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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开始出现电影一样的场面,只不过这个画面是立体环形的,就好似身临其境一般!
阳光明媚江草初绿,正是早春时节,官道上尘土飞扬,奔来一人一骑,马上是一名锦衣少年,相貌英俊器宇不凡,手中马鞭一挥,啪地一声落在马背上,那匹白色骏马嘶叫一声,撒开四蹄,飞也似的驰骋着。
少年得意纵马,御风而行,后面却传来阵阵惊呼声:“王爷慢行,请等等属下!”少年叹了口气,只得勒住马缰,让骏马停住,这时身后奔来四匹黑马,马上均是英姿飒爽的年轻人,但是打扮各有不同,其中一人手中拿着铁鱼竿,英姿勃勃;一人满面虬髯,背后挂着双斧;一人手握熟铜棍,双目如电;一人手持判官笔,文质彬彬,这四个人乘马飞驰而来,面上带着急色,不过看到少年勒马等着他们,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手持判官笔的书生下了马,跪倒在地,恳求道:“皇上得知王爷半夜出走,顿时大怒,派我们来请王爷回去,还请王爷开恩,跟属下回去吧,否则我们四个的脑袋都要搬家了。”其他三人也都跪下,连连恳求。
少年微微一笑,朗声道:“朱丹臣,你少吓唬人,我那皇兄对待臣子一向宽厚,皆以兄弟之礼相待,岂会因为这点小事杀了你们?我这次出去不是意气用事,而是想亲自将事情办妥,为皇兄分忧。你们就不要为难我了,要么跟我一起去办事,要么回去跟我皇兄说明此事,总之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这个英俊少年便是大理国镇南王段正淳,今年刚刚十八岁,袭了王位春风得意,又蒙当今皇上保定帝段正明恩宠,做什么都只凭自己心意任性胡为。只因听说大理摆夷族部落造反,年轻气盛的他便想独自一人前去平叛,他知道皇兄段正明一定反对,于是便在深夜悄悄出走。
保定帝闻听此事勃然大怒,立即派出渔樵耕读四名得力高手,先行乘着快马前去拦阻段正淳,然后吩咐手下将领巴天石领兵增援,务必确保段正淳毫发无伤。
褚万里、古笃诚、傅思归、朱丹臣,江湖上合称渔樵耕读,虽然年纪与段正淳相仿,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各有自己的绝技,奉了保定帝的旨意,前来追寻镇南王。他们的马快,而且连夜追赶不眠不休,果然追到了段正淳跟前。
听了段正淳的话,这四个人面面相觑,十分为难,他们知道这个小王爷脾气倔强,如果硬来肯定会吃瘪,可是不带他回去,皇上那边也无法交代,褚万里、古笃诚、傅思归一时间都望向了朱丹臣,希望他来拿个主意。
朱丹臣苦笑了一下,对段正淳道:“王爷可知那摆夷族的叛军有多少人么?”段正淳摇摇头,道:“管他多少人,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本王前去将他们的酋长拿下,叛军自然土崩瓦解。”朱丹臣微微摇了摇头,道:“王爷勇气非凡而且见解独到,属下自是佩服的紧,只是那摆夷族酋长手下有五万雄兵,身边还有不少高手护卫,王爷真有把握能近到他的身边么?倘若失手了,又该如何?那酋长虽然地位不低,可跟王爷相比就如同草芥一般,以王爷如此尊贵的身份真的不值得为了这种人只身犯险啊。”
段正淳沉吟片刻,道:“你说的有道理,本王确实莽撞了。”四大护卫都松了口气,朱丹臣道:“那王爷就跟我们回去吧,皇上还在等着您呢。”段正淳却摇头道:“平叛的事情本王就不管了,但是我在大理城中闷得发慌,想去外面游山玩水透透气,这样总行了吧?”
