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天狼的讲述之后,旭东有些失神的看着天狼,缓缓点头,慨叹道:“冲冠一怒为红颜。”
说着,旭东同样饮尽了杯中酒水,然后又端起酒壶,给自己杯中斟满了酒水,端起杯来看着两人,淡淡地道:
“我的故事,想听听么?”
天狼和血倩没有说话,但是同时投来的关注的目光,默默地看着旭东,对于旭东的过往,他们也很好奇。
痛快地饮尽了杯中之酒,旭东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幽幽开口:
“我的故事,要从很久以前说起。我七岁那年,我姐姐十六,那一天,是她出嫁的日子,我们那里女子出嫁,没有盖盖头的习俗。
我依然记得,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
我清早起来,跑到大山里面,去摘只有清晨才会开放的,最漂亮的朝阳花,要给姐姐编一顶最漂亮的花帽。
可是,当我满心欢喜的回到家里之时,看到的,不是喜庆的迎亲队伍,而是三具冰冷的尸体。
我父亲和母亲的尸体,横躺在堂屋之中,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们脸上那痛心,悲愤的扭曲神情。
而我的姐姐,则是衣衫不整,脸上带着纵横的泪痕,三尺白绫,吊在了堂屋之中。
至死,她的手中都紧紧地攥着一块破碎的布片。
那块布片上,有一个滴血的匕首图案。
当时的我,整个人都懵掉了,呆呆发愣地坐在屋中,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一直坐了三天三夜,我才忽然大哭了起来。
把父母和姐姐埋葬之后,七岁的我,把我们的家给烧了。
我心中发誓,一定要给家人报仇,但是我却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滴血的匕首图案。
一个七岁的孩子,没有了家之后四处流浪,我沿街乞讨,甚至和野狗争食,但那时候的我,甚至争不过一条瘦弱的野狗。
我靠着乞讨,或者是偷,或者吃一些别人的剩饭来艰难生存,有一次生病,发烧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我都以为自己要死掉了,但可能是因为心中的那股执念的缘故吧,我终于是挺了过来。
就这样,我挣扎着活到了九岁,但脑海中的恨意,却没有半点消减,反而是愈发浓烈起来。
那一天,我正在乞讨,忽然看到了一个人,他的衣服上,有和那破布片上一样的图案,一柄滴血的刀。
当时,我什么都不顾,拼命地扑了上去,用拳头打,用嘴咬,恨不得将他杀死。但是却被他轻易震开,如果不是他周围还有别人,我想,当时我会直接死在他的手下。
看着他大摇大摆的从我的视线中消失走远,我几乎咬碎了牙齿,眼泪滚滚,不要命般的把头往地上乱撞,撞得头破血流,来发泄心中的不甘。
周围的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疯了。
但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了,他走到近前,把我拉了起来,带到一家干净的客栈,然后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当时根本没有什么心机,他问我,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听完之后,他沉默了很久,最终看着我的眼睛问我:“想报仇吗?想报仇就跟我走。”
说着,他再没有看我一眼,转身走出了客栈。
当时我一心只想着报仇,什么其他的念头都没有,忽然听到一个人,跟我说这样的话,顿时像是看到了希望,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出了客栈。
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我们走出了那个小城,走过一片荆棘,一直走进了荒山之中。
他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也不会饥饿,就在我前面,一直不徐不缓地走着,而我,就在后面一路跟着。
当时的我,就好像着了魔一样,渴了、饿了,我全都不管,就是那么一直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他。
本来就破掉的鞋子,很快就完全废掉了,我就用脚踏着碎石,在山里跟上他的脚步,后来双脚完全没有了知觉,我就用手,在地上爬。
三天三夜,我一个九岁的孩子,跟着他爬过了千里之遥,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做到的。
终于,我耗尽了最后的力量,越过一道山坡的时候,从山坡上滚落,昏死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一个山洞之中,那个男人,就站在我的眼前。
他给了我一套修炼的功法,给了我一万块上品灵石,给了我一把血色的长枪,然后就离开了。
临走时,他给我留下了一枚玉简,里面记载了,那个以血刀为标志的宗门的详细地址。
得到了修炼方法之后,我终于看到了报仇的希望,发了疯一般,在山间没日没夜的修炼。
说起来,我的资质并不算是绝佳,但在心中那股恨意的激发之下,修炼起来,竟然也是一日千里,二十七岁时,终于成功结丹。
结丹当天,我降临了那个名为恶刀的宗门,将全宗上下,七百二十一条人命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当他们的鲜血泼洒在我的身上之时,我感到了发自灵魂的解脱,每一枪刺出,都仿佛是刺在了那个凶手的胸口,疯狂地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那一夜,我沦为杀魔!
