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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讨厌允允对我说“谢谢”两个字，可我自己却脱口说了这二字，我有点恼怒，恼怒我自己――

　　 允允看着我笑笑说：“徐铭。我欠你很多。该说谢谢的人是我。不过，我会记住欠下你的东西。”她笑得有些不自然――

　　 我忙摆手道：“别！允允，是我欠你的――”

　　 “你欠的我早就还了。现在是我欠你的了。”允允看着我说。

　　 我低头，抓住面前的大玻璃杯，转了一下，抬头看着允允道：“欠下的有些东西，我们注定一辈子都是无法偿还的。”

　　 “我会尽量通过别的方式来补偿――”允允看着我说。

　　 她这句话反而使我很难过――

　　 “不必。允允。”我看着她道，“我们付出的时候，并没想过今后要对方偿还，所以――”

　　 “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的对吗？”允允看着我说。

　　 我低头摸鼻子，只是轻声道：“‘亏欠’这个词不适用于爱情――”

　　 “好了，”允允抢断我的话，看着我说，“我们今天暂时不讨论谁欠谁的这个话题，我有更紧要的事情问你――”

　　 我抬头看她道：“什么事情？――”

　　 允允没有马上答话，而是低头从包包里拿出一本时装杂志丢在我面前――

　　 “你先看看这个！――”她说。

　　 我拿起桌上的杂志，仔细看了看，然后搁下杂志，看着允允道：“怎么感觉这几套裙装跟‘天使之眼’的风格有点相似？――”

　　 “你的感觉是对的！”允允看着我说，“不是有点相似，也不是模仿，而是抄袭！尤其是其中这几款，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高度怀疑有人抄袭我的‘天使之眼’的时装设计！”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道：“是谁？――”

　　 “你自己看！――”允允伸手示意我看杂志上标明的服饰公司――

　　 我低头看到了三个字――“紫兰蕊”――”紫兰蕊“服饰公司在滨海市是跟“丽人”服饰、“太阳雨”服饰并驾齐驱的三大服饰公司，隶属于欧阳家族的产业，也就是欧阳泽他们家的――

　　 我愣了两秒钟，抬眼看着允允说：“你怀疑‘紫兰蕊’公司抄袭了你的‘天使之眼’？――”

　　 允允点头，怒容满面：“事实明摆着的！真是岂有此理！竟然敢抄袭我的作品！――”

　　 我道：“那怎么办？――”

　　 允允气咻咻地说：“我要对‘紫兰蕊’公司提起法律诉讼――”

　　 我道：“‘紫兰蕊’的这套设计是什么时候发布的？――”

　　 允允说：“在‘天使之眼’发布会的前一个星期！――”

　　 我道：“那怎么界定抄袭呢？――”

　　 我的意思是如何界定谁抄袭谁呢？“紫兰蕊”的这套设计方案早“丽人”服饰一个星期开发布会，如果有人发现“紫兰蕊”的几款秋季裙装跟“天使之眼”的一模一样，通常大家都会认为是“丽人”服饰抄袭“紫兰蕊”，而不是“紫兰蕊”抄袭“丽人”服饰――

　　 这是个先入为主的心理学问题――

　　 允允伸手一拍桌子叫道：－＋<a href="http//－" target="_blank">－</a>“气死我了！现在就是这个问题！――”

　　 我抽了两口烟，突然意识到一个重大问题，我皱眉盯着允允道：“‘紫兰蕊’怎么会得到‘天使之眼’的设计方案呢？‘丽人’服饰在保密方面工作一直做得很到位呀？！――”

　　 允允抬眼盯着我说：“我正想问你呢！――”

　　 我愣了一下道：“你………又怀疑我？………”

　　 允允蹙眉看着我说：“徐铭，我不是怀疑你，我知道你没理由这么做。可是，当时我的设计草稿只给你一个人看了――”

　　 我道：“可艾碧也看了呀！――”

　　 允允说：“艾碧是我的设计助理，也是我妹妹，而且她跟‘丽人’服饰签了保密协议的，她绝不会出卖我的！――”

　　 我道：“那你还是怀疑我了？――”

　　 允允摇头，看着我说：“我不是怀疑你故意出卖我的方案，我只是怀疑你无意中出卖了我的方案。”

　　 我道：“什么意思？――”

　　 “徐铭，我问你，”允允看着我说，“我给你的设计草图，你给别人看过没？――”

　　 我摇头，肯定地道：“没有！绝对没有！你叮嘱过我不能给任何人看的！――”

