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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爹留下的这间客栈,多半毁在唐千峰手里。位置在偏僻的拐弯处不说,客栈老板长相贼眉鼠眼的,庭院动不动就坐着一大票师兄,个个人高马大,胡子拉渣。
以上原因,唐千峰从老爹的手里接手客栈后,生意一落千丈。而他竟不得知,照样吃吃喝喝,跟一票兄弟偶尔拉马走走雨崩外境,做些糊口生意,客栈他不上心,上心的还是唐万江手里那一大笔钱。
现在可好,两百多平方米的客栈,就在打斗中毁于一旦。
唐千峰意识逐渐清晰时,被石灰呛得直咳嗽,用力把身上的石块推开,坐起身来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的一切,客栈像经历了什么灾难。
“爹啊...我对不起你啊...”唐千峰抓起身边的木棍站起身来,见水灵与那小屁孩正跟唐万江带过来的人斗得水深火热,所出招数速度之快不是肉眼可见,眼花缭乱。
唐万江站在那人身后,一脸紧张看着战局,没有胆怯后退之意。水灵跟小孩被一席水瀑击中,后退了十几米远时,他脸上勾起一抹讥笑。
这些全部入了唐千峰的眼里,这小子,卖画的钱都入了口袋半分不给掏就算了,现在还带人把他仅有的客栈毀成这模样,这新账旧账得一块合起来算。
他靠着仅剩那面墙缓慢的伏行,唐万江看得入神,他径直走了过去也未曾发觉。估计也是防贼防盗不防最亲人罢,谁知道唐千峰会在后头来个偷袭?
一木棍往后背狠狠的敲下去,唐万江书生瘦弱挨了一棍趴在地上起不来身,眼镜掉到一边,唐千峰毫不客气啪嗒一声踩碎,他揪住唐万江后颈部一下子给提了起来。
“咱哥两的账得清算清算,今儿个你不掏出个十万八万你别想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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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能力敌人用得可真顺手,我两一攻一守也吃了不少亏!你可有方法?”赵从木往后退了几步,立在寺清身后细语问道。他看了一下周围,牙一咬微怒抱怨道:“这里地理环境不利于我,树干直拔冲天,操纵压低废了我太多力!”
雨崩百年老树枝干挺拔,树梢生于半空。赵从木使劲全力,也是三三两两枝桠压低展开成为盾牌做于防守,只是对方水劲太强,盾牌轻易便被打散打烂,生长速度也是慢之又慢。
百年老树,可是有灵性的,借借枝桠已算给足了面子。
赵从木苦恼。
寺清闪身,水柱像张狂的龙仰天长啸,灵性十足,她低眸暗语:“妖骨不在我身,他当真应用自如,硬上不行,方有智取。”
“如何智取?”赵从木脚一软,抓住寺清的裙摆靠在她身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黑色的运动服已经破烂,胸口一条很明显的红印横在胸膛上,像被烤的火红的铁生硬的烙上去般。盾牌被水鞭打得粉碎,他在前不免伤极身。
“崆峒密法弟子有守身仙木,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寺清勾嘴一笑,对方招数一遍下来她也掌握了个大概,力度,出招方向,都是不圆通的。
说是裘妖人在操控着水灵能力,不如说妖骨像个傀儡似得在做复制式的工作。
寺清总算看清,裘妖人使出的招数,可都是她之前元灵未被打散时的能力。
他靠在寺清身上,左手还抱着那块粗重的木头,呼了一口气,眼一抬看了寺清一眼不满说道:“妖怪真不是东西,你这是要我性命!”
“输赢在此一举,随便你。”
寺清话音刚落,往前一步,使劲挥身解数无数条水鞭犹如利刃,从背后直往对方刺了过去。
怎知全数被裘道人一击拍碎,他哈哈大笑:“当初若不是裘某人双峡山上一行,手刃数百人,你一小小水妖还能成型么?”
寺清被击倒在地,鲜血在她胸口化开,白色衣裙像的鲜血散开成花,妖艳得不知何物。
“今儿让你死个明白,水灵你可知当初七门派为何有此一出?当年茅山一心那臭娘们为了争夺七门派之首,养妖御妖,可惜育出水妖能力出众却不愿伤人性命,养你何用?”裘道人抓着拐杖,象牙白拐杖突然流出鲜红色的血,他有些嫌弃似得在石块上敲了几下。
这一席话,她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怒气冲脑吼道:“满口胡言,一心她不是这样的人!”
