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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延誉坐于戏台之下,看着戏台上明艳动人的叶知秋有些恍惚,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叶知秋时,也是这般的场景,想来那个时候已然情动而不自知。
傅引也如愿以偿的见到南国凤君,那是一个跟传闻不差分毫的俊逸男子,相比较下来,南国国君反而稍显柔弱。
南国公主甘棠则是对戏台上的叶知秋提上几分兴趣,“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景韵芸眉梢微挑,看向叶知秋的眼神越发不善,“落翔公主对戏曲感兴趣?”
甘棠笑着摇手道:“那倒不是,只是此人体貌俊秀,美皙如玉,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可谓君子如玉,明玉如水。”
景延誉和萧钦煜对视一眼,这南国公主与之传闻颇有不符,言谈豪迈却不失雅趣,到不像不喜文人墨客的模样。
景韵芸纵然厌恶叶知秋,也不喜有人夸赞他,但甘棠言辞大方得体,倒是得了景韵芸不少好感,对于把甘棠促成自己弟妹的事更加放在心上。
曲毕,叶知秋准备告辞下台,只见景韵芸开口说道:“既然落翔公主对此人颇为兴致,便由他给公主斟酒吧。”
甘棠向来不拘小节,斟酒这种事,自斟自饮反而乐趣十足,正想谢过皇后美意推辞开,却见自家皇嫂警示的目光,将话又重新咽了回去,恭敬的说道:“那就谢过皇后娘娘美意。”
叶知秋在这偌大的皇宫之内,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戏子,哪里容得说话的份,得了皇后的指令,便起身走向南国公主,端起桌台上的酒壶,为其斟酒。
景延誉明知是阿姊故意刁难却无法制止,看着叶知秋孤寂奚寞的模样一阵心疼,眼神一直粘着在叶知秋身上,不离片刻。
景韵芸坐于高处,自然将下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见景延誉连掩饰的功夫也不做,心中一阵气恼,面上却噙笑浅浅,“落翔公主此次前来,对我大萧的男儿可有什么看法?”
甘棠喝酒的手一停,总归有些愣神,虽说联姻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因为皇兄对她宠爱的缘故,也都不放在明面上说,难不成这大萧皇后有人选想要介绍自己?
“甘棠来大萧时日尚短,接触的人也少,就景将军和三王爷来说,大萧的男子很是出色。”
南国凤君名曰许岑,是南国前任宰相,手段狠历,偏生却赢得一副好名声,自嫁于南国国君后,退居后宫,辞去前堂旧事,不过据说在幕后倒是朝前大小事宜皆过于许岑之手。
“甘棠向来说话不知分寸,若唐突了景将军与三王爷还请见谅。”许岑也随南国国君,很是疼爱这个妹妹,可是这是别国,说话还是得格外注意。
“凤君严重了,落翔公主性子大气,哪有分寸之说,吾等也甚是高兴。”萧钦煜起身朝南国凤君回道。
景延誉并未说话,只是同萧钦煜一般朝着南国凤君举杯请酒行礼。
“落翔公主天资聪颖,端庄大气,本宫很是欣悦,恰逢其弟景延誉尚未婚配,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景韵芸这一席话令在座众多人脸色一变,景延誉实在没能想到阿姊竟然这般不管不顾,看向叶知秋的眼神更为担忧,只求知秋不要多想才好。
叶知秋听到这话,内心深处纵然晓得要相信景延誉,可看着皇后志在必得的模样,心仍是一颤,对于身坐其旁的南国公主也是万般滋愁。
萧驭承即便宠爱景韵芸,也答应景韵芸的要求,可这涉及两国邦交,怎可轻言而语,萧驭承警告的瞥视一眼,“落翔公主不必介怀,皇后家中只余其弟,时岁不小,故而有些心急,瞧见公主出色异常,这才贸然询问。”
甘棠聪慧,自知大萧皇帝这是给个台阶让自己下,便顺着萧驭承的话回道:“景将军气宇轩昂,想必城中众多女子皆生敬慕,皇后娘娘不必过虑。”
许岑打量着众人面容神色,看着景韵芸与景延誉之间的波涛暗涌,再瞧着甘棠身旁神色有些恍惚的戏子,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之笑。
旁人或许不知这笑意欲为何,但南国国君可是吃过大亏,必然知晓,上次许岑这般笑得时候,自己可被弄得三日不曾下床,身子一颤,屁股悄悄朝旁边移动些许。
许岑心神皆放在身侧之人身上,自然是知晓南国国君的小动作,从座位下沿按住南国国君的腿部,凑到耳旁处,似低声喃语般,“子衿,你脸这般红,可是想起什么?”