　　 接着我和允允都陷入了沉默，因为都理不清事情的前因后果，找不出问题症结之所在――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抬眼看着允允道：“不过，‘紫兰蕊’也没完全抄袭‘天使之眼’，雷同的只有这两款裙装――”

　　 “如果不是因为我发给你的只是草稿，”允允看着我说，“‘紫兰蕊’抄袭的可就不只是这两款裙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份草稿最后被我修改得一塌糊涂，只有这两款还延续了之前的风格――”

　　 我沉声道：“我明白了。”

　　 允允看着我接着说：“如果是艾碧出卖了‘天使之眼’，为什么只出卖了草图呢？关于‘天使之眼’的所有设计图，艾碧手里都有第一手资料。如果她要出卖‘天使之眼’，为什么只出卖了草图？――”

　　 我道：“看来这次我又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因为你手里有草图，”允允盯着我说，“你手中的草图或许在你无意中泄露了出去呢？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我道：“怎么可能？――”

　　 允允看着我说：“怎么没可能？――”

　　 我道：“那草图我一直装在U盘里的呀！――”

　　 “那你知道谁动过你的U盘么？”允允紧盯着我说。

　　 我拧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摇头道：“应该没有。没人知道我把‘天使之眼’的草图搁在U盘里的，除非那人事先知道我U盘里存有‘天使之眼’的草图，TA才会动我的U盘――”

　　 接着我们又陷入了沉默，思路再次陷入了死角――

　　 过了片刻，允允抬眼看我，提醒我说：“那段时间你在哪些地方用过U盘？――”

　　 我道：“只在家里的电脑上。”

　　 “没在企划部办公室的电脑上用过么？”允允看着我问。

　　 “没有。”我摇头道，尔后提醒允允道，“假定‘紫兰蕊’是从我这里得到了那份草图，那么靓丽服饰内部必定安插了‘紫兰蕊’公司的间谍，而这个间谍要从我的U盘里复制那份草图，TA就必须事先得知草图在我U盘里的事实――问题是，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TA是怎么得知草图在我U盘里这一事实的呢？难道TA看见了或者听说了你把那份草图存在我U盘里了？可我们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在‘西西里庄园’的寓所里，当时寓所里只有我和你俩人啊！――”

　　 允允认真听着我的分析，眉头越蹙越紧――

　　 而我的分析也把我自己带入了思维的死胡同，钻不出来――

　　 结果我和允允都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她气得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柳橙汁――

　　 我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允允，”我搁下玻璃杯，看着她道，“这事儿我们先放一放，我恰好也有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允允抬脸看着我说。

　　 我道：“是关于丹尼尔的事情――”

　　 “是什么？”允允说。

　　 我道：“丹尼尔的身份是假的！――”

　　 “什么身份？”允允说。

　　 我道：“丹尼尔说他是‘阿波罗’基金的副总经理，他在说谎！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阿波罗’基金的人！”

　　 允允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

　　 我摸着鼻子低声道：“老实说，在接到你的电话之前，我就在‘阿波罗’基金――”

　　 “你在调查丹尼尔？――”允允蹙眉看着我说。

　　 我道：“我是不放心他！――”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不放心你！“――

　　 我接着道：“‘阿波罗’基金是有个叫丹尼尔的副总，也是个法国男人，可人家都四十好几岁了！跟丹尼尔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人家也矢口否认‘阿波罗’基金有第二个丹尼尔！丹尼尔的身份是冒充的！――”

　　 允允不动声色地看着我说：“然后呢？――”

　　 我怔了两秒钟，喉结上下蠕动了一下――

　　 我道：“然后………然后我想说，丹尼尔很可能是个骗子………”

　　 “骗子？”允允蹙眉盯着我说，“徐铭，说话可是要有根据的！――”

　　 我看着允允，提高了声贝道：“难道我说的这些不是根据么？他的身份是冒充的！――”

　　 “我知道。”允允神态淡定地看着我说，“丹尼尔已经诚实地告诉我了。”

　　 “告诉你什么？――”我张着嘴巴看着允允道。

　　 允允说：“丹尼尔告诉我他之所以冒充‘阿波罗’基金副总的身份，只是出于社交的需要。他还诚实地告诉我，他们家族在巴黎的企业面临倒闭，在中国和太晚的生意也日落中山。丹尼尔就是想把在中国的生意市场重新打开，所以他才在某些社交场合，宣称自己是‘阿波罗’基金的副总。徐铭，你也了解中国人的心理，一个头衔对男人而言非常重要――”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允允道：“允允，你的宽容心真让我望尘莫及！――”

　　 “你在讽刺我？”允允看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