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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头白发的周母和坐在轮椅上不停地抖着手的周父,党含紫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酸酸的,苦苦的,什么味道都有!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啦?她在心里面悲鸣了一声,又扭过头看了看那张紧闭着的卧室门。芳姐不出来是有原因的,遭遇侮辱的受害者倒成了主动投怀送抱的破鞋,她又能怎么样?
说服她,这个时候更不能退缩!如果退缩,恰好证明了那些人的猜想。原来,周芳真的是那样的人,要不然,她为什么不敢告了?党含紫抱着小冬冬,站起身来,决定敲开卧室门,和芳姐姐好好谈谈。
咚咚咚――不是卧室门响了,而是防盗门响了起来。党含紫停住脚步,看着门口,想知道是谁来了。周母犹豫了一下,还是颤巍巍地走过去,把门打开。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约莫四十岁。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一下子进来两个女人,倒让主人和党含紫都吃了一惊。两个女人的模样都不错,特别是抱孩子的那个女人,模样清秀,配着淡绿色的白领装,很给人端庄感。
前面那个女人扫视了房间里的人一眼,然后看着怀抱孩子的党含紫,不无讥讽地说,你也是有孩子的母亲,你为什么还要干那样的事?
党含紫听了,如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弄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说你?请问你是?
哼哼――漂亮女人哼了几声鼻子,说黄忠贵有我妹妹这样漂亮的老婆,他又是政府部门的领导,有地位有权力。作为一个油水衙门的一把手,想巴结他的人肯定不少,想必其中并不缺少女人,甚至不会缺少投怀送抱的漂亮女人,犯得着干那样出格的事?
这个女人说话的时候,还用手指了指怀抱孩子的女人。根据她的提醒,党含紫知道,她应该就是强爱犯的女人。一头秀发扎在脑后,穿着束身秋装更显苗条身材,瓜子脸儿殷桃小嘴,她确实是个美女坯子。不过,她没有半点泼辣的作风。倒是她的姐姐,一脸的蛮横无理。
她们好像把我当做了周芳!党含紫刚要否认,转而一想,何不借机探听一下她们来的真实想法?想到这,她冷冷地说,你们来干什么,我不想见你们!
黄忠贵的姨姐冷笑一声,说你和我妹夫通奸,你倒打一耙,说是我妹夫强爱你,你还是不是女人?
黄忠贵的老婆忙说,姐,你别说那么多!
虽不是当事者,党含紫听了,还是被她呛了个半死。稳了一会儿神,她才说,你、你真不要脸!
黄忠贵的姨姐说,你才不要脸,没人强迫你喝酒,你为什么要喝得大醉?你喝醉了酒,为什么不回家停尸,为什么要跑到我妹夫的办公室去?和我妹夫发生了关系,居然反咬一口,说我妹夫强爱你,你还要不要脸?
这样的话太恶毒了,好是被芳姐听见了,岂不是是伤口上撒盐?党含紫急了,急忙去推搡,想把她推出房间。
求你放过我丈夫吧!突然,站在一旁黄忠贵老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求你放过我丈夫吧!你是孩子的妈妈,我也是孩子的妈妈,要是他坐了牢,我的孩子怎么办啊?
她的这种态度,倒让党含紫束手无策,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同时,她在想,这样一个猥琐男人,值得一个女人为他去跪吗?
求你放过我丈夫吧,别去告他了,好吗?我一定带着他到你家来赔礼道歉!你要多少名誉损失费,我会想办法给你的。黄忠贵的老婆依然跪着,可怜兮兮地哀求。
孩子没了爸爸,怎么办?这句话让党含紫心头就是一颤。阳阳还在她怀里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我的宝宝就没了爸爸,我的宝宝就没了爸爸!看到跪在地上的女人,党含紫心头不由一酸,涌出一股同情。可是,她不是周芳,无法在这件事上表态。
你们去找法官,不要来找我!突然,卧室门开了,周芳从里面哆嗦着走了出来。
见周芳突然出来,党含紫停住推搡对方。黄贵忠的姨姐看了看党含紫,又看了看周芳,冷冷地说你是谁?
周芳颤抖着身子,说不要管我是谁,你们快滚出去,快滚出去!
