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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知道燕王妃如此心机,又能怎样?
韩国公府耗不起了。
皇帝也不会眼看着燕王妃被一个小小的韩国公府冒犯。
“我明白。”韩国公夫人最后只能说出这样示弱的话。
“既然如此,这件事看在三姐姐的面子上,我与六妹妹既往不咎。”婠婠本也不愿意与韩国公府这样频繁的来往,见韩国公夫人服软,笑了笑,拉着一脸不耐烦的燕王离开了韩国公府。待两家王府的马车都出了韩国公府的大门,楚梅从自家的马车里探头,却见燕王府的马车也停了一下,之后燕王下马,直接坐进了马车里。当马车的帘子被掀开的一瞬间,楚梅看见燕王抬手摸了摸自家堂姐的脸。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下,叫楚梅不由红了脸。
她觉得有点羡慕。
也想回头叫平王也对自己这样,不必在意外面的视线。
心里想着这些,她就叫人赶紧回去。
她也想念她的丈夫了。
“怎么了?”见婠婠笑吟吟地看着平王府的马车走了,燕王靠在婠婠的身边,大手揽着她的肩膀命人动身。
“我觉得三姐姐这事到此为止,日后我也不会再频繁地来韩国公府,很好。”婠婠虽然心胸宽阔,可是也没有宽阔到明知道自己与韩国公府结仇还频繁登门,那不仅是给韩家添堵,也是在给自己添堵,此刻见燕王侧耳倾听,她垂了垂眼睛,突然扬起了脸,轻轻地将自己的嘴唇压在燕王的嘴角轻声说道,“我也觉得有你在,自己什么都不必害怕。”她笑着抱住自己的夫君,燕王见她笑得如此释然,沉默了片刻。
“婠婠,你想不想离开帝都。”
帝都的风云变幻,还有这些累人的心机,燕王觉得自己有点舍不得。
“离开帝都?”婠婠一愣,诧异地抬头。
“若你不想留在这里,我们便去你想去的地方。”燕王粗糙的大手轻轻拂过自己最爱的妻子的脸,轻声说道,“你想去边关,想去金陵,还是想去江南,或是想要逍遥天下,我都陪你去。”只要不留在这豪门遍地,可是风波也遍地的帝都,叫婠婠受委屈,受到那些人的攻歼还有嘲讽,还有很多很多的暗算,燕王宁愿带着婠婠远离这风暴之中,去到安静的,可以叫婠婠露出真切笑靥,不会感到疲惫的地方。
他心疼自己的王妃。
如今这一切,不都是因他而起?
若不是他一意孤行想要娶她。
若他不是皇子,而是平凡的人。
婠婠怎么会受到这些伤害。
“你都是为了我。”婠婠在宫中如何孝顺太后,如何与宫中嫔妃公主交好,都是为了他而已。燕王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自私,总是叫婠婠这样疲倦地做着这样多的事。见婠婠仰头茫然地看着自己,他缓缓地说道,“都是我的过错。婠婠,既然这帝都如此凶险,我们就离开。”可是离开……对婠婠自然是称心如意,然而对燕王真的公平吗?他本就是天之骄子,是皇家尊贵的皇子,本就应该手中握着权柄傲慢地俯瞰天下。
一旦离开帝都,太平是太平了,可是一切的风光与显赫,全都不复存在。
“不是你的过错。”婠婠轻声说道。
“你只说,是喜欢帝都,还是喜欢帝都之外的山水。”燕王轻声说道。
婠婠动了动嘴角。
她觉得自己不可以很自私地叫燕王离开帝都。
可是在燕王这样的一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她却觉得自己无法说出虚假的话。
“若是……离开帝都,你的一切荣光……”
“明年。”
“什么明年?”