南国国君名曰邛子衿,性子柔顺,自父皇母后说要游历大山南北,将皇位传于他,便每日坐得战战兢兢,特别是还有一个如狼一般的宰相,再到后来那只狼成为自己的凤君,便更无翻身之地。
“许岑,这可是国宴,你别胡来!”
或许其他人都以为是南国国君与凤君又在恩爱缠绵,可甘棠却是明白,被吃得死死的永远是自己的皇兄,此刻怕也是皇兄惹得皇嫂“兴致”大发,甘棠心中很是敬佩许岑,南国朝堂若不是有皇嫂在,皇兄一人怕是应付不来那些个老东西。
叶知秋静默的斟着酒,甘棠喝完一杯,他便斟上一杯,甘棠纵使再般能喝,如此斟下去也是会醉人的,便出声道:“你先退下吧。”
景韵芸先前得了萧驭承警告,也不再提起联姻一事,和着南国国君、凤君四处聊着,但余光还是若有似无的瞟过叶知秋处,见叶知秋放下酒壶,转身离去的模样,出言问道:“落翔公主,可是个奴才伺候的不周?”
“没有,只是酒已喝足,便叫他先行退下。”
“想必是这奴才不知分寸,胡乱斟酒,来人,将这奴才给拉下去,杖责二十。”
甘棠未曾想到大萧皇后竟然这般重罚,连忙站起身劝阻道:“皇后娘娘,却是吾酒力不胜,与他无关,这刑罚还是免去吧。”
萧钦煜知倘若景延誉出声劝阻,皇嫂必定会不依不饶,便起身劝道:“皇嫂,今日国宴喜庆,还是不要沾血腥之气,便饶过这奴才吧。”
景韵芸眸若寒光,“那便依着落翔公主和三弟的意思,退下吧。”
“谢皇后娘娘开恩。”叶知秋匍匐于地道谢,得准许后,便起身离去。
甘棠还是颇为赞赏叶知秋,遇事不惊,超然世外,是个妙人。
傅引瞧见叶知秋退去,也见过南国凤君的风采,对这国宴着实没有多大兴趣,寻了个借口,便起身告退。
秦坚这次得借其父秦太尉的光,也参加了此次国宴,眼观手鼻算是看出来,皇后非常不喜叶知秋,看叶知秋落寞而走的模样,说不定是个机会?
在这皇宫内,也不容随意走动,叶知秋便在前方的凉亭内歇息,空出思绪来理今日的事情。
今日皇后的态度很是明显,显然是对南国公主青睐有加,叶知秋想到景延誉已经答应娶南国公主,内心一片迷茫,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知秋,你倒是寻着一个好去处偷闲。”
叶知秋转头望去见是傅引,松下一口气,“小引,国宴仍未结束,你怎么就提前离席?”