哇哇――――因为受到惊讶,黄贵忠老婆怀中的孩子开始哭闹。她姐急忙过去,抱起孩子,同时想搀扶起她的妹妹。她妹妹并没有起来,又挣扎着爬到周芳面前,说求你放过我丈夫吧,求你放过我老婆吧!我愿意出10万块钱,我愿意出10万块钱!
周芳摇了摇头,说妹子,这样一个畜生,你犯得着为他来跪吗?
黄忠贵老婆哭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犯什么事,终究还是我丈夫。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他吧!
妹子,如果一个畜生糟蹋了你,你能忍受吗?你别跪着了,你快起来!说完,周芳想把她扶起来。
从周芳的口吻和举动中,党含紫感觉出她很同情这位跪着的女人。经过妹妹袁丹的被强事件,她知道像强爱这类案件,公安机关立案后,如果侦查属实,就属于公诉案件,该有检察机关提起公诉,即使受害者原谅不上诉了,法官也不会放任的,也就是说这种案件无法私了,除非不以强爱罪起诉。不过不以强爱罪起诉,而男女之间又存在性关系,那么,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唯一的答案,就是通奸关系了。
如果是这样一个结果,那周芳的丈夫能忍受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通奸?这是不可能的,除非这个家庭破裂,不存在。也就是说,只要芳姐撤诉,她面临的就是夫妻反目,家庭破裂。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显然,对方也看出了周芳的同情,继续哀求。
绝对不行!党含紫担心芳姐动摇,急切地说,芳姐,这是一个女人的起码尊严,你不能放弃!要是放弃了,你就得承担不好的名声,毁灭随之而来。
听到党含紫的声音,周芳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是啊,要是我答应她,不去告那个畜生,我就得承担通奸的罪名。丈夫现在还在深圳出差,丝毫不知我的情况,要是他回来知道是这样的情况,肯定忍受不了,和我离婚的!
见周芳收回了手,黄忠贵老婆看着党含紫,眼里充满了仇恨。
同样是女人,何必下这样的狠手?可一想到袁丹和刘姝婷的不幸遭遇,党含紫就有一股强烈的仇恨,恨不得把那些可耻的家伙统统枪毙。绝不能纵容那样的畜生!党含紫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想法,她用异常仇恨的口吻说道,你也是妇道人家,应该想到芳姐的痛楚,黄忠贵根本不是人,你居然还为那样的畜生求情,还想和那样的畜生生活在一起,我都为你害臊!
黄忠贵老婆的脸一阵红又一阵白,几乎瘫坐在地上。她姐姐知道,再跪下去也不会改变周芳的想法,只得悻悻地说,妹妹,走,用不着求她了,我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怪不得我们了。说完,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用劲地拉着她妹妹,硬是把她拖出了房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等她们不见了踪影,周芳猛地把门关闭,嚎啕大哭起来。是啊,不管是告,还是不告,于她来说,都是一种残忍。党含紫想劝她,可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只得默默地陪着她垂泪。
周母一直在照顾瘫痪了的老伴,一会儿帮他洗脸,一会儿提来热水帮他洗脚。因为服侍得好,老伴带着幸福的笑脸,享受着这种来自老伴的服侍。
含紫,谢谢你来看我,你走吧!终于,周芳停住哭泣,抹了一把眼泪说。
芳姐,那、那你多保重,有什么事情随时告诉我!党含紫知道,再呆下去也没多少意义,只得安稳几句,抱着小阳阳出了这个不幸的家庭。
第二天下午三点不到,党含紫便赶到了会议地点,坐在第一排的指定位置。她扫视着大会议室,看着一张张陌生面孔,心情不免激动起来。
主席台上依然空无一人,从五个标志牌上,党含紫熟悉三个名字,那就是面试时的主考官――经开区管委会主任皮大郅、工委副书记谢阳辉、管委会副主任唐文,其它两个名字她就不熟悉了。当然,那些名字的主人肯定都是市里的重要领导,因为都放在居中位置。
入会的人员开始增多,慢慢地填了会议室。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党含紫的眼帘。那不是市一中的接待办主任章娟老师吗?她怎么也到了这里?章娟梳着很随意,头发微微放下,只在后面插着一支有蝴蝶形状的玉簪。碧玉色的发簪,更突出她发丝的墨黑。这样的装束,表面上是很随意,其实是做了精心准备的。
