妙语连珠地谈社会谈生活谈工作,良久-----
我在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若是她这样说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插上话,弄清楚由梦的事情呢?
不由得心里万分焦急,脸上也冒出了微汗,然而见由母说的那么苦口婆心,我又怎肯打断她的话,去追问由梦的事情?
很明显,由母也是在利用这样一种方式,对由梦的事情进行掩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我在心里不断地推测着,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由母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串,趁她喘口气的工夫,我赶快又将话题扳了回来,冲由母问道:“阿姨,由梦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由母先是咯噔了一下,然后笑着饮了一口茶水,道:“两个星期前吧。两周前由梦回来过,还给她爸买回来一个按摩器,老由也上了年纪了,腰和背的,很多身体的部件不得劲儿,用了用女儿买回来的按摩器,还真管用。老由啊,连连夸奖她女儿懂事儿,孝顺。”
我点了点头,想直接拆穿她的谎言,但是又觉得欠妥,于是我开始宛转地旁敲侧击起来:“对了阿姨,要不,要不咱给由梦打个电话吧,看看她有没有时间回来一趟。我现在退役了,想找她可难了,警卫区大门儿肯定不让我进了。”我自嘲地一笑,心里却在以奔腾四处理器的速度高速运转起来。
由母脸上微微地僵了一下,搪塞道:“这个嘛----对了对了,我听由梦前几天的时候打过来电话,她说,她说她好像是-----是跟首长出国访问去了!”
望着由母那闪烁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在说谎。但是面对她的再三搪塞,我又能如何?
然而我又急于知道真相,急于见到由梦。复杂的心理矛盾之下,我还是直接将了由母一军:“阿姨您这玩笑开大了,我问过首长处的黄秘书,C首长一直在国内,最近没有出国访问的计划。”
由母脸色变得尴尬起来,但她随即敷衍道:“也许是----也许是临时接受的命令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首长处工作头绪多,事情杂----”由母搪塞了几句后,又将话题引开,道:“好了好了,不说由梦了,你放心,我们家的女儿啊,肯定是非你不嫁。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准备?”
我愣道:“什么准备?”
由母眼神闪烁地道:“比如说----比如说你家人的态度,还有,还有----最好是抽时间把你父母接过来一下,我们过去看他们也行,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女儿未来的公公婆婆的面儿呢。”由母自嘲般地一笑,倒是不敢直触我的目光,转而再喝了一口茶水,双手紧握茶杯,生怕它会掉到地上摔碎似的。
此时此刻,我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试量了再三,我皱紧了眉头,直接将话题转了回去,冲由母加大音量道:“阿姨您告诉我,由梦究竟怎么了,您究竟在为她掩饰什么?”
见我如此这番,由母的表情猛地一变,双手突然颤动了两下,杯子差点儿从她手里掉出来。但她还是强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冲我笑道:“由梦没怎么着啊。小赵,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疑神疑鬼的?”
我直截了当地道:“由梦的手机,已经是好几天打不通了。而且,我问过首长处的工作人员,由梦现在已经不在首长处工作了。而且,还有人告诉我,由梦她----她前段时间在医院里出现过,像是生了什么重病!”
由母听完的这一番话后,脸色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但是她没说什么,只是沉默不语。
突然,一旁的座机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由母匆忙地站起来,过去接起了电话。
我顿时打了个激灵:难道是由梦打来的?
我紧盯着由母,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我多么希望打电话的人是由梦!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只见由梦接过电话后,马上变了脸色,待那边说完了几句话后,由母说了句‘我这就过去’,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由母转而面向我,面怀歉意地道:“小赵,这个,这个我要出去一下,由梦她二姨那边出了点儿情况,我得去看看。”
我不由得一愣:这是逐客令,抑或是由母为了摆脱我的询问而故意找的借口?
但是既然如此,我还能再说什么?我望着由母道:“你去吧阿姨,我这就走。”
由母略显尴尬地笑道:“要不你在家等我,我过去一下,大概-----大概到晚上就能回来。”
我摇头道:“不了阿姨,不麻烦您了。”
就这样,我不得不扫兴地离开了由家。
一出门,无限的惆怅涌上心头,微风夹杂着种种异样的元素袭来,我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整理了一下衣服,坐上我那辆借来的本田车,我久久没有发动引擎。
我亲爱的人,她究竟在哪里?
叼上一支烟,第N次拨出了由梦的手机号码,但是那边仍然是同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突然之间有了一种可怕的想法:难不成,由梦已经在世界上消失了?
我马上出了一身冷汗,众多的疑团搅拌在心中,令我无法摆脱。此时此刻的状况,怎会那么令人心酸,令人无奈?
我足足吸了三支烟,直到驾驶室内烟气缭绕,我才不得不打开车窗,透了透气。然而外面嗖嗖的凉风带着残酷的呼声,直往车里钻。
我没有拒绝这种冰冷的问候,任由一种刺骨的冰冷,冲刷着我无奈的心灵。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由母果真开着一辆红色别克驶了出来,很显然,她没有看见我,而是驾驶着别克车径直驶上了行车道,朝南而去。
望着那辆扬长而去的别克车,我禁不住地叹了一口气。
掐指一算,在我认识的国家重要首长和领导当中,他们的坐骑,都是德系车美系车甚至是日系车,为什么没有一个政府官员或者军队官员,还有他们的家属,配坐国产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