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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青山的心中,一直都觉得“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话是相当有道理也相当有哲理的。除了跟何敏是一个意外的情况,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坚守着做一只不吃窝边草的好兔子。他要等到晚上才会确定能不能给米玉芙一个更大的舞台,倒不是要米玉芙晚上跟他睡觉,而是他晚上要和木槿花见面。――工作调动,有什么比找组织部长更合适的呢?
木槿花没有在外面见王青山,而是在家里等着。
王青山到的时候,鲁颜玉正在客厅等着,二人客气地打着招呼,随后鲁颜玉带着王青山上楼,一直走到书房门口才停下脚步,看着王青山轻声道:“老板今天很累,节奏注意控制一下。”
王青山觉得鲁颜玉今天的态度跟平时有点小小的差别,却没时间去细想,只是点点头,轻笑道:“谢谢,我知道了,有空一起坐坐。”
鲁颜玉笑着点头应下,做了个请的手势,没有进去通报的意思。这个情况比较少见,王青山也不好主动提起要她先进去跟领导说一声,只能带着几分纳闷推门进去了。入眼所见,木槿花并没有坐着看书,而是站着在写字,写毛笔字。
王青山的毛笔字写得马马虎虎不好不坏,但见得多,眼光是差不到哪儿去的。但见木书记的笔下已经写了十个字: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木槿花写的是楷书,给人的感觉运笔似乎有点慢。王青山一见这十个字,就感觉自己恐怕得在这儿安静地站上一会儿了,照木书记这个速度,想写完恐怕得花点时间。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木槿花在继续写下“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之后,便停了笔,转回头看着他道:“青山来了,坐。”
“领导,写字呢。”王青山并没有坐,而是走上前了一步,两眼看着木槿花刚才写的字,边看边点头道:“铁画银钩,浑厚大气。领导,以后有时间了得跟你练练字才好,我那字写得跟鸡扒似的。”
明知道王青山这个话有拍马屁的嫌疑,木槿花心里还是挺舒服的。她的毛笔字写得不是特别好,但在写字这个方面,很多人大多有个通病,只要写得稍微过得去,就都会自己觉得相当好,至少自己认为是很有火候的。木槿花也是如此,她自认为写字是很有天赋的,若不是俗事缠身,她觉得自己完全可能成为一个别具一格的书法家,只要一心一意地写字,说不定还能够达到颜真卿、柳公权那些大家的高度。
她刚才写字,一来是突然想写了,二来嘛,也是借写字来让心绪平复一下。现在听到王青山这个话,她就笑了起来:“你这性子,是得多写写字,好好磨磨。”
王青山道:“领导的指示相当及时,我一定会按您的要求好好磨磨。”
木槿花早就习惯了他这不着调的样子,身子往下坐的同时,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王青山就坐了下来,把在财政厅要钱的工作汇报了一遍,对于县里的工作,他也作了一个简短的汇报。就如鲁颜玉所提醒的那般,他把节奏控制了的。
木槿花听着他的汇报,不时点点头,偶尔插两句话,多为肯定之语。
“你现在抓的是大方向,做事情要三思而后行,要多看看。具体的工作,该放手的要放手,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要集思广益”木槿花说了这么几句,然后话锋一转道:“看你最近的表现,是越来越成熟了。不过越成熟,办事效率越高呀,不简单。”
这个话,就有点表扬他的感觉了,意思是对他这几天搞出来的动静表示了肯定,也表示了想听听他具体的手法。说实在的,木槿花对王青山还是相当满意的,她只是暗示了一句,王青山马上心领神会,然后国土局那边就出了大状况,市纪委名正言顺地插手,速度之快,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
王青山赶紧表示这都是领导教导有方,他还需要继续学习霜霜。奉承过后,他就顺势提到了米玉芙,表示这次的功劳其实都是米玉芙的,自己只是提出个思路,具体的事情,都是由米玉芙去做的,因为米玉芙除了工作能力强,还很会做思想工作,要不然很难说服那个小姐。
王青山对木槿花说出这个话,是有相当大的风险的。毕竟木槿花要他做的事情,并不适合让别人知道,而王青山却说这些事情都是米玉芙来做的,虽然不至于说对木槿花有多大的影响,但说不定就会让木槿花不舒服,觉得他太浮躁。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当领导的,谁手下没有几个得力下属呢?木书记可以让他王青山去做事,他王青山自然也能够吩咐米玉芙去做事了。这种情况,就要看木槿花的心情了。如果木书记心情好,就有可能会认为王青山会用人;如果木书记心情不好,说不定就会觉得王青山做事欠考虑,保密意识不强。
木书记现在的心情谈不上很好,但也不差,所以对于王青山特意提到米玉芙,她也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王青山在跟领导汇报的时候把私货夹带得这么明显,看来那个米玉芙很得他的信任啊。
深深看了王青山一眼,木槿花淡淡然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不止动手能力强,干部管理方面也有一套嘛。”
王青山不确定木书记这个话是表扬呢,还是批评。他很无耻地拍着马屁道:“虽然我脑瓜子比较笨,但怎么说我也在组织部呆过那么长时间,聆听了您那么多的教诲就算是块石头,也要开窍了。”
心腹下属办好了一件大事,又这么奉承,木书记就相当舒服,很给面子地说:“那个米玉芙,是你从开发区调到旅游局去的?是不是准备再调到安青去呀?”