章娟迈着轻盈的步子,飘到了第一排,在距离党含紫五个座位的位置坐下。就在坐下的时候,她转过头,见到党含紫,眼里分明也有惊诧。不过,她没有和党含紫招呼,就扭过头去,看着主席台。
没有多久,在热烈掌声中,主席台上出现了一列身影。在皮大郅的带领下,参加会议的领导们按标志牌在主席台就座。
坐在最中间的那个人叫邓岳平,挨着他坐的一个是皮大郅,一个叫崔杼。随后,经开区工委副书记谢阳辉以主持人的身份开始发言,作了一个简短的开场白后,介绍到会的领导:市委副书记邓岳平同志,市组织部部长崔杼同志,经开区管委会主任皮大郅同志,经开区管委会副主任唐文同志。
接下来是市组织部部长崔杼代表市委宣布副科级管理干部竞聘最终结果:产业发展办副主任姜国成、规划建设办副主任彭一文同志、招商合作办副主任唐旺林同志、拆迁安置办副主任吴深同志、科技开发办副主任党含紫同志。
这五个职位中,只有党含紫一个人是女同志,所以很打眼,当她站起来的时候,会议室里发出一片唏嘘声。对于这种唏嘘声,党含紫感觉很好,因为其中不乏敬佩。
但接下来的一项人事任命,让她既气愤又惊喜。那就是崔杼代表市委宣布到经开区挂职锻炼的副科级管理干部名单:郎市一中接待办主任章娟同志到经开区挂职担任开发区文化、广播电视、新闻出版办副主任,市人民医院团委副书记肖湘宇同志挂职担任开发区团委书记。
让党含紫气愤的是,章娟和多个男人有染,纯属一个表子,居然轻轻松松地当上了经开区科室的副主任,还不是靠着她的身体,傍山了副市长宁仕美?自己辛辛苦苦经过多次竞聘帅选才当上副主任,这太不公平了!
让党含紫欣喜的是,肖湘宇就是面试时候晕倒的那位女孩。从人事任命来看,她并没有占用竞聘的副科级职位,而是用了挂职名额。章娟是傍上了宁仕美,她又是傍上了谁?
正胡思乱想中,管委会主任皮大郅开始讲话了。他说,郎市经开区已经走过了三个年头,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经开区开始走上了一条健康稳定的发展之路。但是,任重道远,我们经开区还有待大踏步前行。根据市委的要求,我区组建了七个科室,通过三轮紧张而又烈的竞聘,五位同志胜出,光荣地成为我区管委会干部。我忠心希望五位同志和另外两名挂职干部以区为家,创造性地开展工作,为把我区打造成为省级先进开发区贡献自己的力量!
一个小时后,大会在热烈的掌声中圆满结束!
会议一结束,党含紫就接到办公室贺主任的电话,要她马上赶往经开区临时办公地点,参加管委会行政班子会。
那么远,怎么去啊?党含紫挂了手机,暗暗叫苦,只得急匆匆下楼,赶往大街,准备打的过去。刚出大楼门口,她发现很多人朝一个方向涌去。原来,那里有几个人跪在那里。
市政大楼前怎么会有人跪着呢?按捺不住好奇心,党含紫走了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跪在那里的是刘姝婷的姐姐刘玉婷,还有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应该是她的父亲和母亲。他们的手中,都高高地举着一个“冤”字。
难道,刘玉婷的案子还没有任何进展?玉婷不是去北京了,怎么还是这一个样子?正诧异中,几辆防爆警车呜呜呜地开来,停在市政大楼前。数十个防暴警察手执警棍,从警察上跳下里,扑向跪着的刘氏父女。随即,刘玉婷她们被强行拖向警车。刘玉婷越挣扎,警察们拽得越厉害,连上衣都被拽掉了,露出里面的小衣。
咔嚓一声,一道光亮闪过。原来,有好事者举着相机拍照。
快,把相机交出来!马上,有警察扑过去围住好事者,要他交出相机。好事者不肯,拔腿就逃。可他快,哪有警察快。咕咚一声,警察只一拽,就把他逮了个正着,从他手里夺走相机,砸到地上,变成碎片。
很快,警车开动,鸣着警笛,闪着警灯,疾驰而去。市政大楼门口,很快恢复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怎么会这样?党含紫愣在一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玉婷姐被警察带走了,怎么办?她使劲地想着这个问题,不知怎么办才好。玉婷姐有难处,我得去帮她!顾不得多想,党含紫急匆匆朝市公安局赶去。
坐在的士上,党含紫想,我这个样子去,警察肯定不会理我!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一直到了市公安局门口,她都没有想出办法。
见她不下车,的士司机提醒说,美女,已经到了,十块钱!
