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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总编见了马上说:“小可,你出去安排饭吧,不叫别来啊!”
姜小可抿嘴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退了出去,并随手关了门。
郭书记咳了一声,慢腾腾地说:“当年我听说,你们准备的村扫盲班,利用晚上时间,把村里不识字的男男女女集中到村小学的一间教室里上课。有一天晚上,老师教村民们‘日’这个字,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又领着一起读了,然后说,日就是天的意思,一天就是一日,一日就是一天。刚说完,下面一个村民,呼啦一声,站起来说,老师你只讲对了一半,一天一日还可以,一日一天谁受得了……惹得教室里哄堂大笑。”
郭书记刚说完,大家就哈哈大笑起来。沈明哲笑着说:“经典!绝对是经典!”陶老也笑着端起酒杯表示祝贺,又连着和郭书记猛干了两杯,并且杯杯倒扣,不留一滴。
酒足饭饱之后,陶总编安排郭书记和陶老泡把澡休闲休闲。
陶老说自己有高血压要回房间休息,于是陶总编走过去打开套间的门,笑着对郭书记说:“这里面洗浴条件很好,您请。”
郭书记亲热地一手和陶老握手告别,一手捏着一支牙签走进套间里。陶总编把服务员姜小可叫到墙角,叽叽咕咕地交待着什么,又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塞到姜小可手里,姜小可似笑非笑地点头答应。
新官上任“三把火”,郭书记上任后就确定把“开展机关作风整顿、兴建新世纪市民广场和冬季农田水利建设”作为三项重点工作,并扎扎实实开展起来。
机关作风整顿是结合全国机关整风运动开展的。几乎就在同时,郭书记便着手兴建新世纪市民广场了。
前后只用了两个多月时间,一个投资800万元、占地2万多平方米,集绿化、体育、休闲于一体的市民广场,就胜利竣工了。
这令岳州市委书记叶剑平非常满意,亲自为新世纪市民广场的竣工剪了彩。接着,也就是在剪彩后的第三天,他又一次亲临东临县视察,主要是看看东临县的教育工作情况,重点是教师工资发放情况。
叶剑平崇尚务实,想看看东临县的真实情况,所以没有要求市委办公室预先电话通知。
但市委办公室周主任凭经验还是给郭书记透了风,通了底。郭书记意识到这是他在工作上给叶剑平备的又一份厚礼,因此,十分重视,把沈明哲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亲自作了交待和安排。
叶剑平视察组一行十来个人,随行的还有分管教育副市长、市委办周主任、秘书和新闻单位记者一得溜人。
郭书记是在听了叶剑平视察安排要求后,赶紧叫沈明哲通知县长赵长春、分管副县长、教委主任、财政局长等参加会议的。
会议主要听取东临县分管教育副县长的工作汇报,整个汇报不到十分钟,内容实在,数据翔实,所举事例得体,恰到好处。
叶剑平听得面带微笑,频频点头,随后财政局长还抱过一大堆材料,有文件和各种帐表卡册,逐一展示在一张长条桌上。
只有市委办一名秘书模样的人走过去,大略翻动了几下;市电视台记者精心聚焦,给各种材料摄了像。
叶剑平听完汇报,简约地说了几句肯定东临县教育工作和强调教育重要性之类的话,便提出要到一所乡镇中小学看一看。
郭书记连忙作了安排,紧接着,一长溜小车便鱼贯驶向岭南乡小学。
陆续下来二十来个市、县领导,令乡里的一把手叶飞翔慌不迭地伸出双手,逐一拼命地摇。
因为时间关系,市、县领导没有安排乡叶乡长进行详细汇报,但机灵的叶乡长还是不失时机地汇报了不少,还特别强调全乡教师节前的9个月工资全部发放到位。
一系列汇报,让县委郭书记觉得很有面子,相比上次来吴山县,叶书记认错了人,这次表现还算不错,叶剑平显然也很满意,信步领头向校园里走去。
这时迎面走来两个教师,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两条香烟,拦下叶剑平,急促地说:“叶书记,您亲自来关心教师,我们很感动,我们代表全乡238名中小学教职工,欢迎您的到来,不过我们也替全乡的教师请个愿,几个月没发工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说完话,他们就把两条烟硬塞到张书记的怀里。
叶乡长迅速冲到两名教师面前,推开两名教师,凶狠地说:“干什么啊?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还不去上课!有事下午说。”
两名教师并没有惧怕,还是口口声声叫着:“叶书记,请您实实在在地关心我们教师吧!”郭书记站在一旁没有吱声,脸色非常不好,他的眼神几乎可以把叶飞翔吃掉了!
叶剑平倒显得很平静,转脸严肃地对叶飞翔说:“小叶,这是怎么回事?”
