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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琳面前摆着一盘“素抓饭”，冒着热气的“抓饭”上面还点辍着些葡萄干。我面前则是一大盘“肉抓饭”，上面搁着一大块羊肉，正弥漫着阵阵香气――

　　 接着两杯“格瓦斯”，两份抓饭之间是那盘叫“皮辣红”的小菜――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辣椒加洋葱”么？――

　　 后来我才知道，在新疆吃羊肉抓饭，或者吃羊羔子肉时，“皮辣红”是必点的一道小菜，羊肉的路卡比很高，长期吃羊肉，容易导致肥胖，所以在吃羊肉时要搭配着“皮辣红”――

　　 “皮辣红”不仅可以减轻羊肉的油腻味，还可以帮助消耗多余的路卡比――

　　 点的东西已经上齐，我掳起袖子，准备开工――

　　 我眼睛看着面前的抓饭，双手互相搓着，正不知如何下手时――

　　 琳琳在对面“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铭铭………你不会真地准备用手抓着吃吧？………”她看着我忍俊不禁地说。

　　 我抬头看她，茫然地道：“那要怎样？――”

　　 琳琳从桌边盛筷子的小框里拿起一只勺子，递到我面前笑说：“用这个啦………”

　　 我回过神来――是啊！为什么要用手抓呢？吃新疆抓饭跟吃米粉不都一样么？――

　　 可它的名字为什么非要叫抓饭来误导我呢？――

　　 琳琳笑看着我，朝我碟子里抓饭上面搁着的那一大块羊肉说：“不过，吃这块羊头时，你还得用手抓起来啃………”

　　 “难道这就是抓饭之所以叫抓饭的原因么？――”我抬手摸了下鼻子，看着琳琳讪讪一笑道。

　　 俩人一起低头笑――

　　 然后我们一边吃抓饭，一边说着今晚跟客户签订合同的事儿――

　　 今晚的饭局安排在我们入住的那家酒店，合同会在吃饭过程中顺便签订，这些事情的具体细节，琳琳之前已经跟那位客户在电话里商讨过了――

　　 “只是………”琳琳抬眼看着我，犹疑了一下说，“崔总提了一个小要求………”

　　 我抬眼看着琳琳道：“什、什么………要求………”

　　 因为嘴里还在咀嚼羊肉，所以说话显得有些含糊不清――

　　 “今晚我会一个人去赴宴，”琳琳看着我，笑了笑说，“你乖乖留在酒店房间里休息，等我回来………”

　　 我看着她道：“我陪你去――”

　　 “不行！”琳琳朝我摆手说，“我得一个人去………”

　　 我看着她道：“为什么？――”我嘴上已经停止了咀嚼的动作――

　　 “因为………”琳琳看着我，轻笑说，“这就是崔总向我提的小要求………”

　　 一个人去？客户的小要求？――这是什么鬼要求？！――

　　 我似乎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那个崔总不会对琳琳有什么邪念吧？――

　　 “不行！我得陪你一起去！――”我看着琳琳道。

　　 琳琳笑了笑说：“听话啦，铭铭，你呆在酒店里休息，我签了合同就回来陪你――”

　　 “亲爱的，你不觉得那崔总的小要求有点奇怪么？――”我搁下手中的勺子，

　　 看着琳琳道，“他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怎么会？………”琳琳嗔我一眼说，她的脸却微微地红了，“人家崔总都五十好几的男人了，老家又是滨海市人――”

　　 “怎么不会？――”我看着琳琳道，“现在流行老牛啃嫩草了！那些老男人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年轻女孩都变成自己的干女儿呢！――”

　　 “胡说，”琳琳嗔我一眼说，“我看崔总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我道：“我看那崔总随便起来肯定不是人！――”

　　 “你放心吧！铭铭，”琳琳拿目光嗔着我说，“我和崔总以前见过一次面，后面又一支电话联系，我感觉他是个很正派的人――”

　　 “亲爱的，人心叵测呢，”我看着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铭铭，你别把人家想得那么坏――”琳琳说，“坏人我见过不少，可我感觉崔总不是那种人――”

　　 “越是擅长伪装的人，越危险！”我道，“否则，他为什么提这么个无理的小要求？！――”

　　 琳琳看着我，抬手拢了下秀发说：“恐怕崔总是不想有人打扰合同签订仪式吧？………”

　　 “我看崔总是不想有人打扰他的‘如意算盘’吧？――”我看着琳琳道。

　　 琳琳说：“铭铭，你不能这么说崔总，他是我的大客户………”她的细眉微微蹙起来――

　　 “那好吧！”我看着她道，“你就满足你的大客户的所有‘无理要求’吧！――”

