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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政府机关就是如此，职位的升降，直接关乎别人对待你的态度。所有人的目光都仰视职位高的人，而俯视甚至蔑视职位低的人。

　　 这原本是不太正常的事情。大家都是国家机器的一部分，只不过所处的位置不同，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差别。但是，职位的高低直接带来了地位和特权，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向往位高权重的原因。

　　 陈芒虽然只不过是去当秘书，但是秘书这一职位，直接就与领导接触，其实是领导的代言人，并且大部分秘书前途似锦，为此机关之中的人，大都对秘书很是客气。

　　 这些，陈芒之前也不是不知道。可轮到自己真的要当秘书了，他还是对其他人态度上的180度转弯有些不适应。

　　 除了镇党委副书记潘起云之外，镇上其他领导，包括镇长、组纪宣委员和有的副镇长，凡是见到陈芒的，都来向陈芒恭喜。即便是之前，与陈芒关系不怎么样，见了面给脸色的，现在看到陈芒都是和颜悦色的、满脸堆笑着说话了。

　　 对于这些迟到的尊重，陈芒也只是应付：“领导，您太客气了，我陈芒需要你们关照才对啊。”

　　 正在陈芒整理的时候，有些人还特意来到了陈芒办公室里，跟陈芒套近乎。这些人，假如不是陈芒有可能成为县委书记的秘书，恐怕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他办公室问候的。

　　 对于这些人，陈芒也是客气地与他们说上几句，就应付过去了。

　　 整理好东西，他反而去了两个人的办公室，一个是郑凯，另一个是周漪。这两个人都没有主动来陈芒的办公室祝贺他。

　　 但是，在陈芒心目之中，这两人才算是自己在镇上最好的朋友。

　　 他们两人都是镇上的小职员，都是与其他人一个办公室的，为此，陈芒也没有跟他们多说什么，只是轻声约定，晚上聚一聚，就三个人。

　　 下午，陈芒就去了县城，到县委办报到。

　　 县委办陈芒也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还是被这里的氛围所感染。

　　 与乡镇的粗放相比，县委办就有些衙门气息了。

　　 县委县政府大楼是新建的，高高在上。

　　 县委办是在一号楼的七楼，楼道干净整洁，墙壁上悬挂清水县历史名胜的照片，一个个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里面的人说话声音都轻言细语的。

　　 因为之前就见过县委办主任季进军，陈芒就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季进军的办公室。

　　 就算以后，他是县委书记的秘书，他也得按照规矩来，不能直接去找书记，还是得先去县委办主任办公室报到。

　　 来到了季进军的办公室，办公室门是关着的。

　　 陈芒就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等等。”从里面就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听上去还挺妖媚的，使得陈芒有些惊讶。

　　 紧接着，就是一个云鬓轻拢的女人来开了门。年纪蛮轻，容貌端丽，身段不错，脸特别白嫩，虽然是化淡妆的，但也可以说是天生丽质。

　　 陈芒看到这女人，心头就想，这县城机关的女人，就是比乡镇的要会打扮。

　　 女人看到陈芒的目光是在打量自己，就有些不悦，问道：“你找谁？”

　　 这语气之中，好像这就是她的办公室一般。

　　 陈芒也不跟她一般见识，笑了笑说道：“我找季主任。”

　　 季进军已经听到了陈芒的声音，就站起来道：“陈芒来啊，快进来坐吧。”

　　 女人听说眼前的小伙子就是陈芒，脸上就挂出了嫣然笑容：“哦，原来是陈芒啊！请进，请进，季主任刚才还在跟我说，你该来了。”

　　 女人心里却想，原来以为，书记新看中的秘书，会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有点羞涩的男生。不够老练，衣着也有些太过朴素，怪不得自己没有把他往秘书上想。

　　 这样的人，能胜任书记秘书的岗位吗？别又是几个月后，就换人啊。

　　 女儿脑海里出现这些思想活动，手上却没闲着，已经帮陈芒倒了一杯茶过来。“季主任，那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好，你先过去吧。等等，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方便以后的工作。”季进军道，“这位是陶虹，秘书科的，我们都叫她小小陶虹。小陶，这位是陈芒，对他的情况你已经有所了解了，我就不多介绍了。以后，在工作中慢慢熟悉吧。”

　　 陶虹先伸出了手来，主动与陈芒握手。

　　 刚才还很不客气，如今却主动与陈芒握手，这就是一个成熟职场人应有的素质吧。

　　 陈芒也伸出了手去，与陶虹的手握了握。这女人的手倒是很软，甚至可以用柔弱无骨来形容。但是，陈芒也仅仅是礼仪式的握手，这样的女人她不想招惹：“请多关照。”