傅引蹭坐到叶知秋身旁,摆手叹口气道:“别说了,真是无趣极了,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自个呆在府里,不过能看着你的戏,倒也不算虚妄此行。”
“你不正心心念念着南国凤君,今日也算得偿所愿。”叶知秋打趣道。
傅引脸微红,“你这般说法太惹人非议,我只不过好奇南国凤君是否与传闻相符,今日看来传闻还是可信的。”
“小引,南国落翔公主也是一个出色的女子。”叶知秋眼神望向国宴的方向,突然说道。
傅引本意是为着让叶知秋开心一些,谁知还是避不过此事,叶知秋哪里都好,唯独心思太过细腻,容易多想多愁,“纵使南国公主有千般好,你也该相信景延誉对你的情意。”
叶知秋心里自然是相信景延誉的,可是皇后的话始终在耳中盘桓,“今日皇后娘娘将我带去栖凤宫问话,她说延誉已经答应娶南国公主,想必不会骗我。”
傅引神色有些诡异,如若往常早就拍桌而起,现如今却不吱一声,想必是早就知晓,被蒙在鼓里的原来只是他一人!叶知秋身形显得越发落寞。
“知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只是怕你多想,反而落得自个不开心。”傅引着急的解释道。
“小引我知晓得,只是觉得有些迷茫,看不太清今后的路罢了。”
“叶公子既已心中有数,何不另寻良人。”凉亭外一男声掷地而出。
叶知秋、傅引顺声而望,皆脸色大变,傅引甚至出言斥责道:“事到如今才知晓,原来大名鼎鼎的秦坚秦公子也爱听墙角闲话,真让人唏嘘不已。”
秦坚当然听得出傅引的讽刺之意,但今日的目的在于叶知秋,傅引这个人迟早会找机会收拾,“叶公子,已然无望何必紧栓一人之心。”
叶知秋对秦坚的印象并不好,见他三番两次纠缠自己更是不耐,“此事皆在下私事,就不劳秦公子记挂。”
“叶知秋我可是为了你好,皇后如此不喜欢你,甚至欲除之而后快,你两根本就不可能。”秦坚一再对叶知秋示好,却得来此等态度,心下不满,说话也严厉几分。
傅引最是受不来秦坚这点,明明就是个到处沾花惹草的主,偏生还要装出一副痴情为人着想的模样,再加之为人阴险狡诈,可谓是小人至极。
“秦公子,也不知一年过去,烟醉楼的红缨姑娘是否尚在?”
“你……”红缨容姿艳丽,又知人识趣,算是秦坚为数不多长久的红粉知己,如今被秦坚养在别院之中。
傅引冷笑一声,“怎么?被人揭穿就装不下去?”
“傅引,你别太过分了!”
“傅引?秦坚你如何有何身份能直呼我的名字!”自从傅清熠去世,对秦太尉一伙人再无好脸色,如今找到机会便是要想方设法折腾秦坚。
“不过就是个罪臣之子,如今攀上三王爷,便开始得意起来,说到底不过也是个依附男人的货色。”秦坚瞧着周围没有闲杂人等,故而也不装那套,直直嘲讽起来。
“秦公子,这毕竟是皇宫,说话可得注意分寸。”叶知秋没料到秦坚竟然如此大胆,敢在此出言不逊。
“叶知秋,秦某是真心实意劝你,你怎么这般不懂情理!”秦坚对叶知秋颇为执着,忍着怒火,又好言相劝了一遍。
傅引挡于叶知秋面前,蔑视的看了秦坚一眼,“秦坚现在还如此惺惺作态,你以为还有谁会相信,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知秋是绝对不会跟着你。”
“傅引,你……”
“大胆!”一浑厚男声出言呵斥道。
原来傅引和秦坚争执声过大,竟未察觉此道来了旁人。
萧钦煜面色阴沉,恼怒的看着秦坚,“竟敢直呼王妃名字,将宫中规矩置于何地!”
“坚儿,还不快给三王爷和三王妃道歉。”秦太尉立马站出身,朝秦坚厉声说道。
秦坚自然懂这是父亲在帮自己,掀袍而跪,一脸愧疚懊悔的说道:“臣恍如感受从前书院时的日子,竟情不自禁直呼三王妃的名字,还望三王爷三王妃见谅。”
“落翔公主未料老臣的儿子扫了您的兴致,臣有愧啊。”秦太尉弯腰朝着南国公主赔礼道。
傅引心下就来火,就秦坚怎么能扭曲事实,想出口辩驳,却见叶知秋拉住自己摇头,南国公主在旁,不能失了大萧的礼,傅引狠瞪秦坚一眼,也不再出声。
甘棠自然是看出事情的诡异,但秦太尉身为大萧重臣,也不能当面指出,再观萧钦煜也未说话,便顺着说道:“哪里的话,即是误会一场,继续赏园便是。”
秦坚谢过宽恕之恩,便老实的站于秦太尉身侧。
甘棠则是瞧见三王妃身后所站之人,颇为眼熟,定睛一看,竟是刚才斟酒的戏子,看现在的模样,应当不是宫里的奴才,便出口问道:“这位公子敢问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