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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婠和楚梅来得正是时候。
罗妃的确已经吓得要命。
她一大清早就去了皇帝的御书房门口,跪着请罪。
皇帝没见她。
并不是认定了平王的罪过,而是皇帝不愿在此刻正在查访平王是否当真这样无耻的时候,看见罗妃给自己的儿子请罪。
他也觉得非常恼怒。
昨天皇帝在楚贵妃的宫中歇着。
因知道婠婠愿意奉养楚贵妃姐妹,皇帝的心情昨天其实极好。
可是一转眼,大清早地上了朝堂,就被报了这么一件事,皇帝心里怎么可能高兴。
他已经很生气了。
更何况若是有人陷害,皇帝是聪明人,就该知道,陷害平王的不外就是平王的那几个皇兄皇弟。
兄弟阋墙,皇帝还有什么心情去安慰自己的嫔妃?
不气死就不错了。
因被皇帝给赶走,罗妃哭哭啼啼就往太后的面前来了。她在后宫之中地位超然,虽然生得不过是普通,也并不得宠,可是母家却十分强势,还有皇子傍身,因此这后宫之中等闲也无人敢来踩她。此刻她哭着跪在太后的面前,看太后脸色发白,不由哭着说道,“平王一直养在宫中,是娘娘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儿的性子,娘娘也该知道。臣妾也知道,平王素日里娇纵了些,意气了些,可是,可是叫他做这样欺男霸女,害人性命的事,平王是不敢做的呀!”
她已经顾不得平日里端着的摆谱儿了。
平日里,罗妃和楚贵妃姐妹的关系其实也不怎么样。
但凡心高气傲些的,对楚贵妃姐妹这两个挡了大家青云之路的狐狸精都不会有好感。
为了她们两个,皇帝这些年偏心得多了,就算是个菩萨,心里也是有火儿的。
可是罗妃虽然也自视甚高,也看楚贵妃姐妹不顺眼,可到底清高了些,不喜欢楚贵妃姐妹,平日里也不做姐姐妹妹的样子,也不怎么往来,眼不见心不烦,也不像是和李妃那样天天跟楚贵妃姐妹杠着闹着,因此楚贵妃姐妹对罗妃的印象还算可以。更何况婠婠昨日给楚贵妃吃了一颗定心丸,知道自己日后是不必下场凄凉,楚贵妃的心里也不似从前那样嫉妒这些有子的嫔妃,见罗妃哭得不像样儿,不由犹豫着看向太后。
见她似乎想要说点儿什么,太后就叹了一口气。
“你先起来。堂堂高位嫔妃,哭哭啼啼又跪又闹的,像什么样儿。”
“太后娘娘。”罗妃哭着不起来。
“这事儿,你去找皇帝没用。天子虽然一言九鼎,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也没有说什么事儿都没有查明的时候,平王就被放出来。若你想要平王就这么背了这罪过,也不去查清,叫他日后都背着这罪过,那就去求皇帝法外开恩。那才是害了他!”见罗妃抬头,还带着几分年轻时俏丽的脸上露出几分恍然,太后沉默了片刻方才继续安慰道,“难道我不知这孩子的脾气不成?他若是被人陷害,你放心,皇帝会查明的,”
“只恐陷害平王的,是要将他置于死地,恐怕是查不出什么的。”罗妃含泪说道。
“罗家在外也有几分权势,什么风声听不找……”太后这个想说点什么,就听说婠婠和楚梅入宫。
叫她们进来,见楚梅眼眶红肿,脸色苍白,婠婠的脸也肃静万分,太后叹了一口气。
“你们也是为了平王来的?”
“一则是为了平王殿下,一则六妹妹是为了罗妃娘娘。”这些话楚梅是不好说的,婠婠见楚梅急忙去扶罗妃的手臂,给太后福了福这才郑重地说道,“今儿大清早儿,六妹妹使人往我们府里送了信儿,我们才知道有这样的事。娘娘不必担心,我家殿下已经带着人去查了,必然不会叫平王殿下吃亏。今日进宫,不过是六妹妹恐罗妃娘娘在宫中惶恐不安,又唯恐宫外的消息送不进来,因此才想着进宫陪伴左右。娘娘也请沉下心来静候佳音,也不要叫平王殿下在此刻还担心娘娘。”
她见太后也十分疲倦的样子,柔和地说道,“太后娘娘也不必担心的。万事,还有我家殿下在奔走。”
“你是第一个进宫的皇子妃。”太后有些复杂地说道。
皇帝的皇子不少。
可是平王出事之后,皇子或皇子妃竟无一人,站在平王这一方,而是避之不谈,看起来就知道是要躲开这晦气事儿了。
虽然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能,可是叫太后说,若凡事太过理智计较,反倒叫人的心里都凉透了。
燕王夫妻能在这个时候还为平王奔走,婠婠还安慰了楚梅和罗妃,太后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对婠婠伸出手来,温和地问道,“你可受惊了?”