朱丹臣心想:“王爷这分明只是换个说法而已,其实还是想去平叛啊。”便笑道:“如果王爷出去走走,那属下们就陪着王爷去散散心吧,外出多几个人陪着,总是好的。”其他三人也均是附和。
段正淳被四个人缠得无奈,只好答应:“那好吧,咱们一起上路,只是我想去哪里,你们不能拦我。”傅思归笑道:“王爷做什么我们就跟着做什么,全凭您来做主便是。”段正淳叹了口气,纵马狂奔,其他人急忙一溜烟儿似的跟上。
只花了半天工夫,大家便来到了怒江边上,但见浪卷翻云波涛拍岸,雷鼓交鸣声势震天,不由得赞叹了一会儿,再看四周,山谷幽深,危崖耸立,水流在谷底咆哮怒吼,远处群山逶迤、绵亘起伏,雪峰环抱,雄奇壮观。
段正淳观此壮丽景色,口中赞叹不绝,想他平日里只在城中玩耍,好久没有出来看一看大理的国土奇观了,正当此时可以一饱眼福。
这时褚万里已经在江边水浅处垂下鱼竿钓鱼,他手中的铁杆既可当做兵器,闲时又可垂钓,可谓一举两得,而古笃诚则去砍伐树木搭建草屋,傅思归采摘野果打猎野味,朱丹臣却拿着清凉扇在一旁陪着段正淳闲聊。
朱丹臣见段正淳虽然欣赏美景,但却脸带忧色,趁机问道:“王爷究竟有何心事?能否跟属下透露一二?”
段正淳看了看朱丹臣,心知这个家伙心智灵动,什么都瞒不过他,便道:“本王已经是大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却寸功未立,难免被人背后说成是绣花枕头。如果这次能将摆夷族叛乱一举荡平,于人于己都有莫大的好处。丹臣,你说呢?”
朱丹臣点点头,道:“我当然明白王爷的心思,也知道王爷虽然号称游玩,但依然想去解决摆夷族的事情。只不过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这次摆夷族举事突然,连皇上也是措手不及,眼下正在筹措兵马前去平乱,王爷贸然出手,倘若被对方挟持,皇上这边就更难办了啊。”
段正淳道:“你说的都对,可大保镖兵行险招,也未尝不可,如果缩头缩脑,岂会做成大事,皇兄一直待我不薄,我对他也是心怀愧疚的很,这次就当是还他的债吧。”
朱丹臣被他的一番话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段正淳所说‘还债’到底何意。而段正淳面对涛涛江水,却在回忆起半年前的一段往事。
那日他进宫去见皇兄段正明,可是保定帝此时却去了天龙寺听枯荣大师讲经论法,让他扑了个空。大理皇宫没有中土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以段正淳的地位,便可随意在后宫行走,他先到了御书房看了会儿书,甚觉无聊,于是信步出了书房,来到了御花园内。
此时已是深秋,御花园内花草不盛,无甚看头,段正淳正想离开,却听得不远处一声幽叹,虽是轻轻的一声叹息,却听得他蚀魂销骨,抬眼看去,不觉痴了。
原来在一棵海棠树下立着一名宫装妇人,凤冠霞帔仪容绝色,正是当今皇后,本名高悠雪,乃是当地大族高氏闺秀,段正明在未曾登基之前,为了拉拢高家支持,便下了聘礼,娶高悠雪为妻,而后登基称帝,这高悠雪便一步登天成了后宫之主,大理国的皇后。
然而段正明一心治理国政,闲暇时又喜好参研佛学,不是在勤政殿处理国事,就是去天龙寺跟高僧论经说法,对闺房之乐甚不挂心,冷落了高悠雪。此时的她才二十岁而已,一颗春心无处着落,只能成天长吁短叹,对着月亮发呆。
这一日,她遣走身边的宫女、太监,独自一人在御花园闲逛,看到海棠花落,触动心事,不由得滴下泪来,发出一声幽叹。
却听得不远处的花丛里有人问道:“皇嫂为何叹息,是有什么伤心事么?”
