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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谭露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吵醒。这是他的住宅电话,除了少数几个贴心朋友,没有几个人知道。昨天下午,他把刘钰婷送到黄松的秘密别墅之后,就回到馨香园的狗窝里,喝了整整一瓶二锅头,然后倒在铺上,蒙头大睡。这个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如果没有电话铃声,说不定,他还在昏睡。艰难地,他伸出手,拎着话筒,嘶哑着嗓子,喂了一声。
“怎么啦,谭哥?”话筒那头,传来吴中有关切的声音。
谭露掩饰着,说:“没,没什么,感冒了,感冒了。”
吴中有笑道:“谭哥,你那么结实的身体,居然感冒了,看来,这个流感太厉害了,我得早做防范。”
谭露吃了一声,说“别开玩笑了,什么事?”
确实,如果没有事,吴中有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的,要打也是晚上打。吴中有叹了口气,说:“谭哥,隆省长碰上难事了,我不知道怎么帮他?”
谭露急忙挣扎坐起身子,靠在铺头,说:“什么事情,你说说?”
吴中有警觉地说:“谭哥,你现在在哪?”
谭露说:“我不是感冒了嘛,还能够在哪,在自己的狗窝里。”
吴中有说:“那就好,是这么一回事,隆省长刚才告诉我,说省人大马上召开常委会,其中一项议程就是选举两名副省长。隆省长说,省委已经列出了三个候选人,其中一个是隆省长推荐的,另外两个是喻书记他们推荐的。”
谭露心中一动,说:“隆省长的意思是要确保他推荐的那个当选,是吗?”
吴中有说“谭哥就是谭哥,我还没说事,你就知道是什么事?看来,这个事我找你找对了。”
谭露说:“什么事?”
吴中有说:“就是你刚才说的,确保隆省长推荐的候选人能够当选。”
谭露苦笑一声,说:“我又不是中组部的主要领导,我能确保隆省长的候选人当选?你这样说不是开玩笑吗?”
吴中有说:“你能和我这样开玩笑,可我能和隆省长这样开玩笑吗?如果不是束手无策,隆省长肯定不会把这个问题丢给我的。你想想,他是省长,我是一个小秘书,我能帮他解决这样的人事问题?”
吴中有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隆省长肯定不会把这样事推开他的随身秘书。谭露叹了口气,说:“中有,既然如此,我们就得迎难而上,帮隆省长渡过这个难关。”
吴中有沉默了一下,说:“怎么渡?我可是没有任何头绪,你得给我想想。”
哎,不如意十常**,我自己的事还没头绪,搞得难受死了。谭露想发发牢骚,但还是忍住,没有说。他想了想,说:“你出来下,我们到茶座聚下,商量商量。”
吴中有高兴地说:“谭哥肯定有想法了,那我们在阅江楼旁边的潇湘轩茶座见面。”
谭露答应一声,挂了电话。然后,他拖着疲倦的身子,穿好衣服,搞好洗刷。
这个时候,黄松应该上班去了,别墅里就钰婷一个人。想到这,谭露掏出手,拨通了钰婷的手机。过了很久,钰婷才接手机,声音压得很低:“谭哥,黄松今天没去上班,还在死睡。我现在在卫生间,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谭露一阵感动,说:“钰婷,难为你了,你要好好保重身子。”
刘钰婷说:“谭哥,你也要保重身子,我没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你要快点成功,让我离开这里。”
谭露说:“好的,做完这件事,我们就结婚,好吗”他还想继续和她聊两句,却听到手机里头传来刘钰婷答应的声音。
很显然,黄松那个老涩鬼又在喊他。这个老家伙,居然这么厉害,为了女人,连班都不去上了!谭露有几分愤怒,但更多的是兴奋。因为,这意味着刘钰婷缠住了黄松,高等级红色旅游线的中标是有极大希望的。
中午时分,潇湘轩茶座毕竟安静,少有客人来喝茶。等谭露进了雅座的时候,吴中有已经在那里品茶了。
见到他,吴中有笑了笑,说:“谭哥,难得你有这样的雅兴,能到茶座聚一聚。”
谭露强压心头的不好情绪,说:“什么难得不难得,只要是你有邀请,我随时随地奉陪,绝不拖后腿。”
吴中有打了个响指,把服务小姐叫了过去,说:“来杯毛尖!”
在所有的茶里,谭露就好毛尖。这种茶,既不是名茶也不是贡品,那些有地位的人素来不喜欢。可谭露不同,他就喜欢这个茶,喜欢它那种口味,特别是茶泡好之后,呈现出来的那种形状:如松针一样,浮在开水来!
