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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有什么不对吗？
婠婠想来想去，都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在她看来，这句话虽然能够看出燕王对自己的深情，可是如果她是皇帝，本应该感到恼火才对。
血脉都要断了的儿子，却偏偏不要别的女人给自己生下孩子，这不仅是儿子的过错，也是她这个皇子妃嫉妒的过错。
这句话又有什么好笑的？
皇帝就因为这一句话，就什么都没有多说，叫燕王回来，还在那样公然地庇护了她吗？
“没有别的了？”
“没有。”
燕王想了想沉声说道，“父皇叫我出宫，之后就再未提及你我子嗣之事。”不仅是没有提及，甚至在宁王夫妻一唱一和的时候，皇帝还维护了婠婠，这叫燕王百思不得其解。他其实已经准备了更多的话想要说服皇帝，然后却都没有用上，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原因，燕王垂头对婠婠轻声说道，“大概……是岳父的缘故。”婠婠的父亲楚坚出身皇帝的母族，说起来算是皇帝最宠爱信任的一个母家表弟，忠心耿耿，且一向都和皇帝之间有几分不能说出口的表兄弟的情分。
或许皇帝是不愿叫楚坚失望。
婠婠想了想，迟疑地点头。
“也或许是姑母在陛下面前说过这件事。”楚贵妃也一向都对她很好的。
所以，这件事夫妻两个猜来猜去，也想不通皇帝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想来这也不算是坏事，或许，皇帝是当真顾虑着婠婠出身楚家，不愿叫母族的小辈难受吧。
夫妻两个还可以这样轻松地想皇帝的态度，然而不过几日，朝中已经翻天覆地，李氏一族沐浴天恩能够尚主，这是天大的荣耀，然后李氏一族不知感恩，未来驸马竟然还敢在家中另纳妾侍生下庶子，令公主与皇家颜面无存，这样不将皇家放在眼中，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得严重些，这就是目无君上，对皇帝不够忠心。更何况宁王虽然在朝中风光显赫，被默认为最有力的储君人选，然而……
宁王树敌还少了么？
不提别人，只提九皇子的母族就恨他恨得发狂。
九皇子本母族显赫，在朝中也算是出位的皇子，对储君之位也有几分野望。
可是却因宁王陷害，如今被夺爵，成了空头的皇子。
九皇子被暗算瞒得过天下人，可是九皇子绝对不会隐瞒自己的母族，知道自家最有希望的皇子竟然是因宁王被废，若是不在这样好的机会落井下石，那就太傻了。
还有那些居心不同，却都对宁王不满的，已经公然弹劾李氏一族其他的罪过。
宁王焦头烂额，可是却唯恐李氏被治罪，因此努力维护，在朝中为李氏声援。
因忙着李氏之事，因此他也几乎因此事被拖下了水，最后李氏一族的那位驸马几乎被皇帝治罪的时候，却爆发了一件大事，令李氏本摇摇欲坠的形势陡然好转了起来。那就是端仪公主知道李氏在前朝被弹劾之后，在一天后宫嫔妃与皇帝都汇聚在太后面前孝顺说笑的时候，一袭白衣不施粉黛，不戴钗环地来到了太后的宫中。她满脸泪痕，进门之后顿时就跪在了太后和皇帝的面前垂头哽咽道，“儿臣给父皇请罪！”
婠婠正在一旁与九皇子侧妃，堂妹楚梅在说话。
楚梅陪着九皇子禁闭在皇子府中，今日进宫，看起来却并不憔悴。
显然是因虽然皇子府如今门可罗雀，可是九皇子对她一心一意，她的日子过得也很顺遂。
“如今我是想明白了，登高万众瞩目，还不如如今闲散来的轻松。”楚梅一双妩媚的眼睛流转，她的脸上一点都没有九皇子失势的失望，握着婠婠的手，脸颊微红越发妩媚娇艳，轻声说道，“如今我与殿下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也没有别人指手画脚，殿下如今宠着我，不纳姬妾，不置正妃，若是换了从前，我恐怕要被人攻歼诟病。可是如今谁还管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呢？”
九皇子已经失去帝宠，谁还管一个失宠皇子后院的闲事。
就算人家想要家中女孩儿去做皇子妃，也不会去嫁给九皇子这样一个已经没有，没有前途的皇子。
“如今罗妃娘娘对我也很好。”楚梅伏在婠婠的耳边红着脸说道。