“哦?不是这样的人?”裘道人讥笑,脸上原本像被刻意烫平的皮肤笑起来未有半点皱纹,显得太多狰狞。他冷哼笑道:“没有本尊,有你今天这幅原形么?没有本尊,你还是双峡沟一团灵气!当初费劲心思手刃百人首级,推下双峡为了助你成长为我所用,若非茅山马道长插手此事,如今又是另一番景象。奈何本尊五裘掌门脸面,不好出手打扰,任茅山一娘们去兴风作浪,最后连个屁也放不出。”
他见寺清一脸痛苦与不可置信表情,越说越来劲:“一心育你而驾驭不了你的能力,你更不能为茅山所用,没了价值等同废物。知道这东西为何在我手里?...”他敲了敲手上的象牙白拐杖,又笑道:“假装中毒,打散你元灵,拆你妖骨,都是裘某人主意...哈哈哈...当年想着留条命给你日后有所用处,怎知你如今还是这般没出息,复仇?”
冷冷月光照在他脸上,狰狞的笑,像夜里的魍魉。
——一心抬眸,双指指向清溪,那股神气,对她道:“今日起,你便唤名寺清。寺,有法度者也;清,就如此溪,一眼见底,纯净安柔。”
——一心手持毛笔,墨水在宣纸上化开,却不忘祝福:“若一日我寿终,你孤身一人也必须时时怀有慈悲之心,念念持有善意。”
——她给寺清讲学院风趣生活,一心坐在树下藤椅听得津津有味,顿时发言:“我这一辈子不须多成就,道术不须多精湛,只要一心做好一件事,便是护你周全。寺清,你可是我亲人。”
“寺清,你可是我亲人。”
她起身,无数水柱像领卷风般席卷着周围的一切。
她不相信,宁可死也不相信。
水柱围绕在裘道人周围,地上石块以及桌椅木头席卷进去,风把周围草丛吹得一边倒,身后李管家咋舌,这样惊天的一幕,更是未见。
眼泪滑落在脸颊,风一吹在寒冷的夜如冰霜冷,可心里却如此炙热,泪水啪嗒滴落在心头烫得疼了。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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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清她哭了,我没见她哭过。”茶唯呐呐道。
明明相隔得老远,她只是回眸一眼,寺清脸上的泪水却清晰可见。是否元气相连,让她此时内心闷得厉害,估计寺清也是如此难受吧!
她丢下手中的木棍,快速的从文零身边离开,往寺清方向跑去。
方案是这样。茶唯先用武力分散念变林花花的主意,然后文零趁机而入,意念入侵林花花的大脑唤醒她。
“你确定你意念能入侵?”茶唯口气有所怀疑。
文零用手背抹掉淌下来的鼻血,点点头,异常坚定:“我记得,以前我有这个能力。”
茶唯翻了白眼,还是非常配合的,虽然说是在做保不准的事,但有一丝希望就不要放弃不是?
她轻功不错,黄符不能全躲过,但闪躲各方面肯定比弱书生文零来的好些。正好房子倒塌,脚下之力有高低石块可以借力,她翻几个跟斗引起林花花的注意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而文零为入侵林花花的意识做准备工作,他需要安静下来,先让自己意识离体。从束河到雨崩,他已经是应用自如了,只可惜每次因体力问题时间都不多。
有一点非常重要,文零一进入林花花意识,茶唯便要一棍把她敲晕,这样意识不会互相争夺,他会好办些。
说做到便能做到。
文零进入她脑内那刻,心中一喜,成功了一半。幸得赵从木提醒,让他记起,他百目鬼所能。
“身如百目,细数恒河沙,南西北方、思维上下虚空所有微尘亦可思量,又过去未来久远劫中亦可思量,如同百目观其中”
刚进入时,还算成功,他利于一片空旷的地方,正当要寻找。便听见茶唯说了一句,“寺清她哭了,我没见她哭过。”
随后脚步声开始走远,文零喂喂直叫,差点气血上行而身亡。这下好了,林花花意念反抗之意太强,他脚下一空,身体一重往下坠落。
底下像深渊,望不到尽头。
随后无数画面从他面前闪过,那些彩色的灵动,好像是林花花内心深处的骄傲般。
他定眼一看,眼前林花花身材矮小,稚嫩的脸晒得发红,在一处地方快速结印,口里不断喊着:“套神索,出。”
身边一高处石头上坐着一男孩,黝黑的小脸,咬着一根草,托着脸蛋无聊问道:“你奶为啥叫你花花啊?”
“我奶说我笑得时候像院子里的花,叫花的人都漂亮!”回完话,她再次结印,一条光线快速的从手里出去,往坐在石头上的小男孩方向跑,随即消散在风中。
原本一脸惊喜的她,又失望的垂下眼眸。
文零见她这幅模样,不免笑了笑,她那努力坚持不懈的可爱模样。
“为什么你每天都要练这些,我妈说书读多了没用,符箓本事学了更没用,只有学会怎么出海放网,以后才不会饿肚子!”他吐掉口里叼的那根草,拍拍屁股上的灰层,走到林花花身边,拉着她的手说:“我们去玩吧,别练了,练会也没用。我妈说了现在不比以前门派,现在只管吃饱肚子就好了!”