“明年春天,我就带你离开帝都,咱们去你想去的地方。”见婠婠怔怔地看着自己,片刻,突然一滴眼泪无意是地从她的眼角滚落,这年少娇美的王妃看着他,茫然地掉下眼泪来,燕王的大手轻轻接住这滴眼泪,见婠婠也垂头看着他的掌心,面容不由柔软起来,轻声说道,“我本就不是得宠的皇子,也对帝都不感兴趣。婠婠,我只想叫你平安无事,叫你感到幸福。”
婠婠打从来到帝都,虽然从不行事踏错,也从未有半点抱怨,几乎成为皇家女眷的典范,可是燕王却知道,她是不自在的。
她喜欢的边城那样自由自在,可是放声说笑,可是随意打闹,却不需要有人在她身边提点“礼仪”二字的地方。
“你这样说的话,我会当真的。”婠婠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满满的,充实得不可思议,哽咽了一声,想要故作坚强,却忍不住把自己都投进了燕王的怀里去,小声说道,“你总是在纵容我,我会得寸进尺,恃宠而骄。”她语无伦次,燕王却哼笑了一声,大手握紧,将她那滴眼泪轻轻地握进自己的掌心,轻声说道,“你大可以当真。我一向说到做到。”他听见婠婠哽咽着轻声应了自己,垂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她安稳地在他的怀里,也相信他对自己做出的一切的承诺。
燕王府自然风平浪静,除了韩国公突然将自己的嫡女给送到乡下的庄子去,其他帝都最近风平浪静。
都知道最近燕王府与康王府的争端,皇帝心情也不好,谁会在这样的时候跳出来给皇帝借口撒气。
然而皇帝的心情不好,燕王的心情却好极了。
他与婠婠如今心意相通,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是默契恩爱,燕王府不受燕王妃不能怀孕这件事的触动,因此燕王府也喜气洋洋,下面的下人对上头主子琴瑟和鸣当然是千好万好,毕竟只有主子们高兴,他们下人才有好日子过。因此燕王府这样安稳,婠婠又变得更加亲近他,昨夜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亲近他,夫妻缠绵了一整夜,燕王离开王府的时候神清气爽,如今站在朝中也春风满面。
看着燕王一张冰冷的脸竟然露出淡淡的笑意,皇帝看得都愣住了。
被坑了一把,他这个儿子怎么还笑了?
只是皇帝将这种心事都压在心底,并未耽误早朝,听了今日的早朝散朝,皇帝便没有什么精神地走了,倒是燕王因今日气色不错,因此前些日子不敢亲近他的几个朝臣都聚拢了过来。说起来燕王妃不能生子,对于燕王的确是个遗憾,不然这位皇子在皇帝的面前分量不轻,如今宁王自尽,康王也短暂地失去帝心,燕王在皇帝面前也算是头一份儿了。不过说什么都是虚的。
只要燕王没有侧妃与儿子,就算再能干,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罢了。
虽然朝中都这样想,然而看重燕王人品,对他与自家王妃风雨同舟不离不弃高看一眼的,也越发与燕王亲近。
“岳父。”见楚坚走到自己的面前,燕王微微颔首。
他看起来气色极好,楚坚想到妻子周氏回到府中,哭着将一切说了,想到这些天他按兵不动查看燕王的动向,他的确对婠婠是真心爱惜,还杀鸡儆猴收拾了韩国公府的嫡女,最近帝都之中跃跃欲试想要挖楚侯爷墙角的那些家族都偃旗息鼓,噤若寒蝉不敢再在燕王面前提什么家中的小女,楚坚冷硬的脸上也露出一点笑意,带着几分温煦地说道,“这几日家中繁忙,过些时候,你带王妃回家省亲。”
“好。”燕王并不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一个字,却已经叫楚坚多了几分欣赏。
楚坚也不喜欢话多的人。
“王妃近日可好?”楚坚温声问道。
“很好,正在家中拾掇个花圃出来,说是要亲自种花。”燕王顿了顿,便对越发露出笑容的楚坚缓缓地说道,“一会我回去,还要帮她种。”他说得很平常,仿佛陪着自家王妃一块儿种花是一件特别稀松平常的事,这话叫一旁的朝臣听见了,都歪了歪嘴,有人在心中称赞燕王对妻子的确疼爱,一些人却觉得燕王有病,至尊至贵的两口子,想要个花圃叫下人来做就是,怎么还亲自动手。
特别是燕王这样的身份,莫非还要亲自顶着日头蹲在地上挖坑,种花?
他们觉得燕王这喜欢燕王妃是喜欢得疯了,楚坚却连连点头。
正在翁婿交流感情的时候,一旁,康王沉默了片刻,缓缓上前。
他俊美的脸上隐隐透出几分暗色,有些黯然,又有些疲倦。
在楚坚冰冷的目光之下,他动了动嘴角,这才对燕王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王弟,这次……对不住。”
燕王听到他的声音慢慢转头,看着脸色倦怠,不过几日便消瘦得不成样子的这位王兄,见他那张白皙俊美,曾经令半个帝都的女人都疯狂的脸上,此刻全都是愧色,突然轻轻地冷笑了一声,也不开口说话,霍然转身一把拎起了康王的衣襟,抬起一拳,用力地砸在康王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
康王被这一拳砸得倒在地上,半晌都没爬起来。
燕王却在朝臣们震惊的目光里上前,再一次抓起了面前沉默着没有反抗的兄长。
他又是一拳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