　　 不知为何，说着说着我的竟然激动了起来！――

　　 琳琳从我说话的重音里，显然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她的脸“腾”地就绯红了――

　　 我意识到我的话说得太重了，但内心涌动的情绪却让我迟迟没有说出半句道歉的话――

　　 俩人都勾下头去――

　　 沉默了片刻后，我抓起勺子，赌气似地呼哧呼哧往嘴里扒饭――

　　 琳琳也捏起勺子，舀了一小勺素抓饭，慢慢送到她性感的唇瓣里――

　　 直到吃完饭，我们都没再说一句话，我似乎是在琳琳赌气，明知这种态度十分孩子气，却依旧不肯退让――

　　 琳琳也一直不看我，她似乎是真地生气了――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朝入住的酒店方向慢慢走去――

　　 直到快走近酒店门口时，琳琳顿住了脚步，仰脸看着我说：“铭铭………我答应你，如果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你好么？………”

　　 “行，怎么着都行，”我低头抽烟，闷声道，“我怎么敢阻拦你呢是不是？万一上千万的大单丢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琳琳看着我小声问：“你生气了？铭铭………”

　　 “我又不是小孩，哪那么容易生气？真是！――”我道，这话说得连我自己都觉得违心！

　　 琳琳看着我轻笑说：“那你笑一个………”

　　 “不笑！――”我闷声道，喷出一口烟雾，依然低头不看她――

　　 琳琳说：“那你就是生气了。”

　　 “没有！――”我道。

　　 琳琳说：“你没生气，为什么不笑呢？………”

　　 “没什么可笑的，我咧着嘴瞎乐什么，我还怕人家乌鲁木齐市的市民们把我当成精神病患者呢！――”

　　 琳琳掩嘴扑哧笑了――

　　 她走近我，伸手箍住我的腰，在我额头上飞快地亲了一口――

　　 “干吗？”我抬头瞟她一眼道，“我喊非礼了！――”

　　 “你喊吧！滨海离这几千里，没人来救你的！――”琳琳朝我挤挤眼睛笑说。

　　 说着她踮起脚尖又飞快地在我挺拔的鼻梁上用力亲了一口――

　　 我抬手摸了一下鼻子，皱眉看着她道：“你赢了！――”心里的气却已经消减了大半――

　　 琳琳笑看着我说：“还生气么？………”

　　 我道：“我没生气――”

　　 琳琳说：“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抬眼看她，明知故问道。

　　 琳琳笑说：“我的吻怎么样？………”

　　 “一股素抓饭味！――”我道。

　　 琳琳抬手打我一下，撅嘴说：“讨厌啦！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嘎然止住了，因为她的嘴唇被我的嘴唇突然堵住了――

　　 我松开她，看着她笑道：“什么味道？――”

　　 “一股肉抓饭味！――”琳琳蹙眉看着我气气地说。

　　 俩人互相看着，都忍俊不禁起来――

　　 最然我答应了琳琳乖乖留在酒店房间里等她回来，虽然琳琳也保证如果有什么事一定及时给我打电话――

　　 我们约定好了，如果琳琳在签订合同协议的过程中出现意外，她就响我一下电话――

　　 可我还是担心，似乎模糊中有一种预感，预感到琳琳要吃亏似的――

　　 我又自我谴责，想藉此来打消内心的忧虑――

　　 “徐铭啊徐铭，你以为这世界上就你一个正人君子？指不定人家崔总就是老好人呢！这么大老远，还把年度广告大单给了思美广告，就足以证明人家崔总人非常好啊！你不要总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

　　 “徐铭啊徐铭，你应该相信琳琳的能力。[m ]论商场上的经验，跟琳琳相比，你自己才是菜鸟呢！要相信琳琳，相信你老婆，听你老婆的话，乖乖等她拿了合同凯旋而归！――”

　　 “徐铭啊徐铭，这是一次多么难得旅行机会啊！只有你和琳琳，只有你们俩个！这个边疆的夜晚，注定会是无比美好的！只有你和琳琳，今夜你们俩注定会睡在一起，因为只有一个套间，只有一张床！去吧去吧！去弄一瓶红酒！等琳琳胜利归来，俩人坐在床头好好干几杯！――不过，你个龟孙子！不要在红酒里下喔！――”

　　 我坐在房间厚厚的阿拉伯地毯上，眼睛盯着电视，心里却一直想着其它的事情――

　　 电影频道里正在播放一部美国老电影《毕业生》――

　　 这部电影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大学里还为这部电影写过一篇影评――

　　 电影最后，在《寂静之声》的旋律中，本恩从教堂抢走了新娘伊莱恩，并拉着伊莱恩在街头一路狂奔，然后跳上一辆开往不知何处的巴士，他们相视一笑，眼神既充满对未来的迷忙，又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