林花花甩开小男孩,嘟着嘴跺脚:“你走开,小心我用套神索绑住你。本掌门的命运跟你一样吗?将来我是要办大事的人。”
“办大事,你要办什么大事呢?”文零听完呐呐的问道。
眼前画面忽然消失不见,他重重的坠落在地上。抬眼一望,是林花花家的祠堂,祠堂内立着敬畏的雕像,肩上站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猫。
祠堂外阿嬷端着盘子往厨房走去,向林花花房间喊了一句:“吃饭了!”
房间里那人应了一声,“马上来。”
文零他站起身,往房间方向走去。林花花从房间内蹦了出来,她看见文零眼神恶狠狠,脸上爬满了血丝,低眉怒道:“你将留在这个地方,永不得出。”
随即嘻嘻的笑了起来,像狰狞的鬼魅。
她肩膀往文零身上撞了过去,径直走向厨房,回头一看那表情似乎在讥笑着什么。
文零不管,他跑进林花花房间,慌慌张张的上锁。床,上躺着另外那个人,便是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正念。
她双手双脚被捆住,头上罩着个透明塑料袋,大口大口的呼吸,塑料袋贴着呼吸困难。她瞪大眼睛,看文零走过来拼命的针扎,求救般的眼神让他心口一屏。
文零快步走过去,他双手抓紧塑料袋,一撕,天旋地转,周围黑了下来。
他抓紧身下人的手,眼前看不见,他摸着给林花花解绑。
堕进了邪意念布置的意志当中去,一开始专让他看的画面放松警惕,随后狠狠的往她布的局里面拉。
“你将留在这个地方,永不得出。”
黑暗中,他感觉到林花花双手搂住他脖子,埋在他胸口,低声啜泣:“我好害怕,文零,我好怕。”
“你在你的地盘,你怕什么?”他声音振奋人心,又放慢柔软起来:“别忘了,你可是个要办大事的人!”
渐渐地眼前所有事物都变得异常清晰,林花花破涕为笑的脸,没有狰狞可怖血丝,只有那如晨曦般的自信笑容。
林花花说:“我看见了自己...”
他们处在一个空旷的地方,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很多石板,列成一道一道缝隙。
四周灰茫茫的一片。
文零打断她:“我知道。那个你,差点把我跟茶唯两个人打死。你看...”他指了指脖子上那圈红淤埋怨道:“被你掐死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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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唯看见,赵从木抱着那块木头,变成细小的枝桠开始包裹他全身,不到片刻,他化成满地枝桠,快速往对方袭去。
裘道长激怒了寺清,想趁空挡结束这场游戏。
铺天盖地的枝桠从身边四周包囊了过来,从地下、从半空、从身体四周,他被枝桠包裹在中间,枝桠密不透风。
水开始从裘道长脚上漫上来,直至头顶,他握紧妖骨,双手双脚瞬间被缠了个结实。
从外看去,像一颗圆滚滚的球,李管家用刀使劲的把细细的藤条隔断。寺清一条水鞭把他拍的老远,李管家翻滚了一圈,倒地不起。
他没想到活了上百年,居然被这样的阴招折断了腰。
赵从木的脸在枝桠中露了出来,条条藤蔓从裘道长的脸上穿过形成水泡,他方的呼吸,他看见那孩童,正得意地看着他。
“生死在你一举,说吧有什么条件。”死到临头也不愿失了脸面,他信心十足,毕竟这人要不是有因由,可以直接淹死他。
水中赵从木几根发丝荡动,他透过枝蔓把水隔开来,才慢悠悠笑道:“裘道长好,小儿不才崆峒密法首席弟子赵从木。”
见裘道长面色一变,赵从木才开口:“我也没有什么条件,当初我师兄赵昕较为愚笨,与裘道长你谈过条件,崆峒五裘为七门派并列为首。可惜啊可惜,裘道长为人君子出尔反尔,害了我师兄赵昕,还利用他引出水灵。从木为人不才,许了师傅心愿,今日裘道长在此辞别,尔后我会公告于世,五裘掌门为一己之私,利用水妖元灵延长命数,提高能力,不配执掌七门派。”
“你以为,你杀的了我?”裘道长面色掺白,却不甘示弱。
赵从木又道:“而我崆峒一脉替天行道,了却这场因果,执掌七门派,流芳百世。”
“你...”
水再次淹没了整个内部,他胸口的被枝桠横穿而过,鲜血从水中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