　　 陶虹笑道：“客气了，以后需要我们秘书科，就直接跟我说好了。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季进军就没有再挽留。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季进军大体介绍了县委办的情况，又说他调到县委办，所在的处室就在综合处。季进军说话，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他调入县委办，主要是服务县委主要领导。

　　 但是，目前还要妥善安置好吴海波书记的前秘书，为此他还不能马上上岗。况且，昨天吴海波书记有一个出国任务，目前已经在飞往美国的途中了。这趟出国任务，为期一个月，等回来之后，才与陈芒见面谈话，并确定他什么时候上岗。

　　 陈芒见季进军说得直接，对他的印象不错，就问道：“那这段时间，我做什么？”

　　 季进军道：“事先，我了解到，你有一期青干班要读，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去青干班读书吧，充充电，等书记回来，好更好地投入工作。”

　　 陈芒工作也有几年了，但是在乡镇培训的机会不多，趁着这段时间，能够到党校读读书、休息休息，放松放松心情，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当即道：“这样也好，是想充充电了。谢谢季主任。”

　　 季进军补充道：“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一句。吴书记之前的秘书周与伦这段时间也有空，所以青干班也会参加。这也是办公室出于安置周与伦的考虑。”

　　 陈芒想到，之前在清水镇周与伦出的那些事情，以及周与伦看自己的眼神，知道，与这样的家伙在一个班上学习，恐怕不会特别愉快。但是，他也不会惧怕周与伦这样的人，就说道：“这样好啊，我也可以向他提前请教一些事情。”

　　 季进军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有这样的想法就好。不过，假如他不愿意说，你也别勉强，等你上岗之后，有些具体的事情，我还会交待你。在党校，关键还是多学习，多提升政策能力和水平，拓宽视野和思路，吴书记很重视这一块。”

　　 陈芒道：“谢谢季主任的关照。”

　　 既然书记不在，既然不用马上上岗。那么晚上和郑凯、周漪吃饭，就不会受到任何打扰了。陈芒的心情也变得特别轻松。

　　 这天晚上，三个人来到了清水县城。县城因为距离省会城市比较近，游客也比较多，晚上也很是繁闹。

　　 三个人喝了酒，朋友感情就上来了。

　　 郑凯说：“小子，你仗义。这一个镇上，就记得我们两个人。”

　　 陈芒举起了杯子说道：“这些都不用说了。我只认你们俩是朋友就是了。”

　　 郑凯和周漪也举起了酒杯：“好，是朋友，我们就一口闷。”

　　 周漪这天也是颇为激动，一口将酒喝干了说：“陈芒，现在你还记得我们是朋友。但是，从今以后，我们是原地踏步，你会越走越高、越走越远，我们也不盼你以后还能这么把我们当朋友，只要有空还回来看看就行了。”

　　 这话就说得有些伤感了。

　　 但事实却是如此，从镇上走出去的人不少了，有些人甚至到了副县、正县的级别，他们在镇上曾经也是有朋友的，但是后来，由于身份、地位的改变，视野、话题也不在一起了，最后自然而然地不再联络了。

　　 而陈芒如今还体会不了这些，他举起了杯子说：“我陈芒这人，跟别人不一样，今天是朋友，以后还是朋友……”

　　 接下去酒就越喝越高了，后来似乎还去唱了歌，再后来三个人开了一个房间，竟然在同一个房间过了一夜。幸好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疯狂的一晚，在陈芒以后的生活之中，再也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回想起来，乡镇公务员的生活，在整个官僚体系之中，都是卑微的，但假如你只是过客，这样的生活回忆起来，也是约束最少、最自由自在的了

　　 第二天，陈芒就带着一身尚未消散的酒气，前往了县委党校。

　　 县委党校位于县城近郊，在镜水的分支边上。背靠山包，前临清澈大水，校内绿荫如盖，真是一处安静的地方。

　　 陈芒驾驶着宝马X5，驶进校园，感受着绿色与清风，心情变得很是平静。但是，他的进入，却引起了校内学员之中的不平静。不少人的目光，都被陈芒的宝马x5给吸引了。

　　 “这是谁啊？开着宝马X5来上课啊？”

　　 “这人也太高调了吧？”

　　 “可能是党校老师呢！”

　　 “不可能，党校的老师，都是清汤寡水的，谁买得起这样的豪车？”

　　 等陈芒将车子停在了报到楼外的停车坪上，有人突然认出了他：“这不是陈芒吗？是清水镇的办公室主任！”

　　 听到这话，那群人中的一个，眼眸之中忽的闪出了一丝愤恨的目光。这人，就是吴海波的前秘书周与伦，也是即将被陈芒取代的周与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