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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婠抿了抿嘴角，忍不住笑了。
佳宁公主顿了顿，也跟着笑了。
“既然你笑了，那就是心里好受了，还是吃点东西吧。”
婠婠突然发现，自己今天竟然一直都在劝人吃东西。
看见佳宁公主点头，她就把一旁的点心拿给她，“虽然凉了，不过我想着，你先垫垫就好。”
“你今日怎么进宫了？”佳宁公主拿了点心，好奇地问道。
婠婠可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进宫的主儿。
她昨天被李妃那样羞辱，一直躲在宫中生闷气，自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婠婠犹豫了一下才轻声说道，“平王殿下在外头出了点儿事儿，我进宫来瞧瞧。”她将这事儿原原本本本地给说了，佳宁公主吃得脸颊鼓鼓的，可爱的就跟小仓鼠似的，一边努力吃点心，一边还挣扎着摆手说道，“一定是李妃干的！”在她的心里，这坏事儿肯定都跟李妃脱不了关系。见婠婠微笑起来，却不应自己的话，她瞪圆了眼睛说道，“你可别不信。叫我说，这事儿除了他们母子，谁都干不出来！”
“没有证据的事儿，怎么好随意乱说呢？”
“就算是没有证据，可是你想想这宫里头，谁还能做出这样的事。”佳宁公主顿了顿，就小声叹气说道，“倒是可怜了那位小姐。”
“我也说都是这话。这事儿不管是谁干的，平王固然无辜，可是更无辜的却是那位投缳自尽以证清白的小姐。”婠婠的眼睛黯淡了一下，见佳宁公主关切地看和自己，不由苦笑说道，“也不知我如今是不是越发心软的缘故。只是妹妹想到那位小姐竟然无辜被牵连得死不瞑目，就觉得……”她怔怔地看着佳宁公主寝殿的一角轻声说道，“这世间女子本就生活不易，可是却还有这等小人作祟，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都是轻的。”
她的脸色有些难受，佳宁公主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也别难过。燕王兄日后为平王兄找出那小人，那小姐自然沉冤得雪。”
“如今我也只能这样想了。”婠婠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可是我喜欢你心软的样子。”佳宁公主轻声说道。
婠婠一愣。
“这宫里最缺的，就是你的这种心软了。婠婠……”佳宁公主把手里的点心放下来，见婠婠迟疑地看着自己，轻声说道，“你自己或许以为这是人之常情，谁都有这份心软。可是却并不是这样。”这后宫之中什么都有，就是不应该有“心软”二字。佳宁公主本应该觉得婠婠的这份心软有些愚蠢，可是她却被这份心软牵绊了目光。她不得不承认，心软的人或许被当成傻瓜，可是……她还是更喜欢和心软的人做朋友。
看见婠婠对自己笑了笑，佳宁公主的眼睛弯了起来。
“你别不当一回事儿。”
“我知道你喜欢我，才会这样说。”
“平王兄出了事，他的那个侧妃求助各家各府，可是连她自己的亲娘家都置之不理。反而是你过去了。趋利避害这是聪明人的做法，可是在这个时候还承担着一股勇气愿意去见她的，我想，或许会被人嘲笑，可是这份嘲笑之下，又有多少嫉妒呢？”婠婠在平王形势最坏的时候，还愿意对楚梅伸手拉她一把，佳宁公主看着婠婠对自己微笑，却一下子觉得自己踏实了。
没错，就是踏实。
有真心的人对谁都有真心。
患难见真情，也并不是虚言。
婠婠在这样的时候挺身而出，她日后，就也会对其他人有这样的真心。
佳宁公主靠在婠婠的肩膀上笑了起来。
“嫂子，以后我出宫之后可也要拜托你了。”
“你喊我嫂子，我倒是觉得怪怪的。”婠婠和佳宁公主年纪差不多，都年纪不大，此刻听了，还有点不好意思。
“你觉得不好意思，可是有人觉得安之若素呢。”佳宁公主突然皱了皱眉，拉着婠婠的手起身凝重地说道，“我前儿与你说过一回你家的那个庶女厉害，如今更不得了了。我昨日叫李妃训斥，她竟然能站在李妃的身边，比端仪还风光得意一些。倒是李美人不见踪影，实在奇怪。”见婠婠脸色有些冷淡，似乎并不喜欢提及楚玉，加农公主就小声而说到，“我还听说，如今她是那王府里最得意的人，来往王府，招待宗室女眷还有外命妇，都是她在前头招呼。“
“这不是得罪人吗？！”
