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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宫女尖声喊出这么一句之后，方才还欢腾的大殿顿时寂静一片。
几乎是……
从未再有人发出过声音。
每一个女人的脸上都被扭曲了表情，还有不敢置信与惊恐。
“你说……谁？”
太后突然开口问道。
她苍老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扭曲。
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妃死了？
那个嚣张跋扈，恨不能踩在别人头上，总是尖酸刻薄的女人，就这么一句话就死了？
怎么可能？
太后甚至觉得无比的恍惚，感觉自己甚至没有听明白这个宫女的意思。
生命很脆弱，可是李妃这样强悍得叫人觉得祸害遗万年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哪怕厌恶李妃至深，可是这个嫔妃是跟在皇帝身边几十年，在太后面前有存在感几十年的女人。她叫太后厌恶，可是当突然有一天就这样一句死了就摆在太后的面前，太后是完全不能相信，也会觉得这个消息叫自己茫然无措的。宫里每年死了的嫔妃不少，可那大多是刚刚进宫不知深浅，或是常年无宠没了指望无声无息地死了的女人。如同李妃这样荣华正好，并且存在感在后宫无人能及，被很多嫔妃羡慕或是怨恨，几乎成了鲜明存在感的女人死了，还是叫人觉得不能相信。
毕竟李妃怎么可能轻易死去？
她可不是一般的嫔妃。
她是皇长子宁王的生母。
“太后娘娘，李妃娘娘，李妃娘娘真的没了……”
这宫女害怕得不得了，脸捎儿都是白的。
她也不愿意在这样欢庆的时候，说出这么晴天霹雳的话。
毕竟李妃给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压制太深了。
她们都以为这位飞扬跋扈的嫔妃会是未来的太后娘娘，因此从不敢有一点的怠慢，哪怕被李妃打骂责罚，看着她在后宫呵斥这个人，又呵斥那个人，甚至目中无人，可是她们却依旧小心侍奉。李妃这件事叫她们也不寒而栗，特别是想到李妃的惨状，更是叫她们心声恐惧。又是很长很长时间的沉默，太后不张口的时候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说话，皇后与楚贵妃不安对对视了一眼。
李妃这个嚣张的妄图取代她们的女人死了正好。
可是宁王只怕要恨死她们。
会不会宁王会认定，李妃的死和她们有关？
毕竟李妃作为皇长子的生母，最能够威胁到的就是无子的皇后还有得宠的楚贵妃。
“皇帝知道了吗？”太后在压抑的气氛里开口问道。
“李妃娘娘刚刚，刚刚被捞出来，奴婢急忙来和娘娘回话，因此不知陛下是否知情。”这宫女的话叫太后眼角多了几分阴郁，婠婠只觉得这大殿之中每一个人都在屏住呼吸不敢出声，不由皱了皱眉。李妃突然没了，对婠婠的冲击虽然有，然而并不大。毕竟，她和李妃之间并没有什么好的感情，李妃之前对她各种厌恶嫉恨，婠婠又不是傻子，实在没法儿对李妃流眼泪。
不过她只觉得奇怪。
李妃是溺毙？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有些潮湿的头发。
这其中总是有什么叫婠婠觉得怪怪的。
李妃溺毙，莫非无人在她的身边？一位总是喜欢奢华排场，在后宫之中来去都带着大批宫女服侍的上位嫔妃，竟然身边没有跟着人不成？如果没有跟着人，她落入水中也情有可原，可是她一个人去水边做什么去了？还有……婠婠莫名觉得心惊肉跳，只觉得自己心里突突的莫名不安。这后宫很大，后宫之中的湖水也不止一处，可是婠婠却莫名其妙想要确定，李妃不是在自己刚刚落水的那处溺毙。
这种感觉叫婠婠只觉得心底有什么在涌动。
仿佛是阴谋，又仿佛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
“叫人去叫皇帝还有宁王来这里。”太后顿了顿，目光落在沉默安静的婠婠身上，淡淡地说道，“宁王的姬妾，还有婠婠留下，别人都散了吧。”她对婠婠十分看重，也希望婠婠能在自己身边辅助自己。她老了，楚贵妃与楚妃又与李妃多年不睦，无论说什么恐怕都是错的。因此她需要婠婠在一旁说她想要说却不方便说的话，也叫晚安多增长阅历，叫婠婠能够更多地树立自己在皇家的威信。
她叫婠婠多跟在自己身边，日后总是会给人留下印象，叫人觉得有婠婠在的地方，婠婠都可以做主。
“是。”婠婠起身侧坐在了太后的身边。
“宁王妃呢？”见楚玉倒是柔顺地坐在一旁，可是楚云却不见踪影，太后的脸微微一沉。
“回太后娘娘的话，王妃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楚玉急忙在一旁说道。