叶飞翔已不敢说谎,又不敢直接说,只是打眼瞅着郭书记。
郭书记脑门上早已急出了汗,一脸窘态。沈明哲见了,飞快用手指抵了一下财政局长,财政局长连忙接了话:“岭南乡教师工资没有拨足……”
“县里暂时挪用300万元建新世纪市民广场了……”郭书记已不能再回避,只好谨慎应答。
“就是您亲自来剪彩的那个广场。”财政局长补充道。
叶剑平的脸色完全阴沉下来,转身疾步走向小车,躬身钻了进去……
……
连接东临县和清县间有一条大河,长达一百多公里,下游蜿蜒流经东临县北边一大片四个乡镇。
自1974年开挖以来,至今一直没有疏浚过致使清阳河淤塞,严重影响它的航道、排涝、灌溉三大功能的发挥,乡村干群早有怨言,眼巴巴盼着尽早疏浚。
郭书记在进行深入调研的基础上,果断决策,把疏浚河道作为自己上任后的“第三把火”。
水利工程开工后的第三天,刚上班,沈明哲便通知县电视台女记者小尚,立即到县委办来,随同郭书记到水利工地视察。
尚小倩年轻漂亮,又是名牌大学毕业,可以称之为县电视台的一朵花。
尚小倩是第一次随郭书记下去采访,肩扛摄像机,在河坡上跑上跑下,跟前跟后,一点也不嫌累,沈明哲只是地跟在后面。
郭书记视察完水利工地就往回赶,临近县城时,已过了午饭时间。
沈明哲问郭书记午饭在哪里安排,没想到话音刚落,就看到驾驶员小蒋掏出手机,迅速拨通了陶总编的手机:“喂,陶总编吗,郭书记马上去你那儿吃饭,赶快安排一下。”
沈明哲一看,心里明白了大概啊,看来郭书记是要把自己给孤立出来。
席间,沈明哲、陶总编、小蒋先后敬郭书记喝酒,郭书记只是抿一口就放下,继续吃菜;轮到尚小倩敬酒时,郭书记倒是爽快地一来一去猛干了四杯。
喝得尚小倩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再加上连着喝了几杯酒,脸上红扑扑的。
酒如意菜吃饱后,郭书记拿起牙签,边剔牙边打哈气。
陶总编见了,迅速站起来对郭书记说:“郭书记,您休息吧!”又转过脸来:“小蒋,走,咱们到楼上泡把澡去!”
尚小倩不用车子送,提起摄像机,目光异样地望了一眼陶总编,转身独自走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郭书记才穿好衣服,打好领带,熟练地往蓬松的头发上抹了一层摩丝,对着镜子微笑了一下,便又衣冠楚楚地走出套房。
郭书记来到楼下大厅,沈明哲、陶总编、小蒋都还没有敢轻易离开,早已等候在那里。
沈明哲赶紧走过来,急切地说:“郭书记,市委办赵志民主任打电话来要您立即亲自去一下,市委书记找您”。
“什么事?”郭书记说。
“下午五点省委组织部高建部长来……来市里开个紧急会……您没有去……”沈明哲结巴着说。
“我怎么没接到通知?”郭书记惊讶道。
“下午委办打电话过来了……可是您在包厢里呢,而且您的手机又关了,我又不方便去叫您……”沈明哲耷拉着头,其实内心是万分的欣喜。
郭书记脸色少有的难看,冲着沈明哲吼了几句,转脸对小蒋说:“走!
郭书记来到市委办公室时,已过了下班时间。
市委办值班秘书告诉他叶剑平已下班走了,要他明天上午再来,听取会议精神。说完,秘书随手拿过一张纸,要郭书记写清未来开会的原因。
郭书记在秘书对面坐下来,一只手抖抖地在纸上写了三行字,今天在工地,手机没电了,所以没到会场。
秘书接过来看了看,客气地要郭书记再签上姓名。
下午,沈明哲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谭美丽说,“刚才杨副书记过来找你了。”
“好的,我马上过去找他。”沈明哲把公文包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正说着,县委副书记杨军走了进来。
“谭美丽,你出去一下……”杨副书记说着就在沈明哲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谭美丽望了沈明哲一眼出去了,并轻轻带上了门。
“沈明哲啊,在闹情绪?”杨副书记开门见山,面带微笑,又有点严肃。
“没有啊!”沈明哲盯着杨书记,一脸疑惑。
“我前天跟你谈心,是郭书记的意见,是领导对你的关心,这一点你该理解吧!”杨副书记言辞有点激烈。沈明哲更加莫名其妙。
“这就是你写的忍字?”杨副书记站起来,手指着沈明哲玻璃台板里的字。
“是我临写的……我就爱好这个……”沈明哲谦虚地笑道。
“早晨郭书记生气了,听人说你要蓄势待发,要报复他……你真的说了?”杨副书记说。
“我没有说要报复谁?……”沈明哲企图解释。
“我不想听你解释……还不把它收起来!今后可要注意啊!”杨副书记和缓起来。
沈明哲嗫嚅着,还想说什么。
“还要好好干工作,马上安排机要室通知一下,晚上七点钟召开常委会,人大、政协的主要领导列席会议。”杨副书记说完这些话起身就要走。
其实杨副书记心里想的什么,沈明哲比谁都明白,但凡是个副职的领导,做梦都希望正职出事了,或者调任了,只有这样,副职才能转正职呢。
东临县委召开常委会议,多年来已经形成了这样一种习惯,诸如研究动干部调人事的一些重要事项,往往都安排在晚上开会。
随着调整全县乡科级干部的迹象已经越来越明显,许多干部已经是人心慌慌的了。
俗话说,身体在于运动,当官在于活动,一些干部早已经开始找关系、投门子、花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