高悠雪吓了一跳,转头看去,见是段正淳走了过来,便松了口气,娇笑道:“原来是叔叔来了,倒是吓了哀家一跳呢。唉,我能有什么伤心事,只是看到花瓣落下,突生一股莫名惆怅罢了。”
段正淳瞧着面前的高悠雪,心中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心想:“我那皇兄只顾着国家大事,将这等绝妙佳人冷落在后宫,真是暴殄天物啊!”。他对这位皇嫂一向敬重有加,平时连说话都是低着头,此时四下无人,才敢如此正视。可是一看之下,顿时入了迷,只见面前这个美人肤如凝脂淡扫蛾眉,一双秀目顾盼生姿,真的是天香国色,纵然宫袍宽大,却也掩饰不住里面的玲珑身段,瞧得段正淳发了痴,一时竟然呆住了。
高悠雪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啐道:“傻小子,看什么呢?”她也是女孩心性,身边没了下人,自然放下矜持,说话也放开了些。段正淳醒悟过来,急忙弯腰鞠躬,致歉道:“是我失礼了,请皇嫂见谅。”高悠雪上前一步,盯着段正淳,吐气如兰道:“你怎么失礼了?我反倒不明白了。”
段正淳被她这么逼问着,一时慌了神,支支吾吾答道:“臣弟该死,不应该如此直视皇嫂,也是因为皇嫂如同天仙下凡美不胜收,才让臣弟发了呆,非礼之罪还望皇嫂海涵!”高悠雪微微一笑如同花朵般灿烂明媚,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倒也无妨,你我本是一家人,多看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说这大理国人人对哀家低声下气,把我当成一尊佛来供着,就是没人把我看做女人,我还要多谢你呢。”
高悠雪说完噗嗤一笑,宛如春花般灿烂无比,她抬头看了看海棠树,叹道:“这海棠树也真是奇怪,去年一整年都没有开花,今年却早早的开了。”说着伸手摘下一支,调皮的戴在头上。
段正淳本来瞧着美人入神,但是忽然醒悟过来,暗中吓出一身冷汗,“我怎地如此冒失,居然爱慕起自己的皇嫂来,这岂不是有悖人伦的大丑事?若是被别人知晓,我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越想越惭愧,便低头鞠了一躬,道:“小弟忽觉身体不适,先请告退,以后再来拜见皇嫂。”说完便匆匆走了。
高悠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扶着海棠树,陷入沉思当中。
此后,段正淳对高悠雪久久不能忘怀,然而越是思念她,对于兄长段正明的愧疚便越深,正巧得知摆夷族叛乱,才兴起了只身平叛的念头。
段正淳尚且沉浸在回忆之中,突然从崖壁那头窜过来一个青袍怪人,他身形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一根细细的黑铁杖,朝着段正淳击去,这一下非常突然,朱丹臣根本来不及相助,而段正淳初出茅庐,江湖经验尚浅,竟然一击即中,被那铁杖生生打中胸腹,大吐了一口鲜血,便倒地不起。
那青袍客发出一阵阴森的怪笑,左手铁杖在岩石上一点,已然纵身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丈许之外,右手铁杖接着点地,又是丈许之外,此人似乎双足已残,全靠铁杖行动,但身法极快,朱丹臣奋力追赶,渔樵耕读其他人也都赶了过来,还是没法追上。
朱丹臣见追不上凶手了,便跺了一下脚,道:“还是先回去救治王爷要紧!”率领众人赶回,但此时的段正淳已然毙命,显然那一下重击正中了要害。
褚万里仰天大哭,道:“我等没有保护好王爷,这可如何是好,他是圣上指定的接班人,如今死在这个地方,圣上盛怒之下,你我都要有灭门之祸了!”
古笃诚道:“现在哭有个屁用,人都死了,我们保护王爷不周,理应问斩,只可惜没有逮到那个下毒手的恶人!”
傅思归道:“事已至此,我们只有带着王爷的遗体回去了,然后自裁谢罪,希望可以保全家人的性命。”
朱丹臣却默不作声,似乎在想着心事。
褚万里问道:“丹臣,在咱们这几个人里,你脑子最灵光,倒是说个话啊,我们都听你的。”
朱丹臣道:“没有保护好王爷,是我们的罪过,但是咱们的身家性命与大理国的江山比起来,那是大大的不如,王爷这么一死,圣上没了主心骨,一定伤心过度,导致朝政混乱,这就给了政敌可趁之机,一来二去,国家必乱,这才是我们首先考虑的问题。”
傅思归道:“还是丹臣想得长远,但是现在王爷已死,你这么说有什么用呢?”
朱丹臣晃了下手中的清凉扇,道:“我有个惊人的想法,不知你们听也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