“叫她回来！婆婆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散什么心。”太后也不多看低眉顺眼的楚玉，冷冷地吩咐身边的宫女去把负气而去的楚云给喊回来，这才对一旁的皇后说道，“这件事牵扯盛大，皇后，你去命人询问李妃宫中宫人，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李妃会突然溺毙。还有，主子死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主子之前的异样，问问到底李妃这几日有什么心事，说过什么。”
“儿臣明白。”皇后轻声说道。
“李妃是在哪里死的？”太后对李妃好感有限，此刻十分冷静地问道。
“就在大殿旁的那处湖水里。”宫女小心翼翼地说道。
婠婠的眼角微微一跳。
那岂不是她落水的那处？
可是……她之前落水的时候并未察觉还有其他的声响。
“死了多久了？”太后皱眉问道。
“已经有人看过，说大概一个时辰之前。”
婠婠心中暗暗算了算，李妃溺水竟然正是在自己落水之前。
那时四处平静，也就是说她落水的时候，恐怕李妃也已经溺毙了。
她总是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她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就见外面已经传来了杂乱慌乱的脚步声，就见皇帝带着几分酒气大步而来，他的身后，宁王几个皇子也都脸色各异地冲进了大殿。进了大殿，太后缓缓起身对脸色有些不好的皇帝轻声说道，“皇帝也知道了。我正在询问这件事。没想到竟然会出这种事。”她话音刚落，已经有人将李妃的尸体抬进大殿。灯火通明之下，婠婠就见李妃紧闭双目，脸色苍白无声无息。
她看起来仿佛睡着了，脸上浓艳的妆容都已经没有了，露出一张苍白的有些苍老的脸。
“母亲！”宁王对李妃一向母子情深，顿时扑到了李妃的身上。
他脸上带着悲愤痛苦，泪流满面，痛苦极了。
无论李妃与宫中其他妃嫔如何，可是她对宁王却当真是一片慈爱之心，宁王与李妃之间母子之情极好。可是一转眼，李妃竟然就淹死在了湖里，宁王哪里是能善罢甘休的人。抱着母亲冰冷的身体痛哭了一场，他这才将李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旁，一双眼睛赤红充满了杀气，温文俊秀的脸扭曲得如同厉鬼，几乎是仇恨地在大殿之中垂目等待的众人身上扫过，咬着牙对太后问道，“太后娘娘可知害了我母妃的凶手是谁？！”
“宁王，本宫知道你心中伤痛，可是你也不要先入为主。李妃这件事或许是个意外。”
“意外？”宁王突然冷笑了起来，死死地看着皇后。
“皇后娘娘，一句意外真是说得好轻松啊。”
“不然你以为如何？谁会谋害李妃！”皇后被宁王的眼睛刺得心里一冷，不由有些烦躁。
这宁王为何看她的眼神仿佛她就是那个作恶的人？
“我母妃性子直，不讨喜，宫中恨不能她死的不少。而且父皇。”宁王带着几分悲愤地看向皇帝的方向，见皇帝的脸色有些冷淡，显然对李妃的死活不大感兴趣，忍不住心中怨恨，咬着牙冷冷地说道，“母妃一向谨慎，若是无人谋害，她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而且母妃善水，就算落入湖中，自己也能爬上来，又怎么会溺水而死？恐怕是有人谋害母妃，因此才会叫儿臣失母。求父皇看在母妃服侍父皇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母妃张目，还母妃一个公道！”
他痛苦得闭目流泪。
婠婠下意识地把目光落在了下方李妃的尸体上。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就算是到了现在，她都觉得不现实极了，犹如在梦幻之中。
李妃死得太突然，完全没有预兆。
就在她的目光落在李妃的身上时，宁王却见一旁，楚玉欲言又止，绝色的脸上露出几分犹豫。
她似乎想说什么，求助地看向他。
“玉儿，你知道什么不成？”宁王忍不住急忙问道。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柔弱纤细的这绝色女子身上。
楚玉咬了咬牙，不安地站起，纤细的手指拧着手中的帕子垂头，小声说道，“我……”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婠婠的方向。
“一个时辰之前，五妹妹说出去贵妃娘娘宫中换衣，五妹妹必然路过那片湖水，不知五妹妹，你是否听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