“刚知道这事儿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这些话,我也对六妹妹说过,平王殿下为人赤诚,这件事其实必有隐情。只不过因并无证据,这宫中只有咱们一家人我才说这样的话。若是放在外头,我是断然不敢说的。”婠婠见楚梅已经扶着罗妃坐在一旁,就将劝慰的话都放在了心中不说,柔和地说道,“只是此刻,若平王殿下当真冤枉,咱们自然也不要自乱阵脚。也请罗妃娘娘相信罗家和殿下吧……”
“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放心了。”
罗妃对婠婠说完这感激的话,目光落在了一旁一下子看起来消瘦了的楚梅身上,捂住了她的手腕儿。
“好孩子,想当初我对你的不喜欢,如今想来,都是错的。”
她并不喜欢楚梅。
因为平王打从纳了楚梅入府之后,就整个人围着楚梅打转。
她本想叫平王娶娘家罗家的小姐,无论是正妃还是侧妃,总是叫罗家的小姐能够日后风光。
可是平王断然不肯,就守着一个楚梅这个庶女,叫罗妃的心里怎么可能痛快?
她就觉得楚家这些女人都太狐狸精了。
楚贵妃姐妹在宫里把皇帝给迷得神魂颠倒,若不是这两个狐狸精生不出孩子,只怕日后的太子都不必争了,必然是这姐妹两个的儿子。如今到了小辈里头,一个承恩公府的小小庶女,就叫她的儿子围着团团转,这岂不是楚贵妃姐妹的覆辙?更何况楚梅婀娜妩媚,看着也不是一个好生养的,这进了平王府这么久,硬是没有一点有孕的好消息,罗妃急死了,怎么可能对楚梅有好脸色?
可是这真是患难见真情。
如今楚梅就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进宫来和她彼此安慰,心里还能想到她,罗妃的心中自然感动无比。
她看着眼眶发红,还是努力安慰自己的楚梅,觉得自己从前刻薄她,是怪叫人难受的。
“娘娘也是为我家殿下好,我如何不知?我和娘娘对殿下的心都是一样儿的,自然明白娘娘。”楚梅哽咽地说道。
她已经哭了一夜,此刻摇摇欲坠,却还是勉力坐在太后的面前支撑。
“只可怜累了你了。”见罗妃急忙扶着楚梅叫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一副珍惜得不得了的样子,太后轻叹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对坐在自己身侧的婠婠轻声说道,“这事儿跟你们府上没有关系,你们夫妻却忙前忙后。虽然我这心里欣慰,可是你才大婚多久啊?竟也不得闲。”她还是心疼婠婠的,婠婠不由抿嘴低声说道,“我与我家殿下的心是一样儿的。若平王殿下当真这样坏,我门都不会叫六妹妹的人进来。可是若当真是陷害,这样下作的小人,我和殿下不屑与之为伍。”
“这话很是。只是你怎么就肯定平王是被人陷害?”
“如此拙劣下流的陷害,谁会看不出来。而且,娘娘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你觉得我认为平王是被人陷害的?”太后心里一软,轻声问道。
“娘娘一向善恶分明,若不是心里认定平王不会做这样的事,又怎么会叫罗妃娘娘进了您的宫中哭诉?早就叫她在宫中反省了。”
“你这个机灵鬼儿。”
太后握了握婠婠的手无奈地说道。
“只是都说患难见真心,娘娘,经此一事,也能叫咱们看清楚这后宫众人的真心。”
太后微微颔首说道,“你说的不错。皇帝没有见罗妃,只怕也是想瞧瞧这后宫里会有什么牛鬼蛇神蹦出来。”她顿了顿,见婠婠露出几分关切地看向楚梅与罗妃的方向,侧脸优美动人,白皙柔软,眼底露出了几分莫名的神色温煦地说道,“婠婠,你能嫁入皇家,是我最满意的一件事。”见婠婠诧异地回头看着自己,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摆了摆手温和地说道,“你也放心。就算这件事查不出来,平王,我也会保住他。”
“只是……”
“你担心平王储位无望?”太后敏锐地问道。
婠婠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若只是因此事就断了平王殿下的前程,实在叫人憋闷。”
“自古皇位之争无所不用其极,若他真的因此事被打压下去,也只不过是因他自己的本事不济,与人无尤。”
太后的眼底,露出几分残酷来。
“胜者为王,他若撑不过去,那就好好儿做一个宗室。总比日后不明不白又叫人陷害丢了性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