茶来了,却没有谭露想要的那种形状!他有些不乐,说:“你们怎么搞的,弄假毛尖茶来糊弄人?”
服务小姐露着皓齿,微笑着说:“先生,您要的那种毛尖,我们茶座没有。”
谭露瞪了她一眼,说:“那哪家茶座里有?”
服务小姐说:“对面巷子里的小茶座里有,我们这样的茶座只经营那些名茶,什么龙井啦,碧螺春啦――”
这不是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人嘛!谭露心头本就有气,正想发火。吴中有看出来了,忙说:“谭哥,算了算了,哪天我专门请你去芙蓉山山,喝正宗的毛尖。这些地方,喝不到那样的好东西,有这东西也是假的冒牌货。好了,美女,你走吧,这里没你事了!”
服务小姐什么人没见识,根本不怕,她扭着屁股,气哄哄地走了。
谭露还要和她理论,吴中有急忙拉住他,说:“谭哥,算了,谈正事要紧!”
谭露听了,这才罢休。他气哄哄地说:“这些人,都贱得很,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让她知道天高地厚,有意义吗?吴中有感觉今天的谭哥很有情绪,似乎有什么事。他很问,又担心勾起他更大的不好情绪,冲淡了主题,便忍着没问,而是说:“谭哥,隆省长那事,你得帮我拿主意,要不然,我可惨了。哦,不是我惨了,是隆省长惨了!”
谭露把茶杯推开,说:“这样的茶,我懒得喝。刚才你说什么来着?哦,隆省长的事啊,你先把那三个候选人的情况讲下,我好有个思考。”
吴中有说:“省委戴副书记推荐的是江北大学校长何爱莲,省组织部林部长推荐的是德常市市委书记杨柏松,我们隆省长推荐的是白沙市的齐市长。”
谭露沉思了一下,说:“杨柏松是喻书记带过来的,深得喻书记的信任,由副市长一直干到市委书记,虽然政绩很差,可喻书记罩着他。最初与省委那边发生矛盾,就是隆省长点名批评了德常市的经济排在全省的倒数第二名;何爱莲是个专家型大学校长,尤其是在农业研究方面卓有成效,并且与北京方面有关系,听说是与某部部长是儿女亲家;齐文长是白沙市市长,就这一条,无论他的政绩如何,也是致命的软肋。在我们现行的体制下,由市长直接提拔为副省长的,还是鲜有人在。”
吴中有叹了一口气,说:“谭哥,你的分析是一针见血,这正是隆省长担心的地方。隆省长要想推行新政,必须培养自己一方的势力。如果能把齐市长推出人,这对省委那帮老糊涂是致命一击,也是给那些观望着一针强心针,一针让他们看到隆省长强有力势力的强心针。可这太难了,在省委里头,隆省长是以一敌十,在省人大会上,隆省长是以极少数对付众多的喻国和信徒。你想想,喻书记在江北经营了十二个年头,那个地方不是他的人,哪个重要部门不是他的亲信掌握?”
谭露静静地听完吴中有的牢骚话,冷笑一声,说:“打蛇要打七寸,只有抓住其致命一点,才能一招毙命。如果隆省长推荐的人没有硬伤,我们就有胜算。中有,你是本地人,肯定可以收集到对手的致命伤。”
吴中有明白了,说:“你是要我弄对手的负面消息?”
谭露说:“你连省级领导的负面消息都知道,那些人的负面消息你肯定可以搞到手。”
吴中有记起来了,上次和谭哥聊天的时候,他是说过省里头领导的一些八卦新闻。不过,那次是为了赢取谭露的信任,让他知道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点,是地头蛇。确实,那样讲也达到了效果。要不是谭露提醒,他还真忘了这招。想到这,他不无喜色地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用这招?只是一时之间,到哪里去弄对手的致命伤?”
谭露想了想,说:“在省城里弄这个事情不太好,我看还是去德常市,选杨柏松下手。这个家伙,本身就没什么政绩,仗着是省委一号书记的前任秘书,靠这个才慢慢升上去的。要是让这样的人都当了副省长,那江北省就没得救了。”
吴中有说:“成,我明天就去德常市,搞个暗访,看能不能找到他的罪证。”
谭露提醒道:“你去了别人的地盘,又是去整人家的罪证,可要小心啊!”
吴中有感激地说:“谢谢谭哥,我会注意的。”
次日清晨,黎明的曙光照进窗子,吴中有起了铺,将一套干净的衣服、手提电脑、相机收拾进简易提箱。到小区外面的小摊上对付了一碗馄饨,打的直奔火车站。半小时后,他已经坐上了南下开往德常市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