王青山摇摇头道:“她很有些悟性,再跟我去安青,就耽搁她了。基层经验她不缺,就是没在大机关呆过,看问题的高度有时候还有待加强。”
这个话貌似赞扬米玉芙,又仿佛在说她的不足之处,可最终目的,却是希望能够让她到市委去工作一段时间,到大机关里历练一番。
木槿花眉头轻轻一皱,对王青山这个要求,没有马上回应。不管随江市以后的格局是什么样子的,但就目前来讲,王青山这个事情办得相当漂亮,她就算最后没有当了市委书记或者市长,也会对王青山有所表示。可王青山在这时候提到了给米玉芙调动工作,那就是表明了他自己不要奖赏,而是把好处都给手下人了。
这么一来,王青山赢得了下属的忠心,在领导心中也留下了一个好印象――这家伙有好处还愿意照顾下属,那对领导自然会更用心了。
这种手段,木槿花是很熟悉的,她自己也用过,只不过比王青山用得更小心更高明。看着王青山护下属护得这么理直气壮,要位置要得这么意气风发,她不得不暗叹一声年轻真好。
对木槿花来说,从旅游局调一个副科级的干部到市委来,真的是太容易了。在调过来的同时解决正科级,也没有一点难度。难就难在安排在什么位置上面。她这个副书记兼组织部长调过来的人,位置安排得差了,不说会让王青山没面子,她自己脸上也过不去啊。但是安排好位置呢,也不知道米玉芙能不能胜任,毕竟刚才王青山还说了,米玉芙看问题的高度还有待加强呢,如果到时候不能胜任,丢的还是她木书记的脸。
不过,王青山有胆子这么推荐,想必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吧。这么想着,木槿花就缓缓说出了一个字:“唔”
王青山不知道木槿花心里具体的想法,不过虽然木槿花没表什么态,但刚才既然听他说了那么多,又主动问了一句,那就表示可以给米玉芙找个好位置,只不过,要进市委的话,恐怕木书记还得考虑考虑。
王青山原本就没准备木书记一下就答应他,只要木书记先心里有个数就可以了。从木槿花那儿出来之后,王青山想了想,没再去紫霞会所,而是到随江大酒店开了个房,准备明天一早就回安青去。既然木书记没吩咐他再办什么事情,他就回县里去处理一下工作,到底是个想干点实事的副县长,总不能经常不在县里啊。
然而等他刚到随江大酒店住下,鲁颜玉就打来了电话:“张县长,你没回县里吧?”
王青山心说这大晚上的我回县里干什么啊,嘴里则很快答道:“没呢,鲁科有什么指示?”
鲁颜玉笑道:“我哪敢指示你呀,领导叫我跟你说一声,明天要到旅游局看一看”
通话结束之后,王青山想了足足五分钟,才给米玉芙打了个电话:“你明天一早就回局里上班,各方面的情况,特别是跟紫霞山有关的情况要再认真看一看,还有各种精神文件也要了解、要吃透。”说到这儿了,他停顿了一下,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好好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