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知道,他身上有问题!”
这个老家伙!简直阴狠老辣。陆遥闻言,不禁撇撇嘴,暗骂了声。
唐太公的侧脸,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比起前刻的战战兢兢,简直判若两人。
见他这样,陆遥忍不住纳闷问道:“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要等我们闹到现在,才出手杀他呢?”
眼角上挑,唐太公用“你明知故问”的目光瞟了一眼陆遥,再朝隆福客栈附近的街巷扫了扫。
陆遥顺着他的视线往四下里看看,一些建筑物的阴影内似乎潜藏着什么,有一道道叫人心悸的气息在涌动。唐门暗卫吗?原来还有埋伏,真是步步为营啊……
看来这老狐狸是打算把“獠”来个引蛇出洞,才一再对我示弱的!他没奈何地摇摇头,太依赖《万相医经》了,有时候无法把握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和事,真的让人很盲目被动。
这时,唐太公却吱声道:“你啊!我都这么坦白了,你还不想放开我吗?”
“现在更没法放了呀!”陆遥悠悠道。
“怎么?”
察觉唐太公眉头微皱,陆遥更是一下锁死了对方的脖子:“绑了唐敖的团伙引过来后,你要是想一网打尽,我可怎么自保。”
“呵呵!哪有这个可能。请放心!在锦官城里,我保你无事。”
“谢谢呐!不过我还是喜欢命运由自己掌控。”
陆遥下意识又在其脖子上施加力道,整得唐太公老脸憋红,剧烈咳嗽起来。
华夏军队出身的,果然硬骨头,难啃!!唐太公暗自发出恶毒诅咒。祝愿你小子曝尸荒野,禽兽啃食之……
然而,他的愿望终究也要流产。他和陆遥就待在这满目疮痍的境地中等候着,想着“獠”的队伍应该很快会开进来。
陆遥始终没有放开唐太公,也未给对方点吃喝的,便是如此直接伫立于秋季的午后大片空阔地界上,承受太阳的洗礼。
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有丝毫懈怠,否则所占据的优势将瞬间逆转,暗地里潜伏着多少唐门暗卫尚未可知,究竟其中高绝者有几个,也无法了解。
陆遥也没打算就此一走了之,起码古迁没传回“唐瑜已安全到达滨海”的前一秒,他都不能动身,而且他也想再会一会“獠”,争口气。
但包括暗卫在内的所有人,任谁也不会想到,没有先等来“獠”,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竟然会另有其人。
一匹一人半高的黑马踱着闲适步子从陆遥与唐太公身旁经过,往隆福客栈正门口去了。
马背上,趴着一个酩酊大醉的老道人,法袍脏兮兮,头发蓬乱,最明显的特征是一个酒糟红鼻子,他手里抓着个灰陶酒瓶,时不时往嘴里送,咂了咂黑厚的两瓣嘴唇。
“好酒呀好酒!果然是百年陈的泸州老窖……”
酒的浓郁香气随之在街道里飘飘扬扬,让其他人也不由食指大动,有要抢夺酒瓶饮上一口的念想。
老道或许喝得糊涂了,完全没察觉到周遭正沉浸在剑拔弩张的氛围内,黑马带着他将要走进隆福客栈正门,他才做出有些不对劲的反应。
“咦!这门柱子怎么烂了?”发现其上的拳掌印迹,老道翻身下马。“哪个混蛋王八羔子砸的啊?当这是练拳靶子呢。”
“敢在唐门地盘上闹事,简直活得不耐烦了!到底是谁,有胆子砸门,没胆子出来啊?”放眼一望,老道登时浑身激灵,酒醒了大半。
他莫名其妙地四处再瞅了瞅,目光才越过唐赫,落在唐太公和其身后的陆遥脸上:“这、这这这!”
“太公啊!咋回事呢这是?喂!那小子,你,你到底想……”老道本来是想问陆遥“干什么要挟持着唐太公”,可见年轻人长相,越看越觉得面熟,他陷入了思索。
瞧老道面相,也被苍苍掩盖,只显其形无法窥其神,陆遥颇觉古怪的同时,又感到此人似曾相识,他在唐太公耳边嘀咕道:“这老道什么来路?”
“呵!你不认得?特案科的老宗师――符寿啊。”
“我想起来了!你是小军神――陆遥。”
唐太公和老道同时出声,唐太公表情讶异,老道却惊得好像满头银发都立起来了。
符灵爷爷?陆遥不敢相信地打量着老道。想到风姿曼妙的符灵,他严重怀疑这老道和她是亲爷孙的关系。轮廓和五官都找不到半点相似的迹象。莫非是随奶奶一方的?
虽然心中泛起猜想,陆遥出于礼貌,还是打招呼道:“符,符宗师!初次见面,您老好呀。”
符寿眼睛弯成月牙儿,很是受用的样子,可旋即,他就大变脸,鼓起两腮帮子:“好什么好!我来参加我老友百岁大寿,你却掐着我老友脖子。是不是嫌他寿星翁命太长啊?还不放开喽……”
“哎呀!得了吧。”唐太公顿了顿鹿头拐,恨恨道。“你还是别开口为妙!不会说话,又总喜欢巴巴的乱说一通。”
陆遥也同老道表明立场:“造成现在局势,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为了活命,在条件谈妥之前,我没办法放了唐太公。符宗师请见谅!”
“你小子……”老道急了,气血一上涌,便打出个浑厚的酒嗝。“给我个面子!先把人放了,有话好好说。我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符宗师。你的面子恐怕不够用?”
“哇草!我、我我……”老道急得边撸起袖子,边来回转悠。
他显然是在想主意说服陆遥,时而抓耳挠腮起来。
“你不是刚进特案科吗?究竟发生什么事,能让你大老远跑到这儿,拿唐太公的命做赌注了。”
知道这位养生一派的宗师,向来身如闲云野鹤,居无定所,消息自然也不灵通,陆遥故意打趣道:“你猜?或者你可以问一问老朋友?”
听陆遥这么一说,老道就把视线转过来,唐太公身体立时僵住了。这老儿真要问,自己怎么回答?
唐太公知道自己肯定不明说,这一切其实就是他将计就计的手段。早晓得“唐敖在高铁上给陆遥坑害”的消息是假的,还想方设法要弄死陆遥。
甚至还有想借陆遥之死铲除叛徒的打算!这些都说了,那多年老友关系决计会告吹的,谁会愿意有这么一个如此阴险之徒为伴了。
“嗯?唐太公好像不方便说。”陆遥表示理解。“您老可以问问古迁云通他们,大概的情况他们也了解!”
兹事体大,老道沉凝片刻,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到唐赫身前,蹲下去,在他口袋翻找出了手机。
顺势拨打古迁的私人号码同时,老道边察看起唐赫的伤势,这一瞧,他倒抽了口凉气:“药师如来掌?你是自己人所伤。”
“执法长老?”他再仰头望望十步开外躺着的死人,执法长老一双肉眼插着十根针叶,死不瞑目。“奶奶个球的!唐门今儿个窝里斗啊。”
侧着脑袋把手机夹在脸边,老道双手并用,从邋遢法袍里摸出一瓷瓶,拔了塞子,将些许粉色粉末倒在唐赫胸膛处,他便小心翼翼搓揉起来。
陆遥发现,老道这时的神情严肃,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形象,而按摩唐赫胸膛的手法也极其规律,好似在人家身上施行太极拳的招式。
一顿一震之间,老道手里更隐隐有气机勃发出去,缓缓滋养着唐赫身体,化解对方体表的淤伤。
“这老道炼气的功夫,比自己更胜几筹啊!如果不认真看,根本无迹可循。”