屠灭恶刀宗后,我浑身是血的,回到了父母和姐姐的坟前,长笑三天,然后又大哭七天。
大仇得报,但除了那一夜的疯狂兴奋之外,我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喜悦,反而是一股空虚不断扩大,逐渐笼罩了我的全部心神。
我忽然觉得,活着没有了任何意义,心中竟然升起了死志。
但就在这时,我忽然想起了那个传我功法的男子,他于我有恩,我必须报答。
于是,我按着他留给我的玉简中的点滴线索,不断追寻,终于是找到了血堡之中。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人族,而是血族的丹顿亲王。
但是,人族血族对我来说,本没有多大分别,他对我有恩,我就要报答。
从那之后,我就成了丹顿亲王的心腹手下,死命追随,四十三岁结婴、五十岁元婴中期,为亲王出生入死,把整个生命都交给了亲王。
正是因为我的忠诚,所以亲王才会把保护公主的任务交给了我,从答应亲王的那一刻起,我的整个生命便只属于公主。
保护公主,是我今生唯一的宿命,我会用自己的生命和一切,去守护公主,除非我死,绝不会让公主再受半分伤害。”
说着,旭东侧头看向血倩,眼神之中满是认真,闪动着坚定光芒。
或许是时间过得太久,旭东已经看开了这一切,叙述之中,显得非常平静,似乎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但是在一旁默默倾听的天狼和血倩,听到旭东的经历,心中感受则是大不相同。
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旭东身上,竟然背负了这样的过往。
默默地看着旭东,天狼神色间有些复杂,而血倩则早已经眼圈通红,声音哽咽地道:“旭东大哥,原来你的过去……”
看着血倩通红的双眼,旭东自己却是并不在意,洒然一笑,道:“没什么,那些都过去了,真是对不起,说出来惹得公主你都哭了。”
看着旭东那洒然的笑容,天狼心头却是莫名悸动,一股独特的感觉油然而生,似敬佩,似相惜,与旭东相视一笑,缓缓举杯:“同是天涯沦落人。”
一饮而尽!
旭东同样冲天狼点了点头,喝尽了杯中之酒。
而血倩在知道了天狼和旭东两人的身世之后,更是心中激荡,不能平静,忽然觉得,自己的遭遇与两人相比,并不是那么可怜,至少,自己还有过幸福的童年。
而一直以来,正是这两个满心疤痕的男人,坚强地面对一切,照顾着自己。
这样想着,血倩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擦了擦通红的双眼,举起身前酒杯,看向天狼两人,幽幽道:
“五年前,我父亲母亲全部遇害,多亏主人和旭东大哥照顾,我才能坚强地面对一切,活到今天。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最可怜的,但是今天我才知道,并不是我太可怜,而是我不够坚强。
世间没有可怜人,只有可怜的心,从今以后,血倩也一定会像你们一样坚强下去。”
说着,血倩抿了抿红唇,目光迷离地道:“五年前,我失去了我的家人,失去了家庭,但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并没有失去一切。
因为,我还有个家,屠罗宗就是我的家,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家人。”
“家……”天狼目光闪烁,低声喃喃。
“家……”旭东眼中光芒一闪,亮起一道异样神采。
“没错,我们三个就是一个家。”血倩重重点头,眼中满是动人神采,将手中玉杯举到半空。
“没错,我们的家。”
旭东目光一闪,举杯!
“终于有家了啊……”
天狼叹息一声,举杯!
淡淡月光顺着窗户斜照进来,三只荧光玉杯,在圆月中碰到一起,杯中琼浆晃荡,闪动着醉人光华。
这一夜,三人喝了很多的酒,但都没有用法力化解,直到月上中天,三人全都是微微带醉。
再次喝尽一杯酒水之后,天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转向旭东,问道:“说吧,你来这里,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消息。”
旭东之前来这里,本来就是有事情要找天狼商议,只是被天狼引开了话题,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都没有说。
此时听到天狼问到正题,旭东顿时目光一闪,微微皱眉,沉声道:
“还是伏灵宗,再次派使者送来了几百火晶,跟我们示好,意图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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