罗妃是九皇子生母，她乐意善待楚梅，那自然婆媳相得，九皇子的家中也会更加安宁。
婠婠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几分欣慰看着阴差阳错，却和九皇子有了如今情分的堂妹。
“自古世态炎凉，雪中送炭难，落井下石易。前些时候闹成那样，你对你家殿下不离不弃，在宫中陪着罗妃担惊受怕，就算是石头的心如今也焐热了。既然如今你有了好姻缘，我也为你高兴。”见楚梅连连点头，婠婠就轻声说道，“有时间去多看看老太太吧。你府中闹出事端来的时候，老太太也为你担心。她如今上了年纪，越发为了小辈日日悬心。既然你日子过得好，也叫老太太知道，好叫她心里松快一些。”
楚梅一顿。
她垂了垂眼睛，低声说道，“五姐姐，我不是不愿去见老太太。从小到大，老太太对我十分慈爱用心，也对我很好，从未有半分可待，叫我这样一个庶女也在承恩公金尊玉贵地长大，我自然是想要日日在老太太面前侍奉孝顺的。可是我……”她一双细长的手指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眼底微红露出几分怨恨，轻声说道，“我不愿回去见到父亲。他……当初他对我家殿下何等低三下四，甚至把我送出去当做礼物给了殿下。可是我家殿下一旦落魄，如今他还……”
承恩公就是那么一个见风转舵的小人。
之前在九皇子面前卑躬屈膝，可是九皇子刚出事，他就断了和九皇子府的往来，没有半点情分。
如果只是这样，楚梅也就忍了，毕竟那时袖手旁观的人很多，她也不至于怨恨自己的父亲。
可是一次她和九皇子登门，承恩公竟然公然就羞辱九皇子没用，废物，品行不端，种种刻薄，还有言喻里对宁王的追捧讨好，都叫楚梅无法原谅这个父亲。
“大伯父也不是天天在府中。若是为了他却叫你连老太太都不孝顺了，那不是因小失大？”婠婠劝道。
“你说得也对。不过，哼，二姐姐如今被宁王殿下放出来好好儿做她的宁王正妃，太太在承恩公府也抖起来了。”楚梅眼底露出几分晦涩，下意识就看向了正坐在另一面，脸色有些不好看的楚云。楚云的身边坐着低眉顺眼的楚玉，这姐妹俩如今一个宁王正妃，一个宁王侧妃，又是嫡庶的姐妹，自然是引人注目的。见楚云气得脸色发白，楚梅不由露出几分讥讽地说道，“我看太太这威风抖得太早了些。宁王府的胜负还未可知呢！”
“你如今越发小气了。”
“哪里是我小气，实在是她们恶心人。”楚梅哼了一声。
她本不该对对面的楚云幸灾乐祸，可是看见她被庶妹楚玉也挤兑到这个地步，她还是心里痛快的。
“三姐姐在韩国公府养胎，我也不好去看望，叫她难做。她如今可好吗？”楚梅知道自己如今作为被夺爵皇子的侧妃，在韩国公府必然不会被人重视，且也叫楚兰在韩国公府不好做人。毕竟楚兰里里外外都是妯娌婆婆小姑子的，她去了反倒叫楚兰被人嘲笑。因此她只求婠婠顺便给她带了几次皇子府中的补身子的东西。听她这样关切，婠婠不由莞尔一笑，轻声说道，“三姐姐叫我给你带话儿，别弄这些没用的。该去见她就去见，难道她会因为嫁了人，就要对妹妹避而远之吗？”
“我也是为三姐姐着想。”楚梅红着脸说道。
“哪里是为她着想。她如今正养胎不能出门子，最烦闷无趣的时候，你若当真为她着想，就应该常常去见她，给她解闷儿。”
“可是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怎么了？皇子侧妃，比他们家的女眷都尊贵多了，说得不好听些，除了正经的韩国公太夫人，韩国公夫人，谁的品级比得上你？韩国公府若是连皇子妃都不放在眼里，那也是太轻狂了些。你如今在太后娘娘面前还有个座儿呢，谁敢看不起你？”这才是皇帝对九皇子真正的态度。若皇帝当真厌恶九皇子，觉得九皇子之前罪孽深重，那只会叫九皇子从此不要显露人前。可是太后还依旧叫楚梅进宫来，可见在皇帝的心里，九皇子一家本就是无辜，因此太后才会是这样的态度。
婠婠心中了然，顿了顿，不由露出几分戏谑，对楚梅眨了眨眼睛挑眉问道，“还是你舍不得离你家殿下一步，因此反倒拿这些顾虑说话？这可真是一刻都离不开啊。”她笑得带了几分揶揄，楚梅顿时红着脸去扭婠婠的手。
“我和五姐姐说正经话，偏五姐姐来笑我。”
她们姐妹两个低声说话，本都是年少青春的皇子妃，因此看起来格外带了几分鲜活。
年少活泼的两个美人嬉笑轻声打闹，看起来倒叫太后宫中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