婠婠顿时一愣。
这些来往王府的，大多都是宗室女眷和世家命妇，这都是正室。
就算楚玉得宠到天上去，可是这侧妃就是侧妃，她一个宁王的姬妾，却要和正室平起平坐，在一块儿说笑，人家正室的心里能乐意？
从前宁王没有大婚，府中没有正妃也就算了，可是如今宁王已经与楚云大婚，无论楚云这做正妃的得宠不得宠，身份地位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正妃尚在，可是侧妃却在外照耀，只怕这些正室女眷对宁王府的埋怨不小。
宁王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若当真厌恶楚云，那就不要想女眷之间来往的事儿，也不要叫侧妃出头是不是？
这也就是宁王如今在帝都炙手可热，都觉得他太子之位有望，因此无人敢当面做什么。
可是若换了是婠婠自己，设身处地替那些世家命妇想想，谁愿意和一个妾侍坐在一块儿说话，还要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来呢？
“宁王兄的荒唐事儿也不是一件两件了。他瞧着聪明，其实都没有聪明到正地方去。”佳宁公主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我倒是想瞧瞧他这样猖狂，日后会是什么下场。那庶女……”她想到昨日李妃把她们母女给训斥羞辱得颜面无存，阖宫都在看自己的笑话，可是那楚玉却遗世独立一般站在一旁看着，那居高临下的样子，就仿佛连她这个公主都匍匐在她这个庶女的脚下，就眯了眯眼睛。
“快别说了，好好儿吃饭。”
婠婠劝了一句，佳宁公主随意吃了一些，又问道，“你今日还出宫吗？”
“我家殿下在外忙得很，我想回去照顾他。”
“你们两个如今倒是柔情蜜意，一日都离不开呢。”佳宁公主就取笑说道。
“日后，自然也有你一日都离不开的人。”婠婠的脸红了，却还是偏头笑着说道。
“看见你和燕王兄过得这样好，我就觉得，或许我日后也可以希冀一些这样的感情。”佳宁公主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光彩。她本就是一个有心胸的女孩子，虽然之前因为李妃的羞辱而心生愤怒，可是此刻过了一阵子也就算了。见婠婠看着自己笑了，她挑眉说道，“不然你只瞧瞧，这宫里还有什么好男子没有？”父皇……“她压低了声音在婠婠的耳边就编排她的亲爹，”父皇三宫六院不必说了。我那几个皇兄，就没有一个身边不是花团锦簇的。我想想日后我的驸马也是如此，就觉得没劲极了。”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
婠婠想了想，温柔地说道，“虽这世间有这样三妻四妾的男子，可是如同我家殿下这样的好男子，也并不少。”
“只盼我也能遇到一个这样的驸马。”
“一定会。”婠婠认真地说道。
她郑重起来，佳宁公主本有些玩笑的意思，可是看着婠婠这样认真，心里一软，用力点头。
“嗯！”
“不过……燕王兄若是揽下这件事，恐怕会令宁王兄不满。”
“难道这件事还是我家殿下做错了不成？”婠婠反问。
“这倒是。算了，王兄强势，想必宁王兄就算不满，也不敢得罪他。”佳宁公主微微点头。
她点头的功夫儿，就听见外头突然传来了端仪公主微微挑高的声音。
“好你个奴婢，我好心好意来看望你家公主，你还敢拦着我？！让开！”就见这话音刚落，婠婠就见端仪公主已经带着几分挑衅与幸灾乐祸走进了佳宁公主的寝殿。她仪态熬膏，嘴角勾着的是一抹居高临下的笑意，显然是来看佳宁公主笑话的。只是进门就见佳宁公主和婠婠坐在一块儿，两个人仿佛很亲密的样子，端仪公主脸上的得意有些撑不住，努力挤出了一个僵硬的表情。
“原来你也在啊。”她不喜欢婠婠，可是又畏惧燕王，因此此刻竟都不知该用什么面目面对婠婠。
如今的婠婠，已经不是一个寻常的臣下之女。
她是亲王妃。
叫她在婠婠的面前卑躬屈膝，她的傲气叫她做不到。
可是若是叫她如同从前一样摆公主的谱儿给婠婠没脸，她又不敢。
这样的纠结，叫她站在寝殿门口动弹不得。
婠婠却并没有在意她到底此刻是个什么心情。
她的脸上不动声色，可是心中却陡然生出几分惊讶。
目光落在端仪公主的裙摆上，婠婠的心里仿佛被极大的锤子震动了一下。
这裙摆……与之前在假山之后与康王联盟时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