哦――党含紫醒悟过来,有些不好意思,说对不起,我想事情去了!说完,她掏出皮夹,一边拿钱一边喃喃自语,警察怕什么啊,警察怕什么啊――
这个问题,简单!的士司机以为是美女问他,接口说,老百姓怕警察,警察怕记者。
怕记者?党含紫灵光一闪,把拿出的十块钱收好,说师傅,我租你的车去下省电视台,今天回来,要多少钱?
的士司机说,租我们这样的士你划不来,你还不如租黑的士,拼客的,每人只要25块钱,就可以到省城的任何地方。如果租我的的士,没有120块钱,我不合算。
党含紫忙说,120块钱就120块钱,我要赶急,等不了时间。
有生意当然愿意做了!的士司机马上掉转车头,封了油门,离开了市公安局大门。
党含紫说,师傅,我要赶急,有没有近路?
的士司机说,哪有什么近路,就一条破国道。高速公路要明年才能修好,就是通车了,也没什么好处,入口处距离我们市区有20公里,相当于去省城的三分之一的路程了。他娘的,郎市当官的都是猪!
党含紫说,你怎么骂人了呢?
的士司机鼻子一哼,说你也是当官的?那我看不出,要真是当官的,那就除了你,朗市当官的都是猪。
党含紫说,我不是当官的,我要是当官的,就犯不着租你的车跑省城了。我是有些奇怪,当官的碍你什么事了?
的士司机说,高速公路的入口明明可以拉近10公里,可是,当官的就不想办法,任由他们拉远,让高速公路变成一条废路,白白经过我们郎市,除了留下生活垃圾之外,其它什么都不留下。
党含紫大吃一惊,说不可能吧,可以拉近10公里,为什么不拉近呢?
的士司机冷笑一声,说拉近10公里,他们就要少收10公里的钱,谁愿意?他们是多收了钱,可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
原来是这样!党含紫若有所思,不说话了。
不知是因为有美女坐在旁边,还是担心自己栽瞌睡,司机总是无话找话,一会儿说黑的士抢了他们的生意,一会儿说省城今年评全国卫生城市肯定又评不上――
快到省城的时候,党含紫接到经开区贺主任的电话,问她怎么还没赶到,皮主任他们正在等她开会。
党含紫听了,就是一咕咚,急忙撒谎说,贺主任,我正在搞调研,请你转告皮主任,明天我肯定带着调研报告向他汇报工作。
贺主任说,党副主任,这可是你竞聘上后的第一次会议,任何理由都不成立,皮主任会生你气的。
木已成舟,已经无法改变了!党含紫只得说,贺主任,麻烦你转告皮主任,我已经到了省城,要今天晚上才能回来。明天上午八点,我会准时去他的办公汇报工作的,谢谢!说完,她果断地关掉手机,免得露出马脚,生出更多的麻烦。
闭上眼睛,党含紫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四年前的一幕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四年前,初恋被骗的痛苦,母亲再嫁的伤心,还有诸多伤痛的事,让党含紫无法面对现实,陷入无底深渊不能自拔。后来,她遇上了他,竟是如此无可救药地又坠入了情网。
一天夜半,212寝室的成员被嘈杂的声音惊醒,开始的感觉以为是要地震了,掀开被子就要往下跳。查铺啦,查铺啦,快开门,快开门!突然,走廊里传来管理员的叫声,叫她们马上穿好衣服,把门打开,学生科领导查铺来了。
原来是学校搞突击检查!
大家极不情愿地套了件上衣,坐在铺上嘟哝着发牢骚。室友龙梅牢骚最盛,说抄检大观园啊,都什么年代了?人家别的大学都允许学生到外面租房子住,哪像我们学校,管得像个监狱!
室友杨佳说,龙梅,我可别当晴雯,没好果子吃。
龙梅冲她